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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凝云一驚，睜開雙眼去，卻見進來了一個三十出頭的青年男子，穿雪青道袍，頭戴網巾，頜下三縷清須，儒雅有度。

他習慣的欠了欠，道：“先生是……”

“敝姓樂。”來人十分簡單的說道。

“樂先生。”冷凝云不論在哪個時空，做得最多的就是和人打道，看人識人的目爐火純青。此刻看來人年紀不大，姿態瀟灑，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意思，然而仔細看來，他的風度卻又有些刻意。

“不知道先生興師眾，將我延請到此，有何貴干？”

“樂先生”淡淡一笑，自顧自的坐了下來，說：“冷先生安毋躁。原本我是不想面的，只是時勢如此，不得不請冷先生來一趟。”

冷凝云一直覺得此人有些怪怪的，但是又說不出來。片刻之后他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吉先生”的口音和說話的語氣，太象“元老”了。

元老院自從到了臨高，不余力的推廣普通話已經差不多十年了，但是歸化民能說好普通話的還是之又，最好的水平也不過是說一口“廣普”或者“福建普通話”，雖然可以流，但是口音是相當重的。

說得最好的，自然就是從孩開始學習的“新一代”的芳草地的孩子們。他們說得普通話的標準程度已經非常接近元老們的水平。包括意識、思維、習慣、舉止……

問題是這樣的人很，年齡最大的也不過二十出頭。絕沒有眼前這位樂先生這個年紀的。而且，他講話時候的聲調和語氣，和歸化民完全不同……

冷凝云一凜：莫非真得是……

其實，從看到第一封信件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想法，但是眼前出現的“樂先生”更活的便是一個……一個“元老”！

冷凝云的冷汗直冒，實話說，類似的猜測對外報局早就有過。那就是當初雨傘和太傘專案破獲之后，從審訊俘虜和繳獲的文字材料中第一次知道有“石翁”這個人的存在。當時外局就說過，從潛手法、接頭方式和行方案，都包含了太多超越時代的知識。在那個行基本只限于江湖人士的時代，太出乎他們的預料了。

當時“中心”的大佬們就懷疑除了他們和那個“若若現的日本人”之外，還有其他人穿越到了這個時空，并且就搜集的報專門寫了一份報告給了執委會。

這封報告讀過的人不超過二十個，冷凝云就是其中之一。當然他知道這個況是因為他要出出任駐外站的負責人――所有負責駐外站的元老都要閱讀這份報告，以讓他們了解到可能存在的威脅。

這樣的懷疑在杭州站事件中達到了頂峰，特別是郝元的出現，令元老院一度近乎瘋狂。雖說最后郝元亡，但是黑爾這個“網之魚”卻使得元老院依舊芒刺在背。而外局據搜集到的報，對“石翁”這個人的來歷懷疑也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不過，這種“石翁”可能是另一個黑爾的懷疑在廣州站的“巫蠱案”之后大幅度的回落。因為元老們很難想象，一個能夠策劃太傘行和杭州的，組織煽能力卓越的21世紀的“人才”，會相信巫蠱之說，還投了如此巨量的人力力來折騰各種風水和咒。實話說，有這些人力力用在其他手段上不是更好麼？

加之最近石翁的活日趨減，連“假幣”這樣拙劣的手段也弄了出來，外局判斷，以舊時空人的基本科學素養也知道面對準現代貨幣這種謀略很難功，

簡而言之，黑爾的行事是符合他作為一個穿越者的思維邏輯的，但是石翁的行為卻是天馬行空，上限和下限都非常高，難以用邏輯去歸納。

所以石翁不大可能是第二個黑爾。充其量是一個略了解現代知識的本時空天才。因此外勤局的推測是石翁很可能并不是某個人，而是某些人集合起來的組織。

眼前這個人，他在所有外局的相關報告上都沒看到過。但是眼前這個男人的普通話口音和說話方式，還有那封奇怪的信，又似乎說明他和舊時空有著千萬縷的關系……

“冷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男人笑了笑，“不過，我不是。”

冷凝云一，道：“你不是什麼……”

“我不是你想得那個人，”樂先生悠悠道，“也就是元老院最怕的那個人。”

“呸，元老院什麼都不怕。”冷凝云忽然來了膽氣。

“元老院船堅炮利，富有四海，當然什麼都不怕，唯獨怕這個……”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要不然，為何非要將郝元斬盡殺絕呢？”

冷凝云后背上出了冷汗，郝元的事他知道的十分清楚，杭州事件，郝元背后的黑爾和石翁若若現，一直是元老院的心腹大患，當得知道郝元被殺之后，他暗暗松了口一口氣，想必其他元老亦是如此。

“如此說來，尊駕就是石翁了？”

樂先生哈哈一笑，道：“這麼說倒也未嘗不可。只是失之偏頗……”

冷凝云心中定，沒錯，綁架他的就是石翁集團。現在他最想弄清楚的是兩件事：一為什麼綁架他；二，石翁集團里有沒有黑爾第二。

眼前的這個“樂先生”言談舉止，頗有令冷凝云悉的“舊時空氣息”，但是他又不敢肯定。

思慮片刻之后，他問道：“不偏頗的呢？”

“這世上并沒有石翁這個人。”樂先生不無憾的說道，“但是，他又都在。”

這莫名其妙的話令冷凝云一陣品味， 他話里的意思，似乎過去真得有石翁這麼一個人，現在這個人又不存在了。

“樂先生把我綁來，意何為呢？”

“就這北京城里，知道德隆是什麼來路的人，說也有二三百號。”

冷凝云點頭：“這不算什麼。”

“不錯，這的確不是什麼。”樂先生笑道，“不過，知道冷老爺是什麼人的，大約只有我們了。”

冷凝云默然不語，除非到嚴刑供或者生命威脅，否則不能承認自己是元老，這是外局給所有元老的多層供詞最外的一層。

看到他保持沉默，樂先生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湊到他跟前低聲道：

“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

冷凝云瞪大了眼睛，雖然在他看到那封E = mc的匿名信之前已經對這樣的局面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這一刻真得到來的時候心到的沖擊依然是劇烈的。

半響，他才道：“你果然是……”

“和你們一樣，是嗎？”

“不是嗎？”

“不是。”樂先生一笑，笑容中既有幾分懷念，又帶著些許的悲傷。

這下，冷凝云的頭腦完全陷了紊之中。不論石翁是另一個穿越者還是這樂先生是黑爾的另一個學生，他完全不能理解他們綁架自己的機。

“之所以請冷先生到這里來，是想請您作個和事佬。”樂先生挑明了目的。

冷凝云笑了起來：“樂先生說笑了：大明自立國起，從無割地賠款和親之說。冷某何德何能來做這個和事佬。就算元老院答應，皇上能答應不？”

“只要條件合適，皇上亦無不可。”樂先生道，“你是元老，尊貴的五百人之一。眾位元老絕不會坐視您命有憂的。”

“這麼說，你們是要以我位人質，迫元老院答應你們的條件嘍。”

樂先生微微一笑，并沒有說話。

“這是癡心妄想……”

“倒也未必。畢竟元老院在大明地界也派駐扎了不元老，比如杭州的那位趙元老……其實就是兩廣地界上，元老們分散各地，也不見得能護衛的滴水不。以人度己，誰能保證自己永遠安全呢？”樂先生循循善。

冷凝云此刻卻是冷汗直冒，這樂先生看起來和悅，話里卻是滿含殺機。他說的命之憂，只怕不是簡單的抄家殺頭，而是凌遲死這樣更有觀賞效果和威懾力的“死刑”。

比起在江南和縉紳勾兌極深，又近乎獨立王國一般存在的趙引弓，他的確是所有駐外站元老中最薄弱的一環，也難怪石翁一伙會狗急跳墻會拿自己下手。

他的冷汗出了一又一，知道自己極大的危險之中。現在他大概明白了：石翁集團并不是簡單的反髡僚集團。他們的眼界比普通的僚縉紳要寬廣，對元老院的認識也更深。其中可以肯定的是有穿越者在為他們“指點迷津”――只是這個人是黑爾還是另有他人無法確定。

和他繼續斗毫無意義，眼下只有拖延時間，等待救援了。他當即假意屈服道：“既然你們非要這麼想，我也沒法子。你們要我做什麼？”

樂先生點了點頭：“識時務者為俊杰。”說著他從把桌子上的文房四寶推了過來，“還請冷先生書信一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