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律說完,今日一直沒啃氣的周全中也頜首緩緩說道：“如此一來，昨日這程平刺殺娘娘一事便有一正一反的兩面話可說了,一說鄭黨罪孽深重，一說崔氏英勇救主，以下來看，這樣一安排，郡公爺也只用遞一道請罪折子便已然足夠矣。”

崔澤厚哼聲一笑，說道：“老周，你這莫不是在慶幸自己可以寫些折子嗎”

崔澤厚此時這頑笑話一說,這書房的氛圍才真正輕松了下來，周全中自然也馬上湊趣道：“下慚愧啊,雖與郡公爺同年，可卻實在沒有郡公爺如此的龍馬神,如今折子寫的越多,這頭發可就是越了，您說下怎麼能不怕啊......”

這崔澤厚的一頭厚發與一副髯是他最得意的,周全中這記馬屁自然是拍到了點子上，雖今日早朝還必然有一場仗要打，但他的心卻已然是松快了許多，哈哈一笑后便正吩咐道：“這認罪的折子老周便抓寫吧，離早朝也不過一個半時辰了，楊律你將鄭黨余孽于南疆作的條陳都整理出來，這就人送去給刑部的劉侍郎，這功勞還是給他們刑部的人領去更合適些，其他后續要求嚴懲鄭黨余孽的事，子習你與老周一起理個思路出來，記住，莫要太心急，也莫要太過明顯，不要讓人一下反應過來這里與太子何干，鬧的時間越長越好，那鄭之，尤其要留到最后才可揭出來......”

眾人紛紛應諾，崔澤厚想了想又說：“崔軍馬上去夫人那里吧，和夫人將今日的話都說了，讓千萬小心照看五娘，床邊一步也不準離了人，再打發人到劉老太醫府上去說一句，就說恐怕要留他老人家在咱們府里呆上一陣子了，五娘能正常飲食前都先別讓他回去。五娘一旦神智清醒了，便馬上派人來告訴我，恐怕...這錦衛還急著要等問話呢。”

崔軍一一記下了，便連忙到院去找顧氏稟告了，現下五娘并沒被送回沁芳閣去，而是直接住在了主院里養病，就歇在主院東廂房里，正由顧氏親自照看著，從前日省親開始，顧氏也已經是連著整整兩天沒好好合過眼了，此刻也是疲憊到了極點，正斜靠在南廂房外間的廣榻上假寐。

“師傅不要，師傅師傅師傅不要啊”

室里突然又傳出了幾聲尖利瘆人的驚聲，頓時把剛剛有些睡著了的顧氏又吵醒了，旁邊的腳踏上靠坐著已經是婦人打扮的阿令，也是從淺睡中一個哆嗦醒了過來，阿令站起卻沒急著進去室，而是一把扶住了正要從榻上起來的顧氏，里輕聲說道：

“夫人，您就歇著吧，里面阿生和娟娘都在呢，奴婢再進去看看就好了，您再這樣，子可真要不住了，您還是回屋里去好好睡上一覺吧。”

顧氏起有些猛了，子一晃差點就又坐回了榻上，幸好有阿令扶著，阿令見這樣越發著急了，按著顧氏就不想讓起，顧氏半瞇著眼也不說話，只沖著阿令擺了擺手，又示意扶自己起來，阿令也知道顧氏的脾氣，見態度堅決，也不敢再反對，只能皺著眉慢慢將扶進了室。

室里滿是刺鼻的燒酒味與藥氣，燒的滿臉通紅的五娘正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滾著，里時斷時續的尖聲嚷嚷著什麼，顧氏邊的大丫鬟阿生一邊用力按著，一邊拿著帕子替著額上的冷汗，而崔娟則小心查看著五娘左肩上的傷口，往上輕輕涂抹著止痛消淤的藥。

如此折騰了好一陣子，那五娘才又暈暈沉沉的昏睡了過去，顧氏剛剛一直站在床邊看著，此時才輕聲的問道：“娟娘，五娘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再把劉老太醫請進來看一眼。”

崔娟也是一臉的疲相，見顧氏發問，連忙站起俯首說道：“啟稟夫人，您放心吧，五娘傷口并無惡化，現下主要是了驚嚇再加上子發熱，難免要發噩夢，如今劉老太醫給開的藥已經灌下去了，等過幾個時辰熱退了，便不會這麼折騰人了，夫人，您還是只管去歇著吧，若五娘這里有什麼變化，娟娘再請人去稟告您也不遲。”

顧氏想了想，又問道：“剛才......五娘可是在喊那程平”

娟娘的頭垂的更低了，輕聲應道：“是的夫人，五娘大約是昨日實在被嚇的狠了，一直喊著師傅不要，師傅不要......”

顧氏先是皺眉思忖了半天，臉上才慢慢浮起了一戚，嘆了一口氣道：“可憐的孩子...程平那賤人也太狠心了些，饒這孩子一心一意敬為師父呢......”

阿生此時也上前扶著顧氏慢慢坐在了床邊的繡墩上，一邊替著肩，一邊低聲勸道：“夫人您趕去房里歇著吧，您想想啊，若是等五娘醒過來，還不知道有多事等著您安排呢，您可已經兩個晚上沒合眼了。”

見顧氏還是不理會，旁邊站著的阿令便拉著阿生一起跪了下去，兩人正要苦苦相求，外面小丫鬟在門外通報說那外院的崔管事來了，顧氏聽了立馬便起就往外走去。

等聽完了崔軍的傳話，顧氏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又命人將正在翎苑忙碌的饒嬤嬤了過

來，將接下來如何照顧五娘的事細細的叮囑了一番后才去休息了。

兩日后，這崔皇后省親竟然遭遇鄭黨逆賊程平刺殺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長安城，而中書令崔澤厚則在第一時間遞了請罪的折子，自請圣上奪了自己安國郡公的爵位。

而圣上李盛自然是沒有準許，理由除了安國郡公是無心之過和皇后娘娘并沒無到什麼損傷外，還傳出了崔府義舍一撲才擋住了刺客毒箭的話來。

此后沒兩天，馬上又出了刑部與安南都護府合力在南疆打殺了一批鄭黨余孽的消息，據稱當時這些鄭黨招兵買馬竟然聚集了幾千逆賊，打算趁著北疆局勢不穩，便想要在南疆也搞出些靜來，而這經過幾番嚴刑拷打后，幾個逆賊頭目又待出來，他們不但想在南疆作，甚至還派了不人潛回了長安城，想要里應外合，再弄出一個“隆慶之”來呢。

這一下，這程平是潛伏在長安城鄭黨余孽的定論便算是徹底的坐實了，頓時也激起了城中眾人的滿腔憤懣，那隆慶之的傷痛對整個長安城來說都實在太過慘烈了些，一時間，這滿長安城街頭巷尾不時可見拿著爛鞋底打小人的市井婦人，這小人上面自然不了要寫著一個大大的“鄭”字的。

那隆慶之后，這長安城留下的鄭姓人家本來就沒剩了幾戶了，在如今這種氛圍下面，別管他們是不是那滎鄭氏的后人，也都只能日里盡量閉門不出了，而在思政殿協理朝政的太子殿下李濟民，每日里面對越來越多痛斥鄭黨逆賊和直陳要將鄭黨斬草除的折子，面上卻也是越來越尬尷起來，不管現在他與父皇母后的是多麼融洽親，但李濟民生母就是鄭太后親侄，卻也是那板上釘釘的事實。

等到所謂潛伏在長安城的鄭黨余孽基本被清掃了的時候，永嘉坊，五娘玉華也已經能坐起靠在床頭看書了，如今已經被移出了主院，但也沒有回到那沁芳閣去，顧氏將七娘崔玉媛院子旁邊挨著的一座原作藏書閣用的“寶月軒”整理了出來，就將玉華安置在了那里，這寶月軒距離顧氏的主院比那西苑的沁芳閣可是近多了，來回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五娘的臉如今仍是蒼白灰暗，人也瘦弱，一張尖削的小臉上兩只烏黑的眼睛是越發明顯了，阿蠻坐在床邊打著瓔珞，時不時有些擔心的抬眼看看自己的小主子。

按著劉老太醫的說法，這五娘肩膀上的傷口基本上已經好了，那斷腸草也并沒留下什麼余毒，如今這五娘每日里神倦乏、食不振的癥狀，都是心病，都是因為當日了大驚嚇還沒有緩過來的緣故，顧氏們只管耐心照顧將養五娘，等時間長了，自然便能恢復康健的。

可阿蠻卻總覺得五娘并不單單是了驚嚇那麼簡單，比這府里其他任何人都更了解這小主子真正的，五娘不但不是個膽小怯懦的，甚至可以說是很個有幾分膽識的，如今阿蠻怎麼看五娘的形，都覺得好像整個人都心灰意冷了一般。

這里阿蠻剛伺候著五娘用了一盞燕窩粳米羮，那大丫鬟阿生便進來了，如今除了阿蠻阿秋和趙嬤嬤等三個從前就一直伺候玉華的，顧氏還派了自己邊的一等大丫鬟阿生和二等丫鬟阿華給五娘用，又另配了四個使的小丫鬟和兩個婆子，這份例已經是和七娘一模一樣的了。

阿生一進來便牽了玉華的手細細的查看著的氣，玉華臉上沒甚表，卻略微一轉子換了個姿勢斜靠著，手就自然而然的了出來，阿生也不以為意，按理說這顧氏派過來照顧五娘，便應該是這五娘邊的第一人了，可五娘如今病著，子與從前比孤拐了許多，臉上見不到一笑容不說，也不喜與人親近，唯有阿蠻三個等原來的老人還能伺候，自己和阿華都不愿意近，劉老太醫說這是因為驚嚇過度造的，夫人也吩咐自己等幾個新來的對五娘不可有任何忤逆，阿生這些天也已經習慣了，又幫五娘掖了掖上半蓋著的錦被，便輕聲說道：

“五娘，夫人剛才派人來說，明日宮里便會派那宮正華嬤嬤過來問話，夫人讓您今日里若無事便早點歇息，夫人明日里也會過來陪著您一起見華嬤嬤的，五娘無須擔心，只管把那日發生的事照實告訴華嬤嬤即可。”

作者有話要說：

真是不好意思，作者的玻璃心，竟然一下引來大家那麼多溫暖的鼓勵與霸王的轟炸，好開森好振啊

不管此文今后會有什麼樣的績，以前還有什麼樣的不足，作者唯一能保證的，就是認認真真寫一篇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各位朋友的故事

寒流之下打字手也不抖了，腰也不酸了，一大早爬起來碼字也不覺得困了，請大家保持長期浮在水面上陪陪作者啊，不要作者一堅強，你們又沉海底啊

謝謝jiazi的手榴彈外加各種雷，謝謝大頭、清影、plyz、芳芳、四娘、大小姐的各種轟炸

謝謝各位肯從海底冒出來留言安作者的新老朋友，會加油的，會堅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