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間正是春暖花開的好時候,永嘉坊西苑的園圃里，油菜花開的正好,黃燦燦一片讓人看了心都雀躍起來，園圃外邊一高一矮兩位小娘子正在賞花，那位形稍矮的小娘子看著滿眼的油菜花，喜滋滋的說道：

“五娘，這油菜花果然好看的很啊,真想不到這種作居然也能開出如此燦爛的花來，你怎麼會想出這麼好的主意，你從前是在哪里見過嗎”

站在旁,形修長輕捷的小娘子則是甜甜一笑道：“以前沒回安邑坊時,在莊子里見過的，比這一片還要大的多呢。”,這小娘子生的極為明艷清麗,眉目好似由技藝高超的畫師心描繪出來的一樣,又正是吾家有初長的好年歲,于這暖春花映襯下，整個人仿佛罩著一圈暈一般。

旁邊的小娘子見巧笑嫣然，艷不可方的模樣，忍不住探手便在臉上了一把，說道：“五娘，你真是越大越標致了。”

說完，才發現自己如今竟然比五娘矮了小半個頭，要的臉都有些不順手起來，便不由鼓著臉氣哼哼的抱怨道：“漂亮也就算了，你這陣子究竟是吃了什麼仙丹，怎麼竄的這麼快，竟然比我都要高了。”

這個子稍為矮胖的，就是四娘崔玉，個頭其實與同齡的小娘子比并不算矮，不過年初已經來了月事，便長的緩慢了，旁邊站的就是五娘崔玉華，從今年開始個子便竄的特別快，幾個月間嗖嗖的竟然已經超過四娘，簡直讓四娘怨念不已。

去年大唐南方洪澇、北方干旱，全國農戶的收都頗為慘淡，從大明宮開始，圣上與皇后都自裁了三的用度，大力倡導起節儉度日、開源節流來，長安城里顯貴人家的生活自然不會輕易天災的影響，但總也要響應上頭號召做出個樣子來，永嘉坊也一樣，顧氏先是捐了善款和過冬的被到城外農莊，也擺過賑災的粥鋪，而后玉華便又給顧氏出了個主意，說永嘉坊地方空闊，又有好幾園子閑置，是否可以試著種些菜蔬，既可以供府上食用，而且有些菜蔬的花也是極為絢爛漂亮的，不比梅蘭竹差，待到花開時，還可以請貴客來賞玩，正好趁機宣揚一下永嘉坊積極響應圣上號召，節儉持家的好名聲。

永嘉坊本也有園圃，由專人看管種一些供自家食用的菜蔬瓜果與藥材等，但數量極，只偶爾給主子們嘗嘗鮮就好，這主要還是因為菜蔬瓜果與一般花木不同，需要較多料，于里坊栽種，實在氣味不雅，不過如今是非常時期，顧氏倒是極為欣賞五娘這個好主意的，好一頓夸獎后，便按著提議，了有經驗的圃頭選了些適合的菜蔬在西苑等幾個不重要的園子里種植起來，今年這油菜花一開，顧氏便打算要請城中貴婦來看個新鮮了，不過并不是自己做東，而是將園子借給新晉的安南王世子妃，自己的寶貝兒崔玉林來做這個東道。

元娘已于去年年底與安南王世子李守婚，但二人婚后，卻并沒馬上跟安南王一起返回那安南去，原來是圣上早已與安南王商議好的，這世子與順華郡郡主婚后要先在京城里住上個四五年，好好一下這京城的繁華風與皇伯父的圣心慈再回去的。

安南王世子夫婦二人如今就住在離永嘉坊不遠的來庭坊，這來庭坊雖只是兩盤的小里坊，但挨著宮城邊上，是歷來給外來藩王進京住的地方，這次，李盛干脆將來庭坊正北一座三進院子連帶一園林賜給了安南王府，如今就世子兩夫婦住著，倒也十分寬敞自在，不過若是說到宴客，自然是不如永嘉坊里幾座園子來的別致寬闊。

自從元娘出嫁后，沁芳閣幾個小娘子便越發像是這家真正的兒起來，永嘉坊本就人口稀，大吳氏前陣子又剛被號出懷了孕，幾個小娘子便實實在在被顧氏教導著幫打理起一些小事來，如今們只用學半天的課業，午后便到主院這邊來聽顧氏吩咐。

玉華與五娘這會子正是要往那主院里過去，路過油菜花地才停留賞玩了一陣子，待到了主院，卻見琪娘與蕓娘已經侯在廊下了，兩人見狀便知道顧氏應該還在午休，就也由丫鬟們拿了布墊放在廊下與二人一起坐著等待。

玉華和四娘于這暖下走過來，臉上俱泛起一層淡淡紅暈，蕓娘的眼睛一時便有些離不開玉華的臉上，這丫頭過了年好像一下子長大了不，原先就沒多稚氣的臉蛋，如今是越發標清了，不知為何，們幾個都算是容姣好的，可站在一起，這五娘的眉目五總比別人更耀目些，蕓娘臉上又妒又羨的微妙變化自然沒逃過琪娘的眼睛，不過琪娘卻像也沒察覺到一樣，如今臉上常年掛著一個溫婉的笑容，對誰都很和氣有禮，永嘉坊的下人們現在倒都知道這琪娘子是個賢良人的。

琪娘與蕓娘兩個都已經十五歲了，琪娘月份大些，已經于年初辦了及笄禮，只不過那時恰逢元娘

大婚不久，顧氏又要幫歸置打理新宅子，琪娘的及笄禮便辦的頗為簡便，自然不會出任何怨懟之意，反倒是越發勤懇的幫著顧氏替元娘辦著一些瑣事，倒也是得了顧氏幾次嘉許。

四人于廊下坐了輕聲談笑著，俱是風姿儀態優有度，不再有任何生之，雖徐娘子早已不在府教們儀態了，但這長安貴應有的姿儀也早融了幾人的骨子里，哪怕是玉華，如今私下里呆著，也不會隨意就鞋盤上床了。

“兩位妹妹比我們還早些出來，怎麼這會子才到啊”，蕓娘隨口問道，眼風卻是習慣的斜著那麼一飛。

剛來府上時，這蕓娘和琪娘看著很有幾分相像，如今兩人大了，蕓娘舉止行間天生的一風流態是越發明顯，而那琪娘現在卻是沒事絕不肯多一下多說一句的做派，反倒是南轅北轍起來。

四娘私下里沒和玉華抱怨，說這蕓娘不過是問一句午膳用的可好，干嘛擺出一副要勾人心魄的樣子，此時見斜著眼勾著看著自己，心下頓時不爽起來，便也啟一笑說道：“我和五娘妹妹順路去看了一下那油菜花，金燦燦一片的可真漂亮，哎呀，這五娘妹妹的腦子就是好用，怎會想出這麼好的主意來，難怪母親要這麼偏疼。”。

這話一說，果然蕓娘臉上的笑意便一下子黯淡了，幾人從小到大，總是這五娘著眾人一頭，如今這琪娘變得和個活菩薩一般沒靜，那蠢笨的四娘又一天到晚的只會跟在五娘屁后面，反倒只剩下自己一個心里憋屈的慌。

這會子既不想順著四娘的話去贊那五娘，卻也不敢明著反駁，一時便噎在那里接不上話了，此時倒是琪娘微笑著幫岔開了話頭，說道：“蕓娘，前兩日那會寧郡公府的玨娘請你去們府上參加春宴，不知賞的又是些什麼花”

一聽琪娘問的這話，蕓娘臉上頓時笑開了，低頭掩一笑道：“那可就多了，玨娘們府上有個園子，百花苑的，是專供給們幾個姐妹游玩的，里面種滿了瑞香、茶花、玉蘭、瓊花、海棠、芍藥等各香花，一起盛開了不知道有多呢，玨娘便帶著我們在那園子里彈琴賦詩，伴著陣陣花香蝶舞，真是別有趣致......”。

這話題顯然是蕓娘極鐘意的，一說起來便眉飛舞的剎不住車了，琪娘笑盈盈的邊聽邊不時點頭搭訕兩句，更鼓勵的滔滔不絕的講了下去，四娘滿臉不耐煩的撇了撇，玉華臉上雖不聲，卻不由暗暗看了琪娘好幾眼，這琪娘如今很主開口與人閑聊，今天怎麼這麼好心，又替蕓娘解了圍，又投其所好的說起最聽的話來。

“聽說那會寧郡公府上，今年又有海船剛運回來不最新鮮的玩意兒，不知蕓娘妹妹此次去了是否又見識到了什麼奇珍異寶呢”，琪娘好像真的很興趣一樣，繼續追問著。

“可不是嗎，什麼西洋八音盒子、跑馬鐘什麼的，我看那玨娘的百寶閣上放著都是最新式的樣子，喏，這個琺瑯鑲金的小掛表，便是玨娘送我的，說也是剛從海外帶回來的洋玩意兒......”。

因著蕓娘的小意殷勤，這幾年倒真和那李琇玨有了幾分，那會寧郡公府的嫡李琇君已經出嫁，府里最寵的小娘子就是這李琇玨了，想和元娘崔玉林來往倒有些攀不上，反而時不時的單獨發帖子請這蕓娘過去，開始時也過琪娘與玉華等人一兩次，后來大概因蕓娘明顯更知識趣些，便常常只請一個人了，顧氏對于這類事倒并不阻攔，蕓娘得了顧氏允許，便越發得意于二人的起來，覺得自己比其他幾人都善于際，才是個最有手段的，想來時間長了，母親也能看得出來的。

這一下說的起勁了，還把李琇玨送的鑲金小掛表從懷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來向其他幾人來回顯擺著，琪娘探過去著仔細看了看，又贊嘆了好幾聲，問道：“都說會寧郡公府上有好幾條大海船呢，難道每次都是郡公爺親自押船出訪海外不這滿滿一船的珍寶呢，若給家奴管事打理，豈能放心”

蕓娘被琪娘贊的渾舒暢，此時便口而出道：“哪里用得著郡公爺親自出馬，他們家幾位小爺都是從十來歲起，就開始跟船出海長見識了，那四爺今年不過才十六歲的年紀，都已經出去過四趟了呢......”

說到這里，蕓娘突然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忘形了，連忙又轉了話頭，說起李琇玨有一匣子拇指大小的海珠來，琪娘此時卻仿佛有些失了興味，只恩了幾聲便不再搭話了，恰好顧氏也午休起來了，主屋門簾一掀，阿令便出來招呼們幾個可以進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有關五娘的外貌，就是張柏芝、李嘉欣那類，雖然是混兒，卻看不出來外國人的樣子，只覺得特別漂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