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千裏外的九泉城。

謝勳日夜兼程回到九泉，就看見田慶在暴走怒罵。

“城的那些混蛋，一個個都是瘋子！”

為武將，田慶接到西南侯私自帶兵撤出北疆的第一時間，就意識到北疆之危。

謝勳正要說話，頭頂突然一聲鷹唳。謝勳右眼皮嘣嘣跳了兩下。

這信鷹是便宜三叔的。

此時來，莫非北疆出事兒了？

看完鷹信，謝勳幾乎暴走。

戎人果然趁機對北疆興兵！

十萬大軍境！

戎人本就曉勇善戰，北疆駐守的能戰之兵不過萬餘人，一天，就丟了三鎮。

謝三爺拚死據守，也隻勉強保住北一鎮。不過，若無援軍，北一鎮撐不過五天，必然被破城。

北蠻子攻下北疆城池後，燒殺搶掠，將數十萬漢人百姓如牛羊牲口般驅趕在陣前，攻城時，充當馬前卒、活盾、登牆梯。

北疆守城將士看到自己的同胞，不由心慈手，結果就給藏在那些百姓後麵的北蠻子鑽空子的機會。

過便宜三叔的信，謝勳看到了北疆的危若累卵。

“可甘州已經調不出兵了啊！”田慶急地團團轉。

西域諸國雖小，卻也頗野心。若是知曉甘州城池空虛，肯定會趁火打劫。

“不然，向求援吧。平南王和西南侯手中的人馬加起來，足以將丟掉的北疆三鎮奪回來……”

“隻怕他們兒就不關心北疆的存亡。”謝勳嘲諷地冷笑。

西南侯但凡為北疆考慮一分，也不會帶十萬人離開。

山穀一戰後，平南王手裏隻剩不到十萬人，焉會將僅剩的籌碼用於北疆？

謝勳煩躁地拉兩下頭發。

就像田慶說的，甘州已經撥不出兵馬支援北疆。

莫非要眼睜睜看著北疆失守？

“蜀地倒是還有些人馬，隻是路途太遠了。”

從蜀地到北疆，哪怕一路急行軍，也要十來天，遠水解不了近。

田慶嗓子眼都急地冒出煙來。

謝勳卻兩眼一亮，“侯爺能從蜀地撥出多人馬？”

田慶知曉謝勳這般問，必然有法子拖延時間，就仔細算起來，“蜀地易守難攻，留下三萬人駐守應該足矣。再招募些新兵，總能湊夠七八萬之數吧。”

“行！那我們就十天後在北一鎮見！”

田慶卻皺了眉頭，“你要怎麽拖住北蠻子五天之久？”

“我打算帶上鎮國公府的那五千人，去襲戎人的後軍……”

“不行！”田慶不等謝勳說完，大聲打斷，“北蠻子雖然隻有十萬人，可北蠻子和雪國人不同。雪國人當時著急回援，無心戰。北蠻子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旦聽聞是你，定會撂下北一鎮，全力合圍你……你武藝再高強，也當知道雙拳難敵四手。你會死的！”

田慶連連搖頭。他不想這個厲害的年郎去送死。

謝勳也知道自己這招太過行險。可他手裏無兵可調，又不想放著北疆不管，隻能用自己的命去冒險。

以北蠻子對他的痛恨程度，肯定會暫時放下北一鎮，轉而圍攻他。這樣就給北一鎮贏得了息和等待援軍的時間。

“不虎焉得虎子，為北疆的數百萬百姓，我隻能冒險一試。”

北疆是謝家軍的家鄉，他作為謝氏未來的繼承人，絕不能袖手旁觀。

“這……哎！”田慶哀慟地歎氣，“皇族不思百姓安危，為將之人隻想著自己的榮華富貴……莫非天要亡我雲朝？”

從西往東的天空，愁雲重重，地人幾乎要不過氣來……

城。

兵部接到了北戎來攻的諜報。

停了五六天的大朝會終於重新開啟。文武百到了九九。

趨利，卻也要有命在啊！

北疆一旦被攻破，戎人隻需再連下晉和並州，就能直達。

一幹文武百第一次在朝會上絡繹不絕地出謀劃策。

“下令平南王，讓其帶兵支援北疆！平南王手底下的將士驍勇善戰，肯定能將北蠻子打敗。”兵部員外郎提議。

兵部的高品級員都隨先帝西征去了，大多死在九泉城外那場慘敗中。僥幸活下來的，也還在百裏外，被四皇子扣押住。

兵部員外郎一時間為兵部留守京城最高品級的。他是四皇子派係的人，自然要想盡辦法削弱太子的勢力。

刑部員立即駁斥，“若論曉勇善戰，隻怕西南侯要更勝一籌吧！”

這話山穀一戰。雖然是有涯先生的計策，西南侯打敗了平南王，這是人人皆知的事實。

“無論是戰鬥力，還是職責所在，都應該責令西南侯裴寂帶兵回援北疆！”刑部員擲地有聲。

兵部員外郎頓時語塞。要不是西南侯私自帶兵回，北疆怎會空虛？焉能丟城失地？

若非顧忌西南侯和十萬兵馬就在城外百裏，太子派係肯定下令問罪西南侯。

一直緘默看著的謝尚書暗暗冷笑搖頭。

都到了如此危急的關頭，這幫人還不能放下個人得失，握手言和。

北疆援軍何來？

謝尚書和老友楚徽相視一眼，無奈歎氣。

這樣的朝堂，已經讓他們不想說話了。

結果，文武百吵吵嚷嚷大半天，依舊沒定下誰帶兵回援北疆？

太子派係的人不同意平南王北上，四皇子派係的人更不可能讓西南侯離開。

五皇子雖是先帝欽點的監國皇子，在太子和四皇子派係麵前，並無太多的說話權。見兩派都不肯退讓，隻能宣布散朝。

散朝後，五皇子喬裝改扮，離開了皇宮。

馬車在城裏繞行半圈，最終停在一間不怎麽起眼的茶樓前。

喬裝富家公子個兒的五皇子徑直進了二樓的雅間。

在雅間裏早已經坐了一人，正緩緩地品著香茶。

五皇子向那人躬一揖，“勞王尚書久等了！”

王啟恒站起來回禮，“殿下多禮，請坐。”

親自給五皇子斟了一杯熱茶。

五皇子卻無心品茗，擰著眉頭，滿麵憂慮，“北疆告急，朝廷卻無兵可調，如何是好？”

王啟恒角微微下，形一抹譏誚的淺笑，“殿下是為北疆之危召見的臣？”

明人麵前不說假話，王啟恒不甚喜歡五皇子的裝模作樣。

被拆穿，五皇子也不再裝作憂國憂民的樣子，直言不諱，“那日去王家拜訪，以及今日約見，我都隻為問一件事。王氏可願棄二哥，改支持我？”

五皇子心裏的籌謀，終於擺在了桌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