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散不久,關於大理寺卿柳原在朝上被君上教訓一番的事,便已不是什麼了。
君上一句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功堵住了所有人的,讓人無話可說。
柳原心中不甘。卻也不能頂著大理寺卿的銜,公然與君上作對板。
那無異於自打。
而朝堂上討論的熱火朝天新科開科取士的主考,蕭如月也沒有忽略。
蕭如飲了口茶,淡淡問銀臨道:「讓你給朝中諸位大人的夫人發帖,可都送到了?」
「送到了。依照娘娘您的吩咐,命婦們安排在未時宮。」
「嗯。千萬不能怠慢了貴客們。」
蕭景煜之事宇已經讓宇文赫知道了全部來龍去脈,但還差確鑿證據才能站住腳。
至於證據,自然要從罪魁禍首上得到。
下午未時許,命婦們便了宮。
一時段日不見,大理寺卿柳原柳大人家的夫人可真人刮目相看。
上次還態臃腫胖難堪的,這會兒苗條了不知道多,短短的時間,型起碼減了三分之一。
所以,柳夫人一出現,便引起了命婦們的一熱烈討論。
這些夫人們對容養以及養塑的話題最為興趣了,因為著榮華富貴錦玉食,吃穿不愁時便,長日無聊便想尋些事打發時間。
再沒有比容養話題更吸引人的了。
於是,在命婦們用茶點的時間,五六個命婦便圍著柳夫人,聊得熱火朝天。
自從之前蕭如月「牽線搭橋」,讓柳夫人和姚梓妍相識,並且有意讓姚梓妍為柳夫人爭寵的軍師,為其出謀劃策之後,這段時間,柳夫人與姚梓妍一直過從甚。
或許別人並不知,但蕭如月的眼睛從來沒有離開過姚梓妍。
姚梓妍暗地裏指揮柳夫人做的事,雖然沒有盡知,卻也知道地八九不離十了。
姚梓妍才剛剛從「一夕老」險,就迫不及待想把蕭家僅剩的苗子打掉,與眼下新科馬上要開考息息相關。
宇文練想藉此機會打掉最有機會為主考的景煜,進而著宇文赫不得不用他的人……或者說,這背後是葉海棠在指揮掌控著全局。
命婦們聊的熱火朝天,原本是一團融洽,但不知是誰,突然說了一句:「柳夫人,你家柳大人為了個小妾正鬧得滿城風雨,柳夫人你一點都不在意麼?」
柳夫人本是笑著的,被這麼一問,臉隨即僵了僵。
「這件事並不是什麼彩的事,還是不提了吧。」柳夫人如是說道,極力想把話題轉走。
但就是有不識趣的人想打破沙鍋問到底。
「可柳大人為了區區一個小妾窮追不捨,甚至在朝堂上言辭激烈追著君上要求嚴懲蕭大人,結果被君上當庭駁回,面全無,柳大人為了一個小妾做到這種地步,柳夫人心裏不覺得膈應的很慌麼?」
那個看上去年紀輕輕的命婦,盯著柳夫人問道。
哪壺不開提哪壺。
柳夫人的臉就不止僵這麼簡單了。
臉浮上一層難堪的紅暈,可見鐵青,雙手攥拳,關節都泛白了。
姓柳的,看你乾的好事!不就是一個小妾,你非要弄得人盡皆知,如今可好,淪為所有人的笑柄了吧!
「柳夫人,你別生氣,我就是隨口問問。」那個年輕的命婦大抵沒想到柳夫人的反應會如此劇烈,面上有些掛不住。
「無妨的。既然有人能做,就不怕有人說。」柳夫人說道,咬牙切齒。
但卻不是針對眼前提起的人。
心中恨極了的,是搶了丈夫所有寵並且害得柳府上下面盡失的那個小妾,喜兒。
賤人就是賤人!
「那個賤人出青樓,最會那些個狐男人的法子。我們自是比不上的。」好半晌柳夫人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穩穩說道。
在場的幾位命婦聞言,紛紛出意味深長的表,「哦」的一聲,尾音拉的老長了。
柳夫人言語之間無不在說,那小妾蠱人心迷男人,不但用狐手段蒙蔽了柳大人,讓柳夫人這正房夫人失了寵,還趁著蕭大人去柳府之際,勾引蕭大人。
想來也是,蕭大人年輕有為又生得面如冠玉,是難得一見的男子。像柳府小妾那般出青樓的賤婢,會心也是人之常。
一瞬間,原本對蕭景煜還存著鄙夷之的命婦們,頓時對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蕭尚書大大改觀。
柳夫人還沉浸在對自家寵小妾的憤恨之中,全然不知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又被當槍使了一回。
那個在場最年輕的命婦與座上笑輕淺的蕭如月對視了一眼,而後,若無其事地轉開。
邀宮裏準備的茶水點心自是不差,一眾命婦吃吃喝喝聊聊說說,小半天就過去了。
經過關於柳府小妾的短暫曲之後,眾人的話題又回到了柳夫人的上。
其實,大家最好奇的便是柳夫人的態變化。
「柳夫人,您是怎麼做到在這短短時間之便迅速苗條下來的?你快給咱們講講,咱們心裏這層好奇都快撓破牆了。」
「可不是嘛柳夫人,您定是因為有了魏王妃的指點,才得以迅速見效的吧。快說說,我最近腰上又了一圈,我們家那位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柳夫人一直以來都是經常中的笑柄,第一次到這種備矚目的覺,早已管不住自己的虛榮之心了。
再被大家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撥,還能坐得住才怪。
「這件事還真是魏王妃的功勞呢。」沒一會兒,果然就見柳夫人笑瞇瞇地說道。
大家見狀,面面相覷紛紛笑了。
「這等好事本宮也要聽。」蕭如月在座上了句。
便有命婦好笑道:「君上專寵皇後娘娘一人,娘娘您又年輕貌,正是集寵於一之際。跟咱們這些哪裏能一樣?」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附和。
蕭如月不不慢地說道:「再年輕貌也有衰弛的一天,本宮可羨慕魏王妃十年如一日的青春永駐了。柳夫人,看你最近氣越發紅潤,態輕盈下來,也越發顯年輕了,是不是也得了魏王妃駐的指點了。」
蕭如月朱彎彎,笑如微風拂面而來。
人畜無害。
分外天真爛漫。
氣氛已烘托到極致,柳夫人再端著可就不合適了。
於是,便見一臉神地低嗓音道:「魏王妃手中有千金難求的奇葯,名喚養丹。就是有了那奇葯相助,我這才能把一迅速甩去,這臉皮子也緻了不。」
「天啊,世上竟然真有這樣的好東西!」有人掩低聲驚呼。
「可不是嘛,魏王妃說那葯極為稀罕,是用了上百種名貴藥材所致,服之還能使上盈繞一香氣,比什麼香胭脂都好用。你們看王妃娘娘,上不就是總有一香氣麼?」
柳夫人越說越是眉飛舞,恨不得把姚梓妍教給的東西全都說給這些人聽。
在場的大部分人也都沉浸其中,聽得神不已,恨不得自己馬上就能擁有那駐的神葯。
想必不用到明日,魏王妃有養丹的事就會為京城貴婦名媛圈人盡皆知的事了。
當然,柳府小妾見蕭尚書年輕俊俏而起心勾引之的消息,也會隨之散開。
解鈴還須繫鈴人。
竟然姚梓妍想來的,既然這位柳夫人膽敢利用傷害景煜,那就要做好接報復的準備。
那個景煜所說的眼生的丫鬟,十有九是柳夫人派去的,這是在柳夫人來之前蕭如月所猜測的。
但經過柳夫人的一番言辭之後,蕭如月已經確定,柳夫人就是姚梓妍所利用,進而利用的景煜。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
為了自己爭寵,為了除掉勁敵,竟然不惜犧牲一個年輕人的前途與名聲,像這等人並不值得同。
而以柳原對蕭景煜想斬盡殺絕的態度來看,他背後的人,也是宇文練無疑了。
好一個宇文練,好一個姚梓妍!
一個握著朝命脈,一個時刻準備著讓朝後院起火,卑鄙加無恥,他們還真是再登對不過的一對人渣和賤人!
隨著天漸晚,眾命婦們的討論熱終於歇了歇,紛紛告退回府。
們臨走前,蕭如月還聽見柳夫人底氣十足地對眾人說道:「再給我一個月,我定能收回婀娜段。」
這話引來的又是一陣驚嘆。
蕭如月暗自搖頭。
人一旦了魔障,想拉都拉不回來。此時就算告訴柳夫人說,姚梓妍給的是致命的毒藥,也絕不會信的。
因為,在年輕貌青春永駐以及得到丈夫的心面前,毒藥又算得了什麼?
世人執迷。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明知酒中有毒,偏要飲鴆止。
自古人淚胭脂毒,里藏毒綿里藏針笑里藏著刀。
明知是死路,偏要飛蛾撲火。
不顧一切。
可轉念一想,又何嘗不是如此?
蕭如月啊蕭如月,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執迷的世人之一。
前世罪孽苦楚,今生雪恥復仇,終究是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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