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兩個穿著麻布服的下人，胳膊上帶著白布，就坐在林季旁邊。

兩人說話的聲音很小，但躲不過林季的探聽。

“你說老爺怎麼就這麼狠呢，老太爺八十多了，還遭這麼大的罪。”

“誰說不是呢...活生生把人給死了，我去收的時候都看到了，老太爺夫妻倆都瘦的乾的。”

“也不知道咱們府上的妖怪解決了沒，這事鬧得哎..”

“那妖怪鬧了那麼久都沒事，還是咱們老爺太心狠，那可是親爹親娘啊。”

聽到這裡，兩人似乎意識到了林季在一旁，下意識看了林季一眼，紛紛閉。

林季卻不準備罷休。

“你們兩個是鄭府的下人？”林季走了過去，直接開口問道。

那兩個下人對視一眼，起就要走。

“站住。”林季將自己的令牌拍在了桌上。

兩名下人自然是不認識總捕的金斬令的，但是這不妨礙他們意識到眼前這人是差老爺。

“大人，我們兩個的確是鄭家的家僕。”

“你們剛剛說...鄭家二老是怎麼死的？”林季微微瞇眼，心中泛起了些許難以置信。

“這事我...不...知道。”

“大膽，當本是那麼好糊弄的嗎？如不從實招來，小心我把你們羈押到衙門去治罪。”

“大人，是死的...我們家後花園出了妖怪之後，老爺就吩咐全家人都搬出後花園，唯獨留下了二老還住在後花園隔壁。”二人終於有點害怕了，如實說道。

“還有呢，老爺還不讓我們給二老送飯，也不讓二老離開後花園，說什麼已經招惹了妖怪，不能讓他們害了更多人什麼的。”

兩名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將事說了個大概。

聽到這裡，林季長舒一口氣，丁點吃面的胃口都沒有了。

“跟我去衙門一趟吧。”林季起就要離開。

兩名下人頓時臉大變。

“大人，我們可沒犯事啊！”

“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剛才我們都如實說了。”

“不是拿你們問罪，別廢話了，跟我去衙門走一趟吧。”林季一瞪眼，兩名下人頓時不敢二話，老老實實的跟在了林季後。

很快，林季便帶著兩個鄭家家僕來到了府衙。

讓衙役安排了房間給兩個鄭家家僕住下，林季一頭鑽進了自己在偏廳的書房中。

鄭家的事，此時他大概已經理清楚頭緒了。

但也正因為如此，才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難怪那草木怪說自己並未害人，原來二老並不是怪害死的，而是他們的兒子鄭雲軒活活死的！”

那兩名家僕斷然沒有說謊的可能，他們起先本就不知道林季在聽他們談話。

“將自己的父母活活死，真是喪盡天良...可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林季皺起眉頭。

若是說窮苦人家，實在養不起父母了，這般做法還有些蹩腳理由。

可鄭家絕不是窮苦人家，城裡七八間鋪子，住的也是大宅子，怎麼會養不起兩個老人？

“除非...鄭雲軒很清楚自家後院的事，知道那是田家人的手筆！”

一想到這裡，林季的思路豁然開朗。

“沒錯，就是如此！想來之前那田久峰第一個到場，興許就是鄭雲軒在來府衙報之前，就已經去通報了！”

“田家是幕後主使，鄭雲軒是田家手裡的槍，而我就是目標。”

林季總算將事理清了。

有了這個前提，鄭雲軒害死自家二老的事，也有了解釋。

“好狠的心！田家既然讓鄭家幫忙，斷然不會讓鄭家死人...畢竟那只是一隻草木怪，田家一開始也沒打算弄出人命！”

“先前周贏那小子也說，鄭家是剛搬來梁城不久的。”

“所以鄭雲軒是故意害死自己的父母，為的就是給田家人看，給田家辦事他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或者說是為了更進一步的攀附田家？”

想通了其中的關節，林季腦海中再浮現出鄭雲軒那小心翼翼的神時，卻下意識的一陣膽寒。

不是懼怕，而是震驚。

好狠的人。

“蛇鼠一窩，真是欠收拾。”林季微微瞇眼。

這件事他從一開始就沒準備輕鬆結束，田家敢算計他，他自然要報復回去。

如今也只是多了個鄭家而已。

“來人！”林季沖外面喊了一聲。

“林大人。”幾名衙役走了進來，周贏也在其中。

林季看到周贏，隨手將自己的令牌丟了過去。

“這是我的金斬令，拿著這令牌去田家拿人！”林季冷聲道。

周贏瞪大了眼睛。

“大人，田家？”

“就是田家。”

周贏了脖子，但看到林季那一臉嚴肅的樣子，他也不敢多廢話。

“大人，拿誰？”

“田家家主什麼？”

“田澤川。”

“就他了，抓回來丟進大牢里，明早升堂審問。”林季大手一揮。

此事不小，周贏雖然有心攀附林季，但也得問清楚了。

“大人，升堂是不是要向按察使通稟一聲？”

梁城為梁州府城，城中的案件一般來說，都由按察使來審訊，再上表刑部。

林季自然知道這些規矩，他雖然基本上不跟監天司以外的員打道，但這種常識還是清楚的，但要是涉及到妖怪的話，那就另當別論。

“不必，田家涉及指使怪害人命，此事不歸按察使管。”林季搖頭道，“展大人不在，城中出了這種事，自當由我親自審問。”

“快去拿人吧。”林季催促道。

“遵命。”周贏連忙行禮，帶著一干衙役離開。

...

田府。

大堂，家主田澤川正坐在主位上，面不虞。

他的旁是弟弟田澤明，下位則坐著梁城副捕頭田久峰。

大堂之中只有這個三人，而在堂中的空地上，幾口箱子正被整整齊齊的擺放著。

“那林季當真好大的威風，我田家主示好，他還敢這般回絕？莫不是以為一個六品總捕，就能在梁城隻手遮天了？”田澤川狠狠的拍著椅子的扶手。

田家二爺田澤明卻搖頭道：“大哥，此事是我們有錯在先，被人抓了把柄...”

“那又如何？”田澤川冷笑一聲，“難不他還敢借題發揮？”

“我看林大人是真的敢。”田久峰輕嘆一聲，起對兩位長輩微微一禮。

“父親，二叔，此事絕不能怠慢了，那林季與之前的總捕不同，不是好惹的人。”

“久峰，怎麼連你也...”田澤川話說到了一半，外面突然響起了雜的腳步聲。

接著，便是周贏帶著一群衙役走了進來。

“田家主，林大人的命令，請您去衙門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