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顆黑葡萄一般的眼珠骨碌碌地轉了轉,十分大膽地說道:「姑父,誰說我沒有委屈了?戚明珠挑釁在先,我才以牙還牙,這是我自己的本事。所以,這個郡主的封號也是我靠自己的本事掙來的。」
魏昭怔住,繼而低聲笑出來。
這小丫頭膽子倒大,和姑姑一樣,最擅長強詞奪理。
「陶陶說的是,郡主的封號是陶陶憑本事掙來的。」魏昭說著,一雙墨眸暗含著寵溺,有意無意地看向謝晏和。
謝晏和咬住,暗暗瞪了魏昭一眼。可沒有忘記,因為陶陶的封號,私底下被魏昭討要了多好。
「姑父,以後再有閨秀欺負我,我就把您搬出來。」
陶陶眨著一雙桃花眼,可可地說道:「姑父就是我最大的靠山。」
魏昭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直白的馬屁,哈哈大笑道:「陶陶說的不錯。姑父、姑母就是你的靠山。」
魏昭從前一直期待謝晏和給自己生下嫡子,現在發現,有一個漂亮、機靈的小公主也不錯,就算是要星星、要月亮,他也要摘下來送給兒。
謝晏和見侄討了魏昭的歡心,悄無聲息地走出正殿,吩咐宮擺膳。
不一會兒,帶著一碗散發著涼氣的山走進來,上面澆了櫻桃、枇杷、桃和油,雪白的冰塊盛在金盤之,看著便讓人食指大。
陶陶暗暗流口水,一臉期待地問道:「姑姑,是給我做的嗎?」
「小孩子不好吃冰。」謝晏和非常殘忍地拒絕了小侄,笑地端到魏昭面前。
「陛下嘗嘗,這是我親自調的,不會太甜。」
魏昭對於謝晏和的殷勤很是用,而且這還是獨一份的,他很給面子的拿起金勺,舀了一口送里,隨即便說道:「不愧是眠……皇后親手做的,當真是人間至味。」
謝晏和抿一笑,若是沒有聽錯,魏昭剛剛喚得是的名,礙於陶陶在這裏,只好中途改了口。
用完午膳后,謝晏和把陶陶哄睡了,這才慢悠悠地回到正殿裏。
魏昭正坐在榻上看書,看到謝晏和進來,挑了挑眉:「你今天心很好?」
謝晏和連忙收住畔的笑意,只是一雙眼睛卻彎了月牙。坐到魏昭邊,沒有撐住,輕笑著靠到魏昭的懷裏面。
「今天遇到了太子妃,我給了一頓排頭吃。」
謝晏和不僅沒有瞞自己的所作所為,反而洋洋得意,角往上翹了翹,愉悅的聲音像是摻了:「說不定太子妃回到東宮之後便會找太子的麻煩。」
「你呀,就不能拿出為嫡母的氣度來。」魏昭擰了一下謝晏和的臉蛋,只是他下手非常的有分寸,並沒有弄痛謝晏和。
「我只要看到太子和太子妃,就想到曾經過的委屈。」謝晏和嘟起,似真似假地試探魏昭:「這就『一山不容二虎』,不行嗎?」
「沒有說不行。」魏昭食指點了一下的紅,語帶戲謔:「能掛油瓶了。」
說著,抬手颳了刮謝晏和翹的小鼻子,溫聲道:「你知道,我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有了魏昭的這一句保證,謝晏和笑瞇了一雙桃花眼,甜甜地說道:「還是夫君疼我。」
魏昭早就認清了,這小騙子裏面沒有一句真話,他也沒有當真,而是問起:「你今日怎麼回來的這麼晚?路上耽擱了?」
靖平侯府就在皇城下,來去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謝晏和不自地蹙起了黛眉,長吸了口氣,才下中燃起的怒火。
語氣冷冷的:「還不是我那好祖母。打我的主意還不夠,又打上了陶陶的主意。陶陶何等份!祖母竟然妄想將長寧大長公主的曾孫和陶陶配一對兒,也不看看他們府上配不配!」
若是長寧大長公主門第高貴,當初平安大長公主也不會將親外甥定為子媳婦,還不是嫌棄孟家沒有出息的子弟。
結果現在為了幫扶三叔,嫡親的曾孫都能賣!
謝晏和除了不齒之外,還到心寒。
平安大長公主不喜歡自己也就罷了,就算對以一己之力撐起謝家的哥哥,也不過如此!
謝晏和只要想到哥哥在西北出生死的那些年,心裏面便為他到不值。
「陶陶父母俱在,再不濟,還有朕這個姑父、你這個姑母給撐腰,這點小事,也值當你生氣?」
魏昭有時候真弄不懂謝晏和的小腦袋瓜子究竟在想些什麼。
平安大長公主在陶陶的婚事上本就沒有指手畫腳的機會,既然看得很清楚,為什麼還要肝火。
「你不懂,我是為哥哥不值。」
謝晏和輕哼了一聲,在魏昭面前,毫沒有給自己的三叔留面子。
「我三叔那個人,就是個紈絝。這麼大的人了,還要吸侄兒的,如今又打上了陶陶的主意,我都替他臊得慌。」
魏昭險些失笑。但他不想把人惹惱了,只能生生忍住。
謝晗是什麼人,豈會讓人來占他的便宜!在眠眠心裏,謝晗這個兄長怎麼還有幾分可憐呢。
「我知道你不喜歡『謝國公』的爵。但謝家傳承已久,不管是看在岳父的面子上,還是你的面上,我都得讓『謝國公之爵』在本朝世代承襲下去。所以,當初我並沒有收回謝家的丹書鐵券,而是選擇讓岳父來襲爵。但岳父還有一重份,就是國丈,將明是國舅爺。因此,我準備擇吉日,加封岳父和舅兄為承恩公,眠眠覺得如何?」
謝晏和被魏昭的一番話徹底驚住了。
出於對謝瑾的厭惡,謝晏和連帶憎惡上了謝國公的這個頭銜。謝晏和一直都以為,自己表現的並不明顯。
畢竟連邊的婢也都開始改口稱自己的父親、母親為國公爺和國公夫人。
但沒有想到,魏昭連這樣的細節都注意到了。
謝晏和聽到了自己心裏堅冰融化的聲音,彷彿有一常年不見日的角落,陡然間被艷穿,一掃之前的寒冷和霾,冷的土壤里竄出來一顆小小的種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芽、開花、結果。
若是加上承恩公的爵位,那麼,哥哥上就有三個爵位了,世襲罔替的公爵和侯爵。
承恩公的爵位便是五代而斬,那聿修上,也有兩個公爵的爵位和一個開國縣男的爵位,而維周則可以繼承靖平侯的爵位和開國縣男的爵位。
侄陶陶又被封為了郡主,不僅有封號,還有食邑,這樣的恩寵,歷朝歷代都不常見。
便是謝晏和習慣了恃寵而驕,此刻也忍不住問道:「陛下,這樣做,會不會被史彈劾,說你對謝家恩寵太過?」
「你是朕的皇后,承恩公的爵位,岳父和舅兄都擔得起。」魏昭的手指充滿安地著謝晏和的脊骨,溫聲道:「再說了,朕這次封賞謝家,並沒有違制。」
謝晏和順勢窩到魏昭懷裏,聲說道:「只要不給你添麻煩就好。」
謝晏和自己並沒有察覺,但魏昭將話語里藏著的擔憂和依卻聽得清清楚楚,一顆心為之了。
原來小姑娘並不是鐵石心腸,只要自己耐心地捂著,日積月累,總能將捂熱。
「陪我小睡一會兒。」魏昭手一拽,將謝晏和拉到自己的膛上,長臂將錮住,拍著的作卻十分溫:「乖,閉上眼睛。」
謝晏和這幾天一到了晚上就做噩夢,此刻聽著魏昭溫的,頓覺一陣困意上涌,在魏昭的懷抱里緩緩閉上了眼睛。
魏昭一開始只是想把小姑娘哄睡,但是看著恬靜的睡,綿綿的毫無防備的姿態,瞬間被謝晏和所染,摟著一塊兒睡去。
……
黃家村。
一偏僻的宅院,趙平和趙栩兩兄弟穿著一服、滿是水地走進了屋。
今天雨下的太大,兩個人雖然穿了蓑,仍是被淋了落湯。但他們卻沒有時間換服,而是大步走進廳堂。
看到出現在屋子裏的陌生人,趙平和趙栩愣了愣:「劉大人,這位是……」
劉洵沒有回答趙平的問題,而是神焦躁地問道:「還沒有打探出侯爺的下落嗎?」
若是靖平侯在扶南出了意外,自己位不保是小,以皇後娘娘對靖平侯這個兄長的看重,只怕自己連命都保不住。
聽到劉洵的問話,趙平和趙栩頓時面凝重,趙平十分艱難地開口:「劉大人,是屬下無能。」
「五天了,整整五天,若是再找不到人,只怕侯爺兇多吉。」
劉洵在屋子裏焦躁地踱著步。
房間不大,劉洵的膝蓋不小心撞在椅子上,頓時疼地暗「嘶」了一聲。
「活要見人,死要見。」
屋子裏的陌生男子臉上罩著一張銀的面,聲音沙啞,雖然只說了幾個字,卻帶著一撲面而來的肅殺之氣,彷彿連空氣里的溫度都降低了。
劉洵這才想起屋子裏還有另外一個人,他連忙請罪:「大人,都是屬下無能,您看,我們如今應該如何行……」
面男子說道:「繼續沿江尋找靖平侯的下落。另外,明日酉時,扶南王會離開王府,前往足山巡查鐵礦。我們的人會埋伏在林中,以鳴鏑為號,務必摘下段奕的首級。」
面男子殺氣四溢的話語讓屋子裏的三個人生生打了個寒噤。
趙平小心翼翼地說道:「大人,段奕一向都很謹慎,我們選在明日手,會不會太草率了一些?」
「就是要出其不意。」面男子只說了這一句,便朝著三個人揮了揮手:「你們立刻下去安排。此次任務不容有失,否則……你我人頭不保!」
面男子撂下一句威脅,他推開門,拔的影消失在連綿的雨幕里。
留下劉洵幾個人面面相覷,皆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畏懼。
……
屋外風雨大作,山下一個破舊的小屋,鋪著草席的土炕上,躺著一個與周圍環境格格不的男子。
男子一黑勁裝,頭上戴著竹冠,青如墨,如玉。即使重傷昏迷,男子雙目閉、蒼白,也毫無損他俊的容貌,依舊猶如天神一般,令人自慚形穢。
外面狂風席捲,屋外面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被大風颳倒,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音,意識正陷於混沌之中的謝晗瞬間睜開了眼睛。
守在床邊的子瞬間驚喜地撲過來,聲音清脆,以當地的土話說道:「公子,你終於醒了。」
謝晗來之前就已經做過了功課,不僅能夠聽懂本地的方言,並且說的也很流利。
他一雙寒星般的桃花眼過來,眼神雖然清冷如雪,但上挑的眼尾卻再帶一風流,彷彿含一般,令人不自地溺斃在他的眼神里。
子如何能夠抵抗這般俊無儔的男子。
睡著時已經對他驚為天人,如今醒了,那般卓越的風采更像是天上的神仙了。
子的臉蛋瞬間燒了起來,睫了,如的上面,雙頰上的紅暈異常明顯。
謝晗在西北時見慣了子充滿了慕的眼神。
那裏的子可比眼前的姑娘大膽的多,明知道他有妻有子,還能夠鼓起勇氣攔下他的駿馬,自薦枕席,甘願在他邊為奴為婢。
謝晗對於這樣的子從來都是不假辭。
可是如今,他陷於孤立無援的境地中,只能選擇和這個村虛與委蛇。
他溫聲說道:「姑娘,我怎麼會在這裏?」
男子的嗓音像是清泉一般,清澈人。子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好聽的聲音,的臉蛋更紅了。
低下頭,絞著自己的手指說道:「前天晚上,我在江上下網,看到水裏面飄著一截角,便將你救了上來。」
謝晗支起,了一眼外面的天,他驚訝:「我昏迷了這麼久?」
他起的作不小心牽扯到了胳膊上的傷口,不由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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