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子舒見走出門口,突然不由自主地問了一句:「回去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安秋尋回頭時也是帶著微笑,道:「近日我收到了父親的家書,替我尋了一門親事,我料想我這年紀是早該家了,所以便應了下來。以後便專心料理大夏的生意事。」
後來,紀子舒再也沒見過安秋尋。他把從前的信都找了出來,開始一封一封地看。發現安秋尋每一封信里都帶著活潑和靈氣,他過信紙似乎也能看到當年安秋尋給他寫信時的模樣。再看看自己命人寫的回信,西禹哪有信上描述的那麼好,多是辭藻華麗地堆砌罷了。
滿地都是信紙,紀子舒一人坐在地上,心裏空得像了什麼。好像安秋尋走了以後,他再也沒有過口無緣無故發痛發悶的時候了。後來安家的生意也往皇宮裏走了幾趟,無不琳瑯滿目。紀子舒再也見不到那抹影在底下,他竟到失。
他一定是魔障了吧。
紀子舒萬萬沒想到,有一天他居然去打探安秋尋的消息。川中和西禹隔得不遠,他偶爾出行往川中去了一趟,也說不清是恰巧經過還是專程特意。白果鎮一如既往地平靜安寧,只不過鎮子比往年擴大了許多,周邊都興修起一幢一幢的宅院,吸引了川中城郡不的人家到此地來安居落戶。
紀子舒逢人打聽了一下安家。他聽安秋尋臨走的時候說起,回到這裏以後就要嫁人了。不知現在是否已經與人說了親、定了聘。
只要一想起這事,他就止不住的心煩意。
可打聽的結果讓他驚了一驚。白果鎮上的大戶人家沒有一家姓安的了。一位在鎮上居住已久的人還記得鎮子上曾有一戶安家,但就在不久前舉家搬遷,至於搬去了何地無人可知。
秋尋是八月到京的,安家一家都搬遷至上京,在上京安宅定家,宅子離蕭府不遠,就隔著一條巷子。
這一別就是一年有餘。如今再回來,看樣子安秋尋不打算再與大家分開了。
心如可高興壞了,要去安家幫忙收拾。安秋尋早已忘記了旅途的艱辛,見得心如過來,高興得挽著的手來來回回地看,又不敢作太大,驚嘆道:「心如,厲害啊,都這麼大個肚子了!」
心如笑道:「姐姐這一走就是這麼久,寫信也不回,現在好,總算是捨得來看我了。」
安秋尋對眨眨眼道:「妹妹放心,這回來了就不打算走了。」隨後安秋尋把心如引著去見了安老爺夫婦。
一家人相聚,大家都諸多慨。
安老爺和安夫人一見了心如,就拉著過來坐下。心如高興歸高興,但還是問:「義父義母為什麼搬家搬得這麼突然啊,怎的都不見信上說一聲?」
安老爺聞言,不由看了安秋尋兩眼,有些無奈又心疼地嘆了一口氣。安秋尋如今的確出落得像個大人了,穿著乾淨利落,不如尋常子那般奼紫嫣紅,以前都是喜歡漂亮的子和首飾的,哪個孩兒家不打扮自己,但現在確實是了,不再注重這些,已經能夠挑起一個家的重擔,可是做父母的卻總覺活得越來越不快樂。
心如也覺得這麼一遭回來,安秋尋變了。依然會笑,依然會高興,但就是眼睛裏再看不到往日的神采,不再會吐自己的心事,也不再任無畏,學會了自我保護和藏。
以前安老爺總想能夠獨當一面,接手安家的生意。但是現在安秋尋做到了,並且做得比安老爺年輕的時候還要出彩,見過了大世面,走過了山山水水,卻越來越不是以前那個開朗活潑的兒。安老爺夫婦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安夫人每每夜裏一提起,便要含淚控訴,當初就不該放兒獨自出門去闖。
若非如此,說不定已經親生子,有了自己安定幸福的家。
賺那麼多錢了又有什麼用呢,有錢也買不回曾經失去的快樂。
安老爺心裏疼著,面上卻要裝出一副恨鐵不鋼的樣子來,生氣地指著安秋尋道:「還不是你姐姐!本來在川中給說了一門親事,本也是答應了的。可怎想,這閨,都訂婚下聘了,居然說反悔就反悔!人家讀書世家都沒嫌棄咱們商賈出,還嫌棄!這事兒鬧得很沒面子,閨說要搬家,也就都搬著過來了。」
心如看向安秋尋,見挽著手臂,正無所謂地倚靠在門邊。上也再看不到一子該有的儀態,給人一種爽利直接的覺,臉上皮因在外風吹日曬,並沒有心如那般白水靈,但很健康,看起來也很緻有彈。接收到心如的視線,言簡意賅道:「我不喜歡書獃子。」
安老爺唏噓道:「既然你不喜歡,幹嘛答應呢?」
安秋尋道:「爹說那是讀書人,沒說是書獃子。訂婚後我往他家走了一次,見得了本尊,長得是清秀不錯,但整天抱著書啃的有什麼用,能當飯吃嗎?」大家都唬眼瞪著,自顧自又道,「哦,他確實是能當飯吃的,明明才華不足以讓他考個狀元卻又偏偏自視清高,如此我明明可以托林姐姐幫我找個狀元郎,又為何還要委屈在這種貨上?」
一家子人無言以對。
且看面上雲淡風輕的神,心如就覺得安姐姐是長得足以當家了。不知這樣的變化,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安老爺夫婦顯然很委頓。心如忙打圓場道:「現在都已經搬來了,再說那些也無用了。到了這上京來,有的是風流才子、公子世家,選擇比川中自然要多得多,也優秀得多。總有姐姐挑得上眼的。回頭咱們就去宮裏看姐姐,姐姐一定很高興,安姐姐若是喜歡狀元郎,就讓姐姐給你賜婚。」
姐妹倆相視而笑。
安老爺夫婦也沒什麼可說的了。既然到了這裏就是一個新的開始,他們現在唯一的希就是安秋尋能找一個好歸宿。
等一家子都好好安頓下來以後,剛好還可以一起過個團圓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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