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深是在丑時,出現在明清府邸的。
書房裏搖曳著的微弱燭,在漆黑的深夜顯得尤為明亮。
明清坐在書桌前,手裏捧著一本書角已經翻得有些破敗的書卷。
好半晌過去,依然是一頁未翻,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一陣風吹過,蠟燭在即將熄滅之時,又擺盪回來,繼續燃燒著。
從思索中回過神來的明清,謹慎地站了起來,隨即迅速將子藏匿於書房的暗,屏息凝視著書房唯一的那扇門。
短短數秒后,只見門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緩緩推開。
吱吱吱的聲音,在午夜這樣靜謐的時分,被無限放大,清晰得猶如自己的心跳聲。
一襲夜行的男子,飛躍進后,門啞然無聲地自合了起來。
男子顯然對這間書房甚是悉,在黑暗中也能索著找到坐榻,甚至還從書架底部的空巢里,出了一瓶梅子酒,「明大人。」
悉的嗓音,讓明清拎著的心瞬間落地,這才從暗走到男子對面坐了下來,「七王爺。」
「這是計劃。」晏深將手中的字條放置桌上后,拿過杯盞,給兩人各滿了一杯。華書閣
明清拿過字條,認真地看了一遍,暗沉的眼眸出現了驚喜的,「此計劃實在是妙,王爺好主意!」
「這途中若是遇到問題,立馬差人到七王府找我便是。」晏深端過杯盞,兩人輕輕一。
清脆的撞聲,悅耳又沉重。
曹泓懿回府的消息,是在午後傳到七王府的。
躺在床上,還未完全清醒的衛芫荽,立馬翻套上服,沖向故淵閣。
曹泓懿與晏深是好基友,晏深若是不給曹泓懿好好接風一場,顯然說不過去。
衛芫荽需要了解一番曹泓懿。
所以:如此機會,自是不能錯過。
「王妃這般著急,背後是有鬼在追趕嗎?」正準備出府的晏深,見衛芫荽邊跑邊扎頭髮,慌無比,冷笑道,「這般不注意自己的形象,若是被別人看到,可是會遭來非議的。」
「王爺是不是要去曹泓懿的接風宴?」衛芫荽氣吁吁地問道。
久了不劇烈運,方才跑這麼一段路,險些沒有要了的狗命。
晏深頷首道,「王妃是如何知道的?」
此事晏深並未聲張,七王府除了靳子實與他,其餘人等一概不知。
而靳子實從得知這個消息到現在,都沒有離開他邊超過一米,斷然不可能是靳子實出去的。
晏深更是不可能告訴衛芫荽。
看來又是被衛芫荽的人給盯上了。
晏深甚是無語……
「王爺不必問得這麼清楚,因為你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我這個時辰來,是要與你一起去曹公子的接風宴的。」衛芫荽用的陳述句,而非問句。
顯然來之前就已做決定,這個接風宴一定得參加。
眼下並非在徵求晏深的意見,只是將決定轉述於他罷了。
晏深將衛芫荽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番,眼神當中的嫌棄顯而易見,「王妃這般模樣,就要出門?」
「自是不能,所以王爺需要等我。」衛芫荽搖頭,言語直接的回答道。
「本王憑什麼要帶你去?又憑什麼等你?」晏深冷冷一笑。
見其轉,準備走出廳堂,衛芫荽手,攔住晏深的去路,「這場局上的人在朝廷當中的地位,王爺比我更清楚。若是不趁此機會多與他們接,又如何做了解?」
晏深臉上的表,由不耐煩逐漸過渡至若有所思。
這讓衛芫荽懸在高的心,開始緩緩落地,「我若是不對這些人做一番了解,日後遇上他們的局,難道王爺要我憑對他們的一腔想像與你展開討論?」
作為一條船上的螞蚱,衛芫荽的話不無道理。
合作才能共贏,共贏才能和離。
思及此的晏深抬起頭,漠然地看著衛芫荽,「王妃說完了嗎?說完了趕搗騰去,本王的時間可不等人!」
晏深這是同意了……
心雀躍歡騰的衛芫荽,開口卻是極其的心不甘不願,「若不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誰願意去見王爺的狐朋狗友?」
狐朋狗友……
晏深臉驟變,極為難看,「既是狐朋狗友,王妃難道不怕被他們吃了嗎?」
「有七王爺這隻老虎,我又有什麼可怕的?」衛芫荽搖頭,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這讓晏深一時間,竟不太分得清,是彩虹的馬屁說來就來,還是在暗示他心狠手辣……
「半個時辰后,馬車準時從七王府出發。王妃若是趕不及,就怪不得本王了。」晏深終究還是退了一步,同意了衛芫荽的有理請求。
「一會兒王爺大可把晚到的原因推到我上,既將鍋丟得乾乾淨淨,又能顯示王爺是一個夫人的好夫君。兩全其,甚是完。」衛芫荽點頭,隨即朝著芫荽閣大步奔跑而去。
晏深說等半個時辰,就不會等半個時辰零一分鐘。
在這一點上,衛芫荽的認知還是無比到位的。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穿與晏深長袍同霓裳的衛芫荽,妝容得,舉止端正大氣地出現在了七王府的大門口。
目驚的晏深,眉眼間的嘲諷之意,呼之出,「王妃今兒特意打扮得如此緻,是想要魅哪個公子?不如本王直接告訴王妃他們的寢臥,王妃直接去床上等,如何?」
濃烈的老陳醋味道在周遭蔓延開來,醋意里更多的,是譏諷。
衛芫荽很是清楚,這份醋意的來源跟全然無關,僅是因為晏深的男人尊嚴罷了。
「我可以理解王爺這是在誇我漂亮嗎?」衛芫荽不僅不生氣,反而笑得格外恣意。
這份恣意的,令晏深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真是不知恥。」
「今兒我是作為王爺的王妃出席曹公子的接風宴,一舉一關係到的可都是七王爺的面子,王爺難道不是應該高興你的王妃如此迷人嗎?」衛芫荽搖頭,糾正道,「我這般打扮,可都是為了王爺的面子。」
「歪理胡說。」晏深頷首,冷冷的看了衛芫荽一眼。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衛芫荽打扮的本質還是因為要見這群人……
站在一旁的靳子實沒敢多言。
今日其他陪王爺公子們去的眷,指不定打扮得有多浮誇。他們王妃得如此渾然天,王爺難道不應該高興嗎?
「一會兒你若是敢做什麼傷風敗俗的事,本王要你的命!」坐上馬車的晏深,始終與衛芫荽保持著,空間所能保持的最遠距離。
衛芫荽見狀粲然一笑,笑中只有戲謔,「怎麼?王爺這是吃醋了?若是王爺承認自己吃醋了,那我就好生收斂些。」
「你這是在威脅本王?」晏深抬頭,怒目而視。
「不,我只是想告訴王爺,做人要實誠。」衛芫荽語氣平和地反駁道。
晏深的怒意縱使發的再外顯,都是這般口吻,毫不影響。
「本王會吃你的醋?王妃可真是看得起自己。」晏深冷哼著將頭轉向了一邊。
殊不知,平日裏的自己,兒沒有這麼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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