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前朝的人，前朝舊臣的兒。」

晏謫江單手撐著側顎，漫不經心地跟講起：「差不多三四年前，晏謫湘查出了一戶謀造反的人家，一番調查，發現是前朝的舊臣，皇帝當即下令滿門抄斬，說是要斬草除，便一個活口也不留。」

「那時候，若歆十四歲，晏謫湘下令抓捕的時候，正好不在府上，因此躲過一劫。逃亡時遇見了我，不過並不知道我的份，只是覺得我是重臣家的子弟，所以才慌不擇路地向我求助。」

舒雨微咀嚼的作一滯，一口咽了下去，扭過頭看著他，疑問道：「所以，若歆就是之前我跟你提起阿湘哥哥的時候，你說的那個孩？」

「是。」晏謫江目冷了一下，他道：「你再這麼喊晏謫湘，我就把你的給起來。」

舒雨微連忙閉上，不敢多言，低下頭去吃飯。

晏謫江淡淡地瞥了一眼，似乎還是有些不悅，默了半晌，才又繼續講道：「我原是不想多管閑事的，尤其這件事牽扯到晏家，一旦出了問題，晏謫湘被不被罰倒是其次，但晏家一定會到牽連。」

吃了一癟，舒雨微原是打算一直安靜的聽下去，然而聽到這話，還是沒能忍住，出聲調侃了一句：「你的家族使命還強。」

想起後來晏謫江暗中籌謀傾覆晏家之事，舒雨微不有些慨。

或許沒有發生那件事的話，晏謫江後來也不會與晏家離心。

晏謫江並不認同的話，他道：「因為我的頭上冠著一個晏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的一切跟晏家息息相關，若不是因此，晏家的興衰又與我何干？」

這舒雨微就不同意了，又放下了手上的包子，扭過頭道：「就算不提阿……就算不提大爺，那單說晏老爺，他也還是很關心你的啊，不然又怎會相通道士的話，滿天下的找你的天命之人。」

「你是這麼以為的嗎？」晏謫江自嘲地笑了一聲，他道：「我在他眼裡，不過是個沒幾年活頭的孩子，有希多活幾年最好，沒希也無所謂，反正晏家有晏謫湘就夠了。當然了，不僅是他，整個晏府也都如此認為……」

晏謫江應是話未說盡，雙還停留在話尾微張的時候，但半晌卻沒有再說出一句話。他斜垂著眼，跟邊的小姑娘對視，眼裡是一抹無的淡然，但似乎又深藏著什麼，舒雨微看了半天也沒能看。

不過又好像知道他想說什麼。他應該是想說，其實他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晏謫江沒有沉默太久，他很快又將話鋒轉了回去：「我沒管若歆，也沒將的事告訴晏謫湘，反正戶部的人早晚是要查到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不過若歆卻沒這麼輕易放棄，正巧我那日是出府查賬來著，一路跟著我來到鋪子，又搶在我前面查清了所有賬目，速度很快，也很確。」

「所以，你就留下了？」

晏謫江點頭，不可置否：「我正好缺個能幫我管理賬目的人，既然有這個能力，我自然是要留下的。我跟表明了我的份，告訴我只能救一個，救不了全家。若歆難過得，大哭了一場，但很理智，哭完就同意了我的話，只不過，希我能在瞞的存在的同時，順帶瞞住兄長的存在。」

舒雨微皺起眉頭，問道：「小爺，你當時是名下的鋪子太多了，所以賬目管理不過來嗎？但你那時候不過歲，哪裡來的銀錢弄那麼多的鋪子？」

就算是有晏家在背後支持，但最多應該也只會幫他買下幾間鋪子，怎會管理不過來？

晏謫江道：「繼承的。」

「啊？」舒雨微更傻眼了，「晏老爺不還沒……」

覺這話說出來不太禮貌，便沒有繼續說下去。晏謫江明白想說什麼，直言解釋道：「我外祖父只有我母親一個孩子，所以我的外祖父、外祖母，以及我的母親離世以後，所有的產就都歸到了我的名下。」

臥槽？！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人在家中坐，財從天上來？

舒雨微不免嘆息，有些人還真是一出生就站在了終點線。

看著晏謫江如常的神，心中又漸漸浮出一疑，不明白，為何晏謫江在說這些事的時候，能如此的風輕雲淡，難道他對於自己母親的離世，就一點難過也沒有嗎？

晏謫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將話題又引了回去：「若歆是家裡面最小的孩子，的兄長大二十四歲，因為犯了錯事，被貶謫到邊城來，不過也因此暫時逃過一劫，後來戶部搜整韓家的族譜時，我收買了戶部的人掉了他們二人的存在，雖然後來被晏謫湘發現了，但當時決已經結束，為了晏府的利益，他沒有聲張。但事後，他仍是想要殺掉若歆，以絕朝廷後患。」

「不過也被我攔下來了。」

晏謫江抬了抬眉，角略帶諷意：「晏謫湘是路見不平，看見弱小會拔刀相助的人，但是一旦跟朝政大事、家族榮辱扯上關係，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后兩者。」

舒雨微沉默下來。

晏謫湘確實是這樣的人，他比誰都理智，所以後來才會因為忠君之心錯失白月，但凡後來他肯為了白月及時起兵造反，篡奪皇位，男主的結局也不會是個悲劇，可他偏偏聽之任之，任由三皇子強娶白月，一直到後來發現先皇詔真正的繼位人是常承澤以後，才選擇推翻三皇子的皇位。

但那時候已經太晚了，白月的子剛烈，即便晏謫湘願意，也不願意自己以殘花敗柳之，再嫁給心之人。

城樓之下，是年主帥，意氣風發；城樓之上，是滿目淚，懷憾自刎。

以前舒雨微覺得，原書作者寫三皇子強娶白月的這段劇，完全就是為而，但如今看來，或許他是為了將晏謫湘的形象更鮮明的刻畫出來，才寫了這段劇。

看過那麼多爛尾的小說，為何偏偏對這本的怒氣這麼大？細細想來，不外乎因為最後的這段劇，讓晏謫湘在心裡的形象大打折扣，不願意承認這樣的他，這是那麼喜歡的一個人，可他面對主和他們之間那些的，卻又那麼心狠無。

但其實，原書的作者沒錯，晏謫湘也沒錯，他一直就是這樣一個理智又死板的人，在他眼裡，家國大事永遠要比兒長更重要，喜歡他的正直和理智，卻又不能接他的正直和理智。

兩相沉默許久，最終是九翊的回來打破了這片沉寂。

他關上了客棧的門，走到兩人邊，拱手道：「小爺，人已經在外候著了，您打算什麼時候？」

「就這會兒吧。」

晏謫江說著，已經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緩緩道：「客棧老闆的失蹤瞞不了多久，店小二的話估計也只能騙他家裡人幾日，儘快理完這些事，我們儘早離開。」

九翊微微含頸，回了「是」，做好了隨時跟晏謫江出去的準備，然而晏謫江卻道：「你留下來照顧好，若是再有一次失手，就提著你的頭來見我。」

說罷，他便轉離去。舒雨微目送著他離開后，也起回了屋裡。

一直到深夜，晏謫江才從外面回來。舒雨微睡得較淺，聽到屋外的靜后，便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了起來，隨手披了件外衫，推開門走了出去。

樓下的燭火剛剛被點燃，想來晏謫江應是才回來不久。

他後跟著一個人，那人看著上了些年紀，舒雨微瞇了瞇眼，不覺得這人有些眼。

……這人，好像是那日在客棧外，跟搭話的那人。

但是看晏謫江對他的態度，應該不是想要殺他，所以那人，其實不是方徽派來的？

晏謫江抬頭看了舒雨微一眼，並沒有示意下來，囑咐九翊給那人安置了休息的地方后，他便緩步上了階梯。一把抱起趴在欄桿上的舒雨微，低聲問道：「怎麼還沒睡？」

「……我剛醒來。」

舒雨微垂著眼，還在思索著方才的那人。

晏謫江抱著進了屋子，又將放到床鋪上，出聲問道：「想什麼呢？」

舒雨微回過神來，歪頭看著他，「你方才帶回來的那人，是誰？」

「若歆的兄長。」

舒雨微眉頭一皺，不免驚疑道：「他不是死了嗎？」

晏謫江去外衫，規整地疊好，放在了凳子上，「我原也以為他死了。」

他走到床邊，又替舒雨微去外衫，也也疊好搭在了凳子上，隨後上了床，摟著舒雨微，繼續跟說道：「他被貶謫到邊城，沒幾日前朝就被滅了，地方員被盡數換掉，他也不例外。不過好在他和若歆一樣，有經商的頭腦，靠著家裡人的救助，這幾年也是越經越好。」

「方徽想納他兒做妾，他沒同意，方徽就聯合了當地幾個跟他對頭的商賈，陷害他獄，又放了場大火，想燒死他，沒想到他大難不死，活了下來。」

舒雨微沉默不語，暗自思忖。

如此說來，當日此人所言的那句：覺得像一位故人，豈不是真的了？

又想起江桓之前跟說過的話，不免心生懷疑。

或許不是空降在書里的，其實是有份的，只是自己不知道？……而且，這個份，極有可能跟前朝有所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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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今天剛知道，原來古代員及其家眷都是不允許經商的，以前只知道商人的地位低下，我沒想到居然這麼低，但是阿江的設定已經是這麼設定了，不過反正是架空文，不要太在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