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梁實不敢拿這樣的事說謊，所以做主賣出西山礦脈的應該確實是先家主！

既然是先家主的意思，那放眼整個盛家就無人膽敢質疑，就算是如今的盛家家主，也只能唯命是從！

“對啊！西山礦脈何其貴重，冶金門到底出了多高價才能買走它？”

袁求聞言，也當即開口問道。

在別人的眼中，他家師尊是個什麼樣的人袁求不知道，可是在袁求心中，洗劫了他無數次的師尊，絕對是個見錢眼開的人，所以……

師尊為了錢財賣了西山礦脈什麼的，在袁求眼里還真是再尋常不過！

只不過……

袁求此話一出，喬淺月當即轉頭往袁求看去，那一雙眼中，滿是好奇的打量之……

按照輩分來說，袁求應該是那老頭子的徒孫？

就很好奇……

在袁求心中，家那不靠譜的老頭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銅鐵盟的礦脈乃是盛家的基業，家那老頭子就算是再不靠譜，也不可能為了錢財這等腌臜自毀基業，這樣的事……

干來倒是理所應當，可是家那不靠譜的老頭子……

在喬淺月眼中，老頭子確實是個視錢財如糞土之人！

所以……

如果猜的沒錯的話，冶金門作為拿走西山礦脈換的，絕對不是金錢，而是其他東西！

不喬淺月如此想，就連盛疏聽到袁求這話，也忍不住的側目……

看看！

他家師尊那上不得臺面的新鮮樂趣，后癥出來了吧？

讓他老人家總是洗劫袁求的錢財，現在好了，在袁求的眼里，師尊就是個見錢眼開的人了！

盛疏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只能沉默著搖了搖頭。

獨孤羨將所有人的神盡收眼底，幽深的眸中一片晦暗……

明明那人是他嫡親的外祖父，可是……

若論對那人的了解，他卻偏偏不及在場的每一個人！

盛家的先家主！

在獨孤羨的眼中，一直是活在別人口中的強大存在，他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長得如何，如何，獨孤羨全然陌生，他對那人唯一的了解，就是在冥想之境中，他突然出現救他于水火，可是那次相救……

獨孤羨卻事后得知，只是他詐死的一個由頭而已！

是以……

作為外祖父，那人對獨孤羨來說陌生……

作為親外甥，他對那人……

獨孤羨角出一抹淺淡的自嘲，或許他對那人來說，也未見得就有多重要，甚至……

遠遠不及他邊這人來的重要！

想到這里，獨孤羨忍不住的轉頭往喬淺月看去……

銅鐵盟大殿中的線籠罩之下，子喬裝過后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可是那一雙眼中，卻熠熠生輝，仿佛一切事都在掌握之中一般……

察覺到了獨孤羨的目，喬淺月適時的轉頭。

兩人的目在半空中匯。

不過剎那，喬淺月的角微勾，獨孤羨的臉上也隨之勾勒出一抹笑意……

他真是魔怔了！

竟然會嫉妒自己的人在外祖父面前比自己得寵？

是他的！

所有人都寵，才是他最想看到的場景！

包括自己的外祖父！

喬淺月看到獨孤羨的笑意，這才收回了目，眼瞧著梁實在袁求的步步之下神局促，瞪了袁求一眼道，“你可閉吧！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

好好的一個胖子，卻偏生的長了一張！

如果不是這小胖子開口打斷，梁實早就說出了真相，也不必如此遲疑……

“小姐……”

再一次被呵斥，袁求有點兒委屈。

今天的小師叔好像格外的看他不順眼，為什麼？

他明明也沒有做錯什麼啊！

他可是師門中最驚才絕艷的小弟子了，按理說不會不討自家小師叔歡心才對啊！

盛疏看著自家小師弟委屈的樣子，忍不住的搖了搖頭。

袁求是聰明的，但是有個前提，那就是不涉及錢財……

聰明的袁求，卻生就了一副財如命的子，這就讓他的聰明有時候會大打折扣了，就像眼下……

如果袁求不是滿眼看的都是盛家的損失，都是西山礦脈的價值的話，或許他能更好的猜測到真相！

“……”

喬淺月對袁求的委屈視若無睹，轉頭看向梁實道，“小兒無狀，梁盟主不必在意，他再多，不用梁盟主說話，我就會將他扔出去，梁盟主請繼續！”

袁求聞言：“！！！”

嗚嗚！

他家小師叔果然討厭他了！

好傷心啊！

比丟了一箱子金子都傷心！

“無妨無妨！”

梁實聞言，趕忙道，然后對著看了在場的人一眼，嘆息了一聲，緩緩開口道，“實不相瞞，作為換，冶金門拿走西山礦脈，一個銅子兒都沒有支付！”

此話一出，滿殿皆寂！

所有人的目，都不約而同的集中到了梁實上！

雖然眾人心底多多有了一些猜測，可當這猜測真的印證的時候，他們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一個銅子兒都沒支付？

冶金門白嫖啊？！

為了不被自家小師叔扔出去，袁求強忍著心底的吶喊，可一張臉早已氣憤的漲紅！

就……

好氣啊！

西山礦脈！

那可是銅鐵城的西山礦脈啊！

蘊含多銅鐵資源就等于多金銀珠寶，那就是一座貨真價實的金山銀山，可是卻被人一個銅子兒都沒付給白嫖走了，這……

這讓袁求如何能接？

他整顆小心肝兒都在滴啊有沒有？

“別賣關子！說正題！”

喬淺月見此，臉凝重的道。

那老頭子雖然視金錢如糞土，可是卻從不做賠本的買賣！

更準確的說，是他從來不會被人占便宜，除了！

冶金門想從他手里白嫖西山礦脈，基本上不可能，所以……

作為換的不是金錢，就一定是那老頭子覺得能和西山礦脈等價的東西！

“喬小姐稍安勿躁，傾聽梁某緩緩道來！”

梁實聞言，沖著喬淺月略一頷首為禮，再次看向在場的所有人，緩緩道，“盛家式微之后，銅鐵盟在銅鐵城的地位也到了其余世家的沖擊，首當其沖的就是納蘭家，納蘭家為了能夠在盛京城和盛家分庭抗禮，對于銅鐵城的礦脈資源格外看重！”

“大家都知道的，司天閣建立之時，盛家為了堵住其余八大世家的，曾經高價賣出了南山礦脈，南山礦脈落其余八大世家之手，分到每家的分量其實很，就算是也沾染了銅鐵城的銅鐵資源，可是卻只是面子上好看，實際上在銅鐵城本沒有什麼話語權，而納蘭家卻不一樣……”

“納蘭家還未崛起時，連九大世家都未曾，更沒有瓜分南山礦脈的資格，可是盛家式微，納蘭家崛起之后，卻使出了渾解數，使得其余八大世家盡數讓出了南山的開采權，南山礦脈不出數年盡數落納蘭家之手！”

說到這里，梁實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神凝重的繼續道，“眾所周知，各大礦脈的礦產儲備其實都是有定數的，沒有定數的只有開采的年限，南山礦脈落納蘭家之手后，納蘭家為了制同時擁有東西兩座礦山的盛家，不惜投巨大的人力，日夜不休，肆意開開采礦脈……”

眾人聞言，頓時就陷了沉之中。

納蘭家用了什麼手段將南山盡數收囊中姑且不提，可是用大肆開采來抵制擁有礦脈更多的盛家，確實是一個可行之法，只是這個可行之法……

卻需要很多的人力和力支持！

“納蘭家投開采礦脈的，是數以十萬計的奴仆，在納蘭家的眼中，只要能將盛家踩在腳下，他們可以不惜本，不計代價，泯滅良知！”

梁實深呼吸，眼中閃過一抹沉痛，再次繼續道，“納蘭家逐漸掌握了銅鐵城的銅鐵資源，擁有了更多的金錢支撐，那些年每日從南山礦脈扔出來的礦工尸，就多以數百計，死了礦工，納蘭家就花錢買更多的奴仆填充，如此往復，無休無止，及至……”

“數年前明堂公子游歷銅鐵城，察覺南山尸橫遍野，怨氣沖天，因為事涉盛家基業，就連明堂公子都不敢擅專，只能悻悻然離去，及至……”

“四年前，明堂公子去而復返，這次他攜帶了先家主手令，命我以西山礦脈作為換，從冶金門的手中贖出十數萬老弱病殘的礦工，還有后續冶金門中力有不逮的礦工……”

梁實說到此，眼底已經通紅一片，哽咽連連的道，“這都是先家主仁德，不忍見那些奴仆慘死于開采礦脈，所以才會舍了西山礦脈，哪怕是全納蘭家在銅鐵城的一手遮天，也要救那些礦工于水火！”

“為盛家奴，能有這樣一個仁德兼的主上，梁某銘五，我梁氏一族是生生世世都絕不會背棄主上，背棄盛家！又怎會做出那等欺上瞞下私賣礦脈之舉？”

“不管諸位信還是不信，梁某愿以我梁氏兄弟的命起誓，若我所言有半句虛假，就讓我梁氏后繼無人，斷子絕孫！”

時人注重子孫傳承，不管是為奴仆的梁氏兄弟，還是其他人，都是如此！

所以……

梁實這個誓言一出，不可謂不重！

所有人本就因為梁實道出的真相震驚不已，又聽到他發出了這樣的重誓，一時間面面相覷，神格外的凝重……

原來，真相竟是如此！

盛家坐擁兩座礦山，銅鐵盟在銅鐵城的地位卻每況愈下的真相……

西山礦脈落冶金門之手的真相……

不是為了金錢！

而是因為……

納蘭家的心狠手辣！

因為盛家的心懷人善！

“用奴仆礦工的命，堆砌出的納蘭家在銅鐵城的如日中天……”

喬淺月神復雜的看著梁實，深吸一口氣，緩緩道，“輸給這樣的納蘭家，盛家不怨！同樣的，輸給這樣的冶金夢，你們兄弟也沒有錯！”

從來都知道，一個家族的崛起，肯定有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可是……

卻從未想過，納蘭家的崛起，竟是以人命為墊腳石！

礦山的尸骨遍地，鋪了冶金門如今地位！

納蘭家！

冶金門！

徐家！

當真是好樣的！

如果家那不靠譜的老頭子，沒有靠譜那一次，用西山礦脈做換贖出了那數一十萬計的奴仆，如果納蘭家沒有達到目的，冶金門沒有蓋過銅鐵盟，那以奴仆人命換地位提升的惡毒游戲，是不是還在無休無止的繼續？

喬淺月的心底，已然知道了答案！

自然是肯定的！

壑難填！

納蘭家要的是崛起的資本，與之相比，人命本就不值得一提，更遑論是奴仆的人命？

在他們的眼中，奴仆本就低賤如塵埃，能夠為了他們納蘭家的崛起而死，是他們的榮幸！

就……

心狠的令人發指！

惡毒的令人膽寒！

喬淺月從未如此恨過一個人，一群人，一個家族，可是現在，卻恨極了納蘭家，恨極了冶金門，恨極了執掌冶金門的徐家之人！

畜生！

那就是一群畜生！

奴仆不是人嗎？

奴仆的命不是命嗎？

數一十萬計的奴仆，是什麼概念？

喬淺月忍不住的想起在下界時跟著征戰的將士，也是數以十萬計，那真的是好多好多人，列隊的時候，烏泱泱的一片，喬淺月甚至都一眼不到頭，所以……

那麼多年，死在礦山上的人，也有那麼多……

若非老頭子救下了很多，還會有更多……

“納蘭家，該死！”

喬淺月想到那尸橫遍野的樣子，心口就痛的宛如刀絞，窒息的覺讓的臉也隨之漲紅，“徐家，更該死！”

若說納蘭家是原罪，那徐家作為幫納蘭家執掌冶金門的爪牙，就是最大的幫兇！

所以……

徐家父子，該死！

如此惡貫滿盈之人，該死無葬之地！

“喬小姐說的是，只是……”

梁實聞言，深吸一口氣，一臉惋惜的道，“談何容易？且不說納蘭家，就連如今盛家都奈何不得，就說冶金門，如今我們銅鐵盟都被他們踩在腳下，雖然我們兄弟也恨極了徐家父子，可是為了救出那些依舊在冶金門中苦難的礦工，我們還是要看徐茂的臉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