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太后敷了面，又給留了幾片，叮囑季嬤嬤每天給太后敷一回，清韻就沒事了，然後起告退。

楚北沒讓人來找，應該還在膳房商議事，自然不會去打擾。

宮裡認識的人不多，只剩下皇后那裡可以去坐坐了。

只是昨天進宮請安，皇后說這兩日不用去給請安，應該是子不適，清韻不便去打擾，所以就漫無目的的在皇宮裡轉悠。

走過九曲迴廊，穿過茂樹蔭，見前面不遠有小橋和涼亭，清韻便邁步走過去。

還沒走到橋邊，喜鵲就手指著前面道，驚喜道，「王妃，有花燈呢。」

說完，又好奇道，「今兒又不是花燈節，怎麼會有人放花燈呢，還點了蠟燭，就算要放，也該晚上放才對呀。」

有好幾盞花燈，樣式很緻，也不知道是誰放的，清韻就邁步上小橋。

剛走到最高，就聽前面有公鴨嗓音傳來，帶著怒意道，「好啊！總算讓我逮著了，原來是你放的花燈！」

尋聲去，之見湖畔有人在拉扯。

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公公，拉扯的是個年紀不算小的嬤嬤。

那嬤嬤被抓了袖子，努力掙扎，可是那小公公是用了力抓的，嬤嬤本就掙不開。

清韻站在沒。

那邊又過來一個公公，瞧穿戴應該是個小總管，側還跟著個低眉順眼的小公公。

見他過來，抓著人的小公公就高呼道，「高公公，我抓到放花燈之人了！」

看見高公公過來，那嬤嬤掙扎的更厲害了。

一不留神之下，還真給掙了，看見跑，兩個小公公趕去追。

那嬤嬤是朝小橋這邊跑的，只是太急了。在上臺階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擺。摔了一跤，又被逮住了。

而且這一回，那兩個公公死死的扣著那嬤嬤，裡還放著狠話。

喜鵲站在一旁，有些替擔心，「不過就是放了兩個花燈，怎麼看著像是犯了死罪一般？」

剛嘀咕完。那邊高公公就走了過來。

正要數落那嬤嬤呢，一抬眼，瞧見清韻站在小橋上看著他們，高公公凌厲的臉頓時一轉，換了笑臉，殷勤備至的迎了上來，給清韻請安。

清韻看著那嬤嬤，笑道，「不過是放了幾盞花燈。有必要抓人這麼嚴重？」

那公公忙道，「回宸王妃的話，宮裡嚴私放花燈。犯了宮規，理當嚴懲。而且放的還不是普通的花燈，那花燈是祭拜亡靈的，去年，也是今天，但是天氣沒這麼熱，才下過一場雨，風清氣爽，皇上邀請寧王逛花園，正聊到寧王壽辰。結果就看到了祭拜亡靈的花燈，實在不吉利。皇上當時了怒，負責這一帶的幾個公公都挨了板子，可是一直沒找到放花燈的人，原以為那人沒膽子了，誰想到竟然又放花燈了，若不嚴懲，萬一再衝撞了宮裡的貴人，就不妙了。」

聽到公公說那花燈是祭拜亡靈用的，喜鵲子都哆嗦了下，方才還想到湖畔，撿一個起來……

清韻也沒想到那花燈是用做祭拜的，也難怪不許人隨意放花燈了，這要人人都放花燈祭拜，只怕整條湖都能被花燈曬滿了。

雖然那嬤嬤瞧著可憐，清韻還想替求個，但此風確實不可長。

轉要走，那嬤嬤就跪下道，「求宸王妃救奴婢一命。」

清韻腳步頓住，斂眉了，「救命？」

不過是放了個花燈，不至於要得命這麼嚴重吧，最多杖責二十大板，以儆效尤就了啊。

那嬤嬤連著求清韻救命，清韻就著那總管公公了，「放花燈，會要的命？」

總管公公點頭道，「私放花燈，去年就衝撞了皇上和寧王，依照宮規，那時候就該沒命了，已經容多活一年了，宸王妃仁慈，但宮規如此……。」

其實，說來這嬤嬤與他還有點恩。

因為他能得到這差事，還多虧了，是去年私放花燈，讓前一任總管挨了二十大板，引發舊疾，扛了半年就病故了，要不然這差事還不到他呢。

但是既然能給上一任總管惹事，就難保不會給他惹禍，有前車之鑒，他不得不防啊。

好在宸王妃心底良善，不然他今兒是難免罰了。

清韻還真不忍心好好一條人命就這樣沒了，而且在看來，放花燈真的不是什麼大錯，挨板子就算了，要得命就太嚴重了。

看了那嬤嬤一眼，道，「放了吧。」

總管公公聽得一愣，「宸王妃，這……。」

清韻著他，語氣平淡道，「不行嗎？」

總管公公嚇了一跳，連連點頭，「行的，宸王妃給求，奴才怎麼敢不放人。」

說完，趕給那兩個抓人的公公擺手，讓他們放人。

宸王妃那不是一般人啊，祭天是獻舞獻出凰異象來，大家都說會是未來的皇后，將來這個皇宮都是做主，放個丫鬟多大點事啊，就是皇上在，替嬤嬤求，皇上估計都會饒了，何況是他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公公了。

清韻點頭，擺手道，「下去吧。」

總管公公便告退，帶著那兩個小公公走了。

那嬤嬤跪在地上，想爬起來，只是腳方才崴了，有些疼，本使不上力氣。

喜鵲過去扶，那嬤嬤有些寵若驚。

喜鵲是清韻丫鬟，若是在宮裡，那就是皇後邊的了，們平時連面都見不上，現在這樣的人卻來扶，嬤嬤覺得自己上輩子燒了高香了。

清韻站在柳樹蔭下，看著遠的花燈，問道，「去年放花燈出了事，我想你不會不知道，怎麼還敢放花燈？」

這樣不要命放花燈的，還是第一次見。

喜鵲也納悶。「你這是祭拜誰？」

嬤嬤苦笑一聲，道。「我何嘗不知道宮裡不許放花燈，可我們家鄉的風俗，子必須要過六十歲壽辰，活著要大辦，死後則要放花燈，尤其不是壽終正寢的，否則靈魂不會安息。去年祭拜的是我姑母，今年祭拜的是我娘，就是冒險，我也要……。」

原來是一番孝心，只是什麼地方的風俗，竟然一定要放花燈。

喜鵲扶著嬤嬤坐下道，「你娘和你姑母是一天去世的？」

嬤嬤點頭，眸帶著懷念道，「是同一天去世的。已經有三十六年了。」

喜鵲驚訝，還以為去世沒兩年呢，沒想到去世這麼久了。

清韻站在。聽到去世三十六年，眸有些閃爍。今天正好是先太子和寧王出生的日子，尤其寧王今年正好三十六歲。

皇宮裡一連出生兩位皇子，這可是天大的喜事了，普天同慶。

一般況下，還會大赦天下。

這位嬤嬤的姑母和親娘卻在這一天去世了？

清韻嗅出一點不尋常的味道來，問道，「三十六年前的今年，正好是先太子和寧王出生的日子，你姑母和你娘犯了什麼錯。怎麼會死？」

那嬤嬤聽得一怔，抬眸著清韻。

喜鵲也反應過來了。對啊，一般吉利日子是不見的，見不吉利。

宮裡那一天犯了錯的人，都會饒了他，若是要病死的，都會拉到宮外，不會讓他們在宮裡頭咽氣的，這位嬤嬤的親人死的古怪。

見清韻著，那嬤嬤有些支支吾吾，「奴婢，奴婢不知道。」

見嬤嬤說話沒底氣，眸躲閃，就知道不是不知道，是不敢說。

清韻就笑了，「你不必瞞，我猜的出來，怕是與先太子和寧王出生有關吧？」

嬤嬤眼睛睜圓，直直的看著清韻。

清韻眸底笑意更深，如所料，真的和先太子和寧王出生有關。

今兒還想找到三十多年前給先太子和寧王接生的人打聽一二，不過有心裡準備，若果真的梁換柱了，當時接生的人一個都活不了，通通會被滅口，因為只有死人才能守住。

沒想到從永寧宮出來，就見到一個見證了當初先太子和寧王出生之人的後人，或許能問出來一些有用的信息。

「和我說說你娘和姑母的事吧，權當我救你一命，你報答我，」清韻聲音很輕，但毋容置疑。

若是青鶯在，應該懂清韻這麼問是為了什麼，但是喜鵲不知前，這會兒聽清韻打聽三十多年前的舊事，實在是奇怪。

不過清韻都這麼說了，那嬤嬤豈敢不從啊，清韻能救一命，自然就能要得命。

再說了，三十多年前的事，知道的並不多，那時候才七歲。

只知道，們出生宦之人，只是父親犯了錯，男的發配邊關，的都做了奴婢。

本來們是做苦力的，是姑母能拿竹葉吹小曲，有一回被還是皇后的太后看中了，就到邊當差了。

有個在皇後邊伺候的姑母，們母的日子也好過了，姑母心靈手巧，哄得皇后高興，們也到皇後院子里當差了。

還記得，那一天，是們休沐的日子。

母親和姑母打算帶出宮玩一天，誰想到剛準備要出門呢，就得知皇后要生了的消息。

這麼喜慶的事，誰還有心出宮啊，尤其太后本就沒到生產的日子，早了好幾天。

不過早幾天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出宮的計劃就被打了。

還記得母親把關在屋子裡，不許出去，說是會很，怕闖禍。

就在屋子裡待著，盼著太后早點生皇子，那樣們就有賞賜了，可以出宮買許多好吃的。

可是皇子生了，還是兩個，但是母親和姑母卻再也沒有回來。

到了第二天，才見到姑母和娘親的，已經冰冷的沒有一的溫度，除了們，還有七八個丫鬟和嬤嬤，都死了。

那時候還小，不懂事，但是後來大些了。才知道那些丫鬟和嬤嬤都是太後宮里伺候和寧太妃生產的。

生了皇子是喜事，整個宮裡都得了賞賜。高高興興，普天歡慶。

可卻在那一天沒了兩個親人……

知道今天是先太子和寧王的壽辰，對於他們，心底從來就沒有過敬意，有的只是恨意，又怎麼會管他們吉利不吉利，只想姑母和母親九泉之下能安息。

嬤嬤越說。眼眶越紅。

喜鵲聽得有些心酸，小小年紀就沒了兩個親人，那種能會，要換做是，對先太子和寧王也不會有半點好。

但是清韻卻是聽得眉頭皺的的，都快沒邊了。

還以為嬤嬤的姑母和親娘是被寧太妃殺的，卻沒想到是被太后賜死的。

太後為什麼要賜死那些伺候和寧太妃生產的丫鬟和嬤嬤啊？

沒道理啊。

總不至於是太后梁換柱的吧？

那先太子不是兒子，那吃飽了撐著為了寧太妃的孫子迫自己的兒子，腦子被門夾了也沒這麼傻的吧？

「沒人知道那些伺候太后和寧太妃生產的丫鬟和嬤嬤是怎麼死的嗎？」清韻問道。

那嬤嬤搖頭。「沒人知道。」

沒人知道？

清韻不信，問道，「那季嬤嬤呢？」

季嬤嬤是太后的嬤嬤。太後生產這麼大的事，肯定會陪在一旁。要是丫鬟和嬤嬤都被賜死了，怎麼活的好好的？

如果知，說什麼也會撬開的。

嬤嬤搖頭，道，「那一天，季嬤嬤吃壞了肚子，沒有進產房。」

清韻眉頭又皺隴了三分，這麼巧？

用膝蓋想也知道絕對有問題！

就是不知道季嬤嬤吃壞了肚子，是太后讓避開的。還是寧太妃讓避開的。

不過不管是誰，總歸季嬤嬤吃壞了肚子。目的都是讓置事外。

在宮裡，要想活的久，最好是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當時伺候太后和寧太妃生產的丫鬟和嬤嬤都死了，除了太后和寧太妃，本就沒人知道們是為什麼死的，本來還以為季嬤嬤會知道，誰想到本就不在場。

清韻心底跟貓撓了一般，就跟嚨里卡了一刺，不拔出來，就渾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