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沉背上書包要出門的時候,黎昀又突然從臥室里出來,住了。
他形頎長,瘦得有點顯弱,黑發松,額前碎劉海稍遮蓋住眉眼,那張臉也是會長的,專挑他爸媽的優點來。
他走過來丟給一個有點分量的東西,面無表地說了四個字:“幫我扔了。”
然后也不給黎星沉反應和說話的機會,走回去踢上了臥室門。
黎星沉低頭看了眼手里八新的手機:“……”
記得,這是黎昀的上一部舊手機,他是那種手機出新款就馬不停蹄第一批換的人,這個好像也沒有用多久。
總不可能真讓扔掉吧,黎星沉愣了下,轉而明白了他的意思。
連著下了兩天的雨,空氣微涼,地面的水洼倒映著街邊店鋪的彩燈招牌,車碾滾而過,起漣漪波紋。
學校門口車來人往。
“最近氣溫驟降啊,這個換季的時候容易冒,同學們要注意增加,注意保暖。”
老嚴站在講臺上,啰嗦了兩句,誰知道下一秒話鋒突然三百六十度急轉彎,“好,課代表把回家留的卷子收一下。”
全班同學:“!!!”
瞬間不淡定了,班里點了鞭炮似的噼里啪啦。
“我敲,寫了沒你,快快借我抄抄!”
“啊?我選擇填空瞎蒙的,大題第二問都沒寫,后兩道還空著。”
“沒事沒事…”
“靠啊,這老頭怎麼想一出是一出。”
“咋辦???卷子我媽拿去給狗墊窩了…”
“……”
老嚴擰開杯子喝了一口茶,看著下面一鍋粥,笑容多有點得逞。
老巨猾。
課代表也在補,屁從凳子上起來了手還沒停,最后不知道是補完了還是放棄掙扎,從第一排出發,拼生死手速的時候到了。
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
最后兩排:作業?不存在的。
不過比慫還真沒輸過誰的肖佳慌得一批,可憐著黎星沉,“星沉救我一命!我給你當洗腳丫鬟…”
“……”,黎星沉宛若散發著救世主的芒,手把卷子往前一遞。
前面在趕作業,后面打游戲的打游戲,玩撲克的玩撲克,說實話,有點閑。
旁邊的位置空著,黎星沉目一偏,落到他桌子上那份從發下來就沒過的卷子上。
要不…做件好事?
就當是抵了那些進了黎昀肚子里的零食。
于是,黎好心提起筆,拿過卷子,在姓名一欄模仿他的作畫字跡寫下“江從”二字。
由于補完的沒幾個,課代表一路暢通無阻走過來,黎星沉去問肖佳要卷子,肖佳了前桌:“快,剛給你的那份卷子給我。”
前桌繼續前面的人,“快,那份卷子,給我。”
往前,“快,卷子給我。”
再往前,“快,給我。”
第一排同學:“等一下,馬上!”
黎星沉呆懵呆懵的:“……”
課代表拿到那份傳到第一排的卷子,走過來握住了黎星沉的手,兩眼淚汪汪,“借我抄抄。”
黎星沉:“……”
沒想到吧,一份卷子,讓黎星沉與班級同學的急劇升溫。
晚上照常回到宿舍,黎星沉更沒想到,一直沒和說過幾句話的那個室友過了個周末突然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對熱得詭異。
好像很迫切的想要了解。
但用力過猛,按肖佳的直覺來說,莫菲這是無事獻殷勤,非即盜。
黎星沉但笑不語,也不去想那麼多。
周一不用上早讀,有升旗儀式和例行大會,全校三個年級學生按區域集合,統一著裝,場面蔚為壯觀。
肩披熹微朝,年茁壯長。
然鵝…
“快看!有帥哥!”
在往自己班級走的時候,路過高一某個班,肖佳忽然低聲尖起來,暗地拽黎星沉的袖子,示意看。
所謂不分給姐妹的帥哥不是頂級帥哥。
黎星沉頗為配合地抬眸去尋,四散的目沒多久聚焦到了一個分外出挑的男生上。
男生高挑清瘦,皮是明質的白,校服規整得一不茍,在隊伍末尾沉默而立,明明生得一雙極溫的淺瞳,上卻有一種漠然的冷懨,有著吸引外界目的容貌,卻顯得與外界格格不。
“你覺得,他和江從…”
“江從帥。”
肖佳:“……”
“給我個機會把話說完好嗎?”
黎星沉認真點頭,“好的。”
肖佳手握拳作話筒到前,“你覺得他和江從誰更帥呢?”
黎星沉苦苦思考了一秒,戰斷句:“嗯…我覺得…還是江從帥一點吧。”
肖佳要笑死了,有時候真的覺得這姑娘有種天然萌的幽默。
“笑什麼?”黎星沉眸閃閃,不太理解。
“當然笑你可啊。”肖佳的臉,兩個生有說有笑的排到了隊伍中間。
江從不不慢晃過來的時候,正巧趕上副校長在對上周屢次被學校監控抓到的逃課學生進行深刻的思想教育。
這批學生有個響當當的名號,做“以江從為典型的某些同學”。
那幫人都笑嘎了,馮誠抱拳,一臉賤樣,“謝從哥一馬當先,讓我等小卒不配在李繡花那里擁有姓名,錯失被全校同學認識的此等良機啊。”
江從被他賤到了,手兜兒踢了他一腳,笑罵道:“老子找地兒給你那狗捐了你信不信?”
馮誠嘻嘻地笑。
三三兩兩的一群高個子男生從后面正往七班走著,楊浪中途瞅見誰了,撞了下江從的肩膀,往某個方向昂頭示意。
江從漫不經心起眼皮,過去。
冤家路窄。郝軒。
江從勾冷笑一聲,抬步走過去,從他側面肩的時候,用力一撞。
“尼瑪誰啊?!”
這勁兒用得不小,郝軒被撞得磕絆了兩步,是被人扶了一下才沒摔地的,等他站穩看清人,氣勢瞬間自地就弱了大半,只剩下敢怒不敢言的拳頭。
江從眉宇稍抬,語調平平地吐了兩個字:“你爹。”
“……”
馮誠楊浪他們在笑。
郝軒留了一級,周圍的人多多都知道江從和郝軒的恩怨,但事過去這麼久了,現在看來明顯是江從又故意找事兒。
有憤憤不平的,但沒有一個出氣兒的。
因為不敢。他是江從。
郝軒咬牙,死死盯著他,只能忍。
沒想到那些社會混子都沒有功教訓得了江從,但他誓不會罷休,有朝一日,等他找來時機,一定讓他好看,把昔日的風頭全搶回來。
招呼打完,江從走人。
“沒事吧?”有人問郝軒。
郝軒啐了一口,低罵道:“果然爹媽不管的東西,沒教養。”
正耳中。
江從停步,冷的下顎繃,眸中似是頃刻間凝了層冰。
他回去一把提起郝軒的領,一抹狠厲在眼邊化開,聲音冷得徹骨:“你他媽有種再給老子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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