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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第280章 江南煙雨又一春

蓋頭下麵的白狐,顯然是一臉懵的,蘇婉在旁竊笑,也虧得孟行舟當年教出這麽個小狐貍。說是要把人引出來,結果呢?

跟容盈求了個名分,翌郡主。

還求了一場盛世婚禮,新娘到位。

這下倒好,名利雙收,房花燭。

不過容盈也知道孟麟為什麽要為白狐求個名分,倒不是為了宗耀祖之類的,而是有了位份的子,是上了籍的,就算跑到天涯海角都沒用。他這是變著法的斷了白狐的後路,但是選擇權還是在白狐上。

如果白狐現在拒絕,這個翌郡主的位份就不會落在上,但是孟麟就隻能跟別的親。

如果白狐想要親,就得接下翌郡主的名分,以後就再也不能行走江湖,浪不羈了。

自由,還是得自己選。

可是都能為他跑回京城來,自然是做好了相隨的準備。

一拜君王謝君恩,承蒙恩賜結連理;

再拜天地謝天恩,得緣上蒼幾垂憐;

夫妻對拜鶼鰈,隻羨鴛鴦不羨仙。

似乎是一場鬧劇,也足以羨煞旁人。孟麟這一局,隻是為了一人而設。送房的那一瞬,白狐的心口還在噗噗的跳著,總覺得不真實。是來搶親的,可到了最後,怎麽覺得被搶的是自己呢?

所以說,別以為百無一用是書生。

這書生起腦子、玩起花樣來,能把你整得百無一用。

容盈也是放了心,是白狐那就錯不了,自己的推斷應該是真了。因為白狐忠於白馥,也就是說,如果白馥有事,白狐不會這麽放心。隻有白馥安然無恙,白狐才會這般無所顧忌。

也就是說,馥兒還活著!

容盈欣喜,可他是皇帝,所以不能在外頭宿夜,隻能等著明日,白狐自己來說。他會等著,一直等著,這麽多年都等了,還有什麽不能再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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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還活著,也就是說慕白也沒事。”蘇婉著容景垣,“我就說過,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就說過,我不信那就是。”

“是是是,你說什麽都是對的。”容景垣含笑擁著,眸微亮,“如今喜酒都喝了,是不是該走了。有什麽話明日再說,這翌郡主的份昭告天下,是再也跑不出京城,跑不出孟麟的手掌心了,你以後有的是時間。”

蘇婉點點頭,“有人終眷屬,這一場婚禮,孟大人可是足足等了六年呢!”

“所以今夜——得好好的彌補!”容景垣意味深長的

蘇婉麵緋紅,“上哪學的這油腔調?”

“子曰,食也。”他學著,繞口。

一笑,輕輕的捶在他口,“無賴。”

無賴也好,正人君子也罷,能遇見自己喜歡的那個人,能在有生之年還能攜手共度,就是世上最好的事

紅燭熠熠,白狐還是覺得跟做夢一樣不真實。

蓋頭被掀開,孟麟就這樣麵上帶笑的,一雙眼睛放著,燃著火。

很安靜,白狐看了一眼房,突然愣住。

這屋子裏的擺設,跟他們第一次時候的場景是一模一樣的。大漠裏的地牢,沒有過多的大紅喜字,但是他們之間的緣分和扯不斷的糾葛,就是從那一夜開始的。

不敢置信的著他,愣是說不出話來。

“我說過,這場婚禮本來就是衝著你來的。”孟麟掃一眼周圍,而後長長吐出一口氣,“那一夜的裝神弄鬼是不是你?”

白狐撇撇,“知道還問。”

“為什麽要裝神弄鬼?”他問。

“你都不記得我了,還不能讓我來嚇嚇你?”白狐哼哼兩聲,“殿下終於安然無恙,徹底將餘毒排出,我這才放心來到京城。誰知道人家都說——說你眼高,多子送進府裏都不滿意,還說你沾花惹草的,我能不生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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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麟道,“那你就不知道來問我,旁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

白狐啞然。

問?怎麽問?

“這麽多年你都沒有找過我,還相信我死了,你讓我怎麽來問你?”相譏。

他二話不說從懷中取出那塊玉佩塞進手裏,“以後不許還我,好好收著。”

微微一愣,“你一直隨帶著?”

“廢什麽話。”孟麟盯著,“以後還走嗎?”

白狐猶豫了一下,“你什麽意思?”

“留下來,我說的是一輩子。”他信誓旦旦。

白狐笑了,“你這話不早說,早點說,我就不會以犯險。若是以後——唔——”

還有以後?再來一次,他不得瘋?所以啊,得想個更保險的法子,讓安分點。什麽法子最直接呢?當然是讓懷上狐貍崽,這下看你往哪兒跑。有本事,你帶球跑!

那一夜,白狐死活都想不通,他不是習武之人哪來這麽好的力,足足折騰了一夜。第二天,還是生龍活虎的,明明出力的是他,可最後被榨幹的好像是,雙走路不穩的還是

白狐起來的時候,哪裏還有昨日那般清冷孤傲,就像是霜打的茄子,半蔫著。渾都酸疼,似乎比第一次還要難。這孟麟幾乎是往死裏弄,就好像一種懲罰。當初怎麽就沒看出來,這廝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呢?

容盈昭告天下,白狐為翌郡主,自然要穿郡主的錦華服,可行走江湖慣了,這些服穿在上,總覺得別扭。

宮穿著,回來你怎麽喜歡怎麽穿。”孟麟還能不知道那點心思。

白狐點點頭起,哪知腳,一下子往前撲去,所幸被孟麟一把抱住才免去了狗啃泥的危險。瞪了他一眼,都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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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麟帶了幾分邪笑,“這才是新婚第一夜,咱們的日子還長著呢!”

“知道了知道了!”白狐撇撇,“走吧,估計這一夜皇上肯定輾轉難眠。”

“都等了那麽多年,也不差這一日兩日的。”孟麟輕歎一聲,“他也需要時間來做出安排,來調整他自己的心緒。否則突然間接那麽多東西,他可能會不了。”

白狐頷首,“那走吧!”

夫妻雙雙上了馬車,容景垣夫妻如今在宮門口等著。蘇婉是去看太後娘娘的,這些年一直都是蘇婉進宮陪伴。如今兩個人就像母一般,都是淡然之人,所以也格外合得來。

蘇婉就給太後講宮外的一些奇人異事,講自己尋找白馥的這一路曆程,太後甚是喜歡。

如今白狐也來了,以後就更熱鬧了。

不過現在,白狐得去書房見駕,有些東西是沒辦法攤在明麵上的。

容盈的氣看上去好了不,雖然還帶著病,但顯然心很好。那罐鬆子糖就擺在案上,他就吃了一點,其餘的舍不得

眾人進來的時候,容盈放下了手中筆,微微繃直了子。

“都不必行禮了,朕要的是真相。”容盈開了口。

白狐頷首,“我這一次是奉了主子之名前來給皇上送信報喜的,當年主子重傷,自以為命不久矣,所以在皇上沒趕來之前就用了金蟬殼之計。主子早前就有過打算,不想讓皇上看到毒發時的慘烈,所以我們一直在準備主子的替。沒想到,竟是在那種況下用上了。”

“穹頂垮塌之後,十皇子從道出來帶著我們從另一條甬道進,在廢墟裏找到了主子。夜淩雲終究不忍心,在柱子倒下來的時候以自護住了主子周全。夜淩雲被砸得模糊,但是主子僥幸撿回一條命。我們趕到的時候,還剩下一口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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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有命活著,但是傷得太重,必須及時療養。好在老頭及時救治,所以主子才能勉強活下來。可的毒曇花劇毒已經全部擴散,再無回天之。當時主子出來的時候,還帶著盒子裏的東西,聽說是劇毒。老頭準備悄悄理,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容盈挑眉,“就是夜淩雲想要的那東西?”

“是!”白狐點頭,“聽說這種毒會傳染,一傳十、十傳百,最後荼毒蒼生。所以誰也不敢輕易的理,埋土裏怕出事,燒了又怕這毒隨風四散。到最後老頭準備用以毒攻毒的法子看能不能降低毒,而後徹底覆滅。”

說到這兒,白狐猶豫了一下,“那個時候,我還在養傷,隻有黑狐陪著主子,沒想主子把藥給吞了。”

駭然起,容盈瞪大眸子,“你是說,馥兒吃了?”

“毒曇花本來就是天下奇毒,無藥可解,便是夜淩雲自己也沒有解藥。所以主子豁出去了,橫豎都得死。若是真的死了,那就是命。”白狐斂眸,“事實證明,主子不是魯莽行事,的決策永遠是對的。”

容景垣一愣,“還真的以毒攻毒,因禍得福了?”

“是。”白狐點頭,“但也有個問題,就是多種劇毒在主子相互抵消,但餘毒難清。也就是說,禍患難除。這些毒在主子存了太多年,要想一下子排出是件極為不易之事。如果任由毒素在存留,這子骨必定也不住,早晚是要出事的。”

長長吐出一口氣,容盈徐徐坐了回去,“後來呢?”

白狐抿,“主子熬了那麽多年,用了所有能用的法子,總算把最後的餘毒全部清理幹淨。如此,才敢讓我進京,送一罐鬆子糖。”

容景垣還是不懂,“為何要送鬆子糖?可還說了什麽?”

“主子的意思,皇上應該很清楚。風風雨雨,生生死死了這麽多年,主子把什麽都看淡了。昔年因為這一片江山,主子與皇上付出了太多,皇上願意爭皇位也是因為主子一番話,替主子守江山。其實皇上也該明白,主子之所以讓皇上去奪位,不是想讓皇上真的坐擁天下。”

“主子,是想讓皇上在主子死後有個寄托,不至於隨了去。但是現在皇上已經是皇上,這些年大祁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主子不願江山再起。去與留,主子不願幹涉,請皇上自行抉擇。”白狐行了禮。

孟麟輕歎一聲,“大義不過如此,淡然始終自若。如此襟,怕是男兒也自愧不如吧!”

曆經國破家亡,曆經生離死別,還有什麽是看不破的?有獨鍾,隻重這獨字。天下之大,獨你一人足矣!

容景垣蹙眉著容盈,“請皇兄三思,雖然臣弟以為此深重,但是皇兄如今貴為天下之主,若是離朝必定掀起滔天巨浪,到時候朝綱不穩,豈非辜負了皇嫂一片心意?”

白狐上前,“皇上,主子有句話說是要留給你的。”

“什麽話?”容盈問。

白狐深吸一口氣,想了想才道,“千山萬水隻等一人,千秋萬載皆在史冊。”

容盈著白狐,突然笑了一下,“你們都下去吧,朕自有主張。”

“是!”眾人行禮,退出了書房。

走在回廊裏,容景垣著白狐,“你這話說的什麽意思?”

白狐聳肩,“我哪兒知道,橫豎是個傳話的罷了!你若真的想知道,回去問問你家王妃就是。”

容景垣挑眉不解,隻得悻悻離開。

“這話是蘇婉教你的吧!”孟麟這才開口。

白狐斜睨他一眼,“你怎麽知道?”

“你當我眼瞎,沒瞧見蘇婉跟你咬耳朵嗎?”孟麟笑得涼涼的,“何況,你沒看見皇上笑了嗎?”

“皇上笑了又怎樣?”白狐不明白。

孟麟著眉心,“你當皇帝是傻子嗎?這話是不是他心之人所說,他自己心裏還沒有底兒嗎?其實蘇婉也知道皇帝與白馥的義,隻不過是慫恿了皇帝罷了!”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白狐著他,“那你猜,皇上會不會離開皇宮?”

“離開?皇帝是永遠都不可能離宮的。”孟麟若有所思的

白狐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的確,皇帝是永遠不可能離開皇宮,離開朝堂的。一日是君,終生是君,死後也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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