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救宇文鐸,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證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定王死得并不冤枉,甚至大快人心。
只要能證明這點,民心所向,他就不會出大事。
郎璇想起來前世后來發生的一件事,或許能夠抓住這救命稻草。
云姨娘看著郎璇失魂落魄的神,心頭大震。
看起來,九姑娘這是已經把自己當了大公子的人了?
可是兩人本沒有親……
一個為皇子,另一個家里卻淪為階下囚,這樁婚事,肯定不能了。
但是九姑娘這樣……云姨娘忽然不敢想下去。
郎和則遲鈍些,道:“那也不是咱們能管的事,和咱們也沒有關系;他們鬧得你死我活才好呢!”
他心深,定然是向著郎家的,連帶著對凜凜也很不滿意。
郎璇下意識地想反駁,但是話出口之前忽然意識到,現在維護宇文鐸,恐怕會引起家人誤會。
再看云姨娘那憂心忡忡看著自己的眼神,郎璇更說不出口,只能假裝無事發生。
殊不知,寬大的袖子下,指甲幾乎已經嵌了掌心,也渾然不覺。
過后,郎璇又讓椿芽告訴涂五,繼續跟進這件事的進展。
很快震驚萬分地得知,皇上命令大理寺卿高錚主審這件事,唐明藩避嫌。
而且,公開審理。
就是說,京城所有百姓,都可以去圍觀。
高錚,竟然是高錚。
郎璇閉上了眼睛,牙齒都在打。
算了算,高錚今年應該二十五歲,剛剛嶄頭角。
而五年后,他而立之年的時候,閣,變法,為名震朝野的新貴。
那時候,他是宇文鐸的左膀右臂。
這個人以剛公正著稱,他推變法之前,一紙放妻書,把妻兒送回了娘家,自己也和高家斷絕關系,六親不認,一力推進變法。
那是一場沒有刀劍影,卻依舊驚心魄的大戰。
彼時意氣風發的高錚背后,站著強大的太子宇文鐸。
沒想到,現在皇上竟然讓高錚主審。
那倘若留下嫌隙,以后,高錚還能為宇文鐸所用嗎?
這倒也算了,郎璇更怕,高錚鐵面無私,或者為了沽名釣譽,故意重判宇文鐸。
這個為了青史留名,命都不要的瘋子,會不會把矛頭對向宇文鐸?
應該會,畢竟這還是全城百姓圍觀之下。
郎九,不要慌。
還有轉機,一切都在你上。
從來沒有一刻,郎璇覺得自己如此重要。
到了開審那日,京城萬人空巷,都早早簇擁到了大理寺門口。
審案恐怕不能到前面,畢竟人太多了,但是來目睹一下大公子的風采也好。
和高調的嫣然比起來,凜凜低調得幾乎沒有什麼存在。
郎璇也混跡在人群之中。
為了占據最有利的地方,今天天沒亮就跑了出來,連椿芽都沒帶。
椿芽現在正在房間里假裝,免得被發現。
當郎璇看到一天青直裰,風姿卓然的凜凜出現時,縱使早有準備,心還是被什麼撞了一下。
凜凜面沉靜,目澄澈而堅毅,雖然量尚未長前世那般高大,但是姿拔,角微微勾起,帶著笑意,從容無畏。
郎璇腦海里閃過一句詩詞。
——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即使前世上“仇人”,糾結難安,但是從來沒有埋怨過自己生出不該生出的心思。
因為宇文鐸,是太多京城的春閨門中人。
誰又能抵擋?
只怨,兩人立場不同,造化弄人。
郎璇以為前世種種,都已永久封存在記憶之中。
可是每一次相見,都明白那只是自欺欺人。
那個名字,已經永久地烙印在了的心底。
這個人,在眼中買了一塊地,永久獨。
不過宇文鐸,好像本沒有注意到。
郎璇手在袖中握。
用盡了全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沖過去,對他大喊——我給你那些證據呢!
宇文鐸如果把那些拿出來,應該也能扭轉局勢吧。
別忘了,一定別忘了。
雖然他可能沒有放到心上,但是那真是自己費了很多心力才拿到的,真的有用!
凜凜目拂過人群,對著眾人微微頷首,氣度令人無可挑剔。
他看到了郎璇,心里有些意外,但是目并沒有停留在上,而是很快轉開。
高錚升堂。
外面雖然滿了人,但是面對肅穆的公堂,誰都不敢出聲,都側耳傾聽著高錚開口。
凜凜站在堂下。
高錚一拍驚堂木:“堂下之人,為什麼不下跪?”
凜凜上,沒有任何爵位和職,也沒有功名,所以他該跪。
但是凜凜的份是公開的。
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皇上的長子,而且太上皇還在位的時候,皇上已經請命,要立他為世子。
這是皇上極中意的長子!
但凡高錚今日想放水,就不會用這句話開頭。
眾人噤若寒蟬,心中卻都忍不住想,這高卿,果真鐵面無私。
凜凜面未變,也沒有。
郎璇卻忍不住出聲:“為什麼要跪?大公子沒有做錯,又沒有定罪,為什麼要跪下?”
他是那麼驕傲的人,怎麼能當眾給一個大理寺卿下跪?
而且跪下的話,以后基本上也斷絕了再把高錚收到麾下的可能吧。
郎璇考慮得或許太多,但是難自控。
很笨,所以不知道,審案的時候,凜凜確實該跪。
這下,所有的目都投向了郎璇。
郎璇瞬時覺到了泰山頂般的力。
但是頂住了,哪怕面紅耳赤,倉皇逃。
著拳,抖著聲音看著凜凜道:“大公子,證據!您有證據的!”
你怎麼能忘了我給你那些證據呢?
快拿出來,證明有罪的不是你,不要這種屈辱了!
高錚又一拍驚堂木,聲音凜冽:“何人驚擾公堂?來人……”
凜凜淡淡道:“高大人,只是無關百姓。今日這般局面,被嚇到了;念初犯,先告誡吧。”
高錚冷笑:“你是在教本判案?來人……”
“圣旨到——”
(今天加班了,晚點更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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