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夢見一大片綠油油的麥田,小麥已經拔節,北風呼嘯而過,麥田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站在麥田邊上,手持鐮刀,問唐竹筠:“母妃,現在能收麥子嗎?”
唐竹筠笑道:“當然能了。”
“可是這些麥子還是青青的啊。”
嫣然見過麥田,知道時候應該是大片大片的金黃。
“母妃可以幫它們。”
然后唐竹筠抬起袖子,廣袖盈風,像帶著某種魔力一樣,麥子忽然全部開出了棉花一般的花。
嫣然覺得不對:“母妃,麥子怎麼會開出這樣的花呢?”
唐竹筠面很是俏皮:“因為我也沒見過麥子開花,想象之中應該是差不多吧。不管,反正能就行。”
下一刻,又揮一揮袖子“施法”,麥田變了金黃一片。
嫣然大喜,“母妃好厲害,快教教我。”
手去拉唐竹筠的袖子,卻發現自己什麼也沒抓住。
眼睜睜地看著唐竹筠像煙一樣,被風吹散。
與此同時,原本的麥子,開始大片大片地枯萎……
然后嫣然就嚇醒了。
坐起來,呆呆地看了一會兒燭,才反應過來剛才是做了噩夢。
嫣然抬手,到了自己額頭上滿滿的汗,這才發現,后背上也一層汗。
這是什麼狗屁噩夢!
嫣然罵了一句,再也沒有睡意,干脆披起,給自己倒了一碗涼水。
涼水下肚,冰涼的覺讓愈發清醒。
嫣然忽然想起來,麥子開花,是不是就要枯萎?
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坐了半晌,還是沒有睡意,嫣然特別想找人說話。
但是看著外面濃得化不開的夜,看看滴,發現才丑時。
崔小球應該苦讀剛睡,而母妃應該已經睡得很香。
嫣然想想,拿起掛在墻上的劍,出去舞了半個時辰的劍。
睡在外屋的姜兒起,嫣然讓回去繼續睡;姜兒卻沒有,抱著嫣然的斗篷在廊下坐著打盹兒。
舞劍、沐浴、發呆……好容易到了寅時二刻,隔壁外公應該已經準備上朝。
嫣然穿了裳跳墻來到唐家,輕車路地找到唐明藩的正院。
小廝果然在伺候他穿,綠竹帶人送來了食盒。
“外公。”嫣然笑嘻嘻地道。
唐明藩耳朵也不聾了,滿臉笑意地招手示意上前,道:“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正是長的時候,得睡飽了才好。”
“做了個噩夢被驚醒了。”嫣然在旁邊椅子上坐下,看小廝幫外公整理朝服。
“什麼噩夢?說破了就不怕了。”
“外公,我做夢麥子都開花了,然后都枯死了,是不是很不好啊。”
唐明藩笑道:“麥子又不是竹子,怎麼會開花就枯死呢?”
嫣然一拍腦袋:“我就說哪里不對勁,原來是我張冠李戴了。”
還是得好好讀書啊,要不容易鬧笑話,做夢都做不明白。
這下可安心了。
“外公,”又歪頭問,“如果有人低價賣麥種,能得到什麼好呢?”
“低價賣麥種?”
“嗯。”
唐明藩并沒有因為是小孩提出的問題就糊弄,認真思索片刻后道:“分幾種吧。一種是想積德行善,畢竟授人麥種,日后收,飽人腹,是大功德,即使是沽名釣譽之輩,這樣做也確實是在做好事。”
嫣然點點頭,“是。”
比如之前也以為是這樣,但是文家否認了。
“或者是想今年低價賣,明年眾人收了,還會買他的麥種,這種事是做長久的買賣。商人逐利,暫時先讓利,倒也不算壞事。”唐明藩著花白的胡子笑道。
“外公說得對!還有嗎?”
這種可能倒也是極高的,但是想到假借文家的名義,總讓人覺得不那麼可靠。
“還有就是故意使壞。”唐明藩道,“當年為了滅吳國,楚國不就是把炒的種子送到了吳國嗎?但是這種事,太過缺德,如果只是兩家糾紛,就這樣做,未免太過分。”
嫣然一震。
這餡餅之下可能藏著的陷阱,終于想明白了。
怪不得一直惴惴不安,原來潛意識里就覺得這種巨大的讓利背后,可能藏著陷阱。
“我知道了!”站起來道。
唐明藩卻還不明所以,笑道:“怎麼回事?你是不是在市井里遇到了什麼新鮮的事?等外公晚上回來,說給我聽聽。”
祖孫兩個雖然沒有緣關系,但是極好。
嫣然天天在市井之中混,家里縱容,別人卻總有些非議。
唐明藩對此卻很豁達,并且時常和嫣然討論的那些市井見聞。
接地氣,做好事,常念百姓之苦,這是居高位的人該做的。
即使嫣然不是男孩,日后所嫁之人也非富即貴,所教養的孩子也會影響很多人。
從這點來說,唐明藩有著超乎常人的開明和遠見。
嫣然還沒有調查清楚,所有的事只是猜測,所以含混道:“行。您等著,我去查查這件事,查明白了和您說說。您快去上朝吧!”
說完就跑出去。
唐明藩看著簡單挽起的馬尾,利落的背影,臉上出寬容憐的笑意,道:“走吧。”
嫣然回家去找凜凜,和他說了這件事。
凜凜面頓時嚴肅起來。
“哥哥,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想在麥種里做手腳?”嫣然托腮道,“可是我想不到他們的機。”
是單獨就京城這里,還是到都這樣?
如果是到都這般鋪陳開來,那是多大的一筆銀子?
如果單單是京城,那京城就算減產絕產,對整形勢影響也不大,因為主要的糧食,還是靠江南供給。
當然,都是從壞來想的。
凜凜道:“這事我去和父王說,然后派人調查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這些人,肯定不會是特別大范圍地鋪開,否則早就引起了重視。
他們的目的,難道真的只是想積德行善那麼簡單?
凜凜不敢怠慢,當即穿戴整齊去找晉王。
嫣然卻沒跟著去,擺擺手道:“哥哥,我出去了,我也要去查查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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