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當然不會抗旨……”

皇上面微緩。

“可是凜凜乃是命定紫微星，不是誰都有這個福氣，配得上他！”晉王霸氣側。

第一，我不說我要做皇帝，但是我兒子必須是皇帝。

第二，賜婚你隨意，對方活不了是命不好。

皇上氣得扔了茶碗，氣得渾發抖。

晉王手接過，依舊面平靜。

他說：“父皇以為重，切莫為了這些微小事，影響緒。”

“反了你了！”

“不，父皇，兒臣說過的話，永遠作數。”晉王道，“您在一日，皇位上就只能是您。兒臣將傾盡所有護您！畢竟——”

他眼中似乎有什麼飛快劃過，“父皇曾經是兒臣心中最雄才大略的君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只是，是曾經。

皇上定定地看著他，渾濁的眼神中有短暫的容。

他覺得他老了，有時候竟分不清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父皇，”晉王道，“兒臣不懂，您對凜凜，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文才武略，只要您想考驗，盡可以試試，宇文家，有沒有一個孩子，比他更驚才絕艷。”

為什麼非要用帝王之，去考驗或者說，惡心一個原本那麼好的孩子。

凜凜才十一歲。

日后他會遇到喜歡的子，可以恩長久，為什麼非要賜婚？在他懂得什麼是之前，就已經掐斷了他更好的可能？

晉王不懂。

但是他為一個父親，永遠只會把最好的給兒子。

“因為你喜歡的人，恰好是朕肱之臣的兒。但是他，未必有你幸運。”皇上往椅背上靠靠，臉上出頹敗之，“麒兒，朕已經時日無多，只想在有限的時間，做出更好的安排。”

晉王木著臉，顯然并不領。

“為君王，不該耽于兒私。一旦那子是禍國殃民的坯子，更是毀我江山社稷。”

？皇帝并不需要。

他需要的是仰慕，是跪伏在他面前的絕對崇拜和服從。

皇上的后宮，是用來拉攏各方勢力的。

他沒有例外，凜凜也不能。

——也就晉王，已經不是皇上所能影響的了。

當然，如果不是因為唐明藩，他也無法容忍唐竹筠對晉王的絕對影響力。

晉王道：“父皇這話，恕兒臣無法贊同。凜凜從小跟著我們長大，待人接，沒有人不夸獎。他有睿智，老持重……他還不至于，連個善良的妻子都選不出來。”

凜凜不缺，也知道該怎麼去。

“歷數前朝昏君，”晉王從容自若地道，“沉迷，偏信閹人，甚至和娘茍且……沒有一個人，是被父母悉心教養過的。”

父母無條件的，或許能養出平庸的孩子，但是養不出昏聵扭曲的孩子！

“倘若子平庸，也不過是多鋪墊些，讓他守住天下即可。更多的事，給下一代……”

“那下一代再平庸呢？”皇上目灼灼，步步。

“父皇，我在一日，定對祖宗江山負責；我死之后，怕是有心無力。”

他差點就說，您能活千秋萬代，管得了那麼多嗎？

他只知道，如果連兒子都過得不幸，他恐怕連孫子都看不到。

凜凜外剛，看似溫潤，實則心像極了母親的剛烈。

晉王從宮中離開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風吹落了一地黃葉。

踩在落葉之上，聽著葉片脈絡斷裂之聲，晉王回頭看了一眼暮之中的皇城。

鐘聲敲響，回聲久遠。

屬于父皇的時代，已如西山暮。

晉王心中悲涼，緩緩提步而出。

晚上，凜凜正在讀書，聽到了晉王的腳步聲。

門被打開，先竄進來一只純黑的“大貓”，隨即晉王出現在面前。

凜凜放下書，起行禮。

“大貓”已經跑到他前，用臉蹭著他的，十分親昵。

這是一只黑豹，是嫣然送給晉王的生辰禮，取名黑花，但是現在黑花還小，看起來只比貓大一些，很多人都以為它是一只貓。

凜凜彎腰把黑花抱在懷中，笑著道：“父王。”

晉王看著桌面上展開的書，道：“還在看書？”

“嗯，閑來無事。”

“過幾日就是秋闈，你下場試試。”晉王道。.七

他心中帶著一種稚的近乎負氣的緒，覺得委屈——皇上憑什麼覺得凜凜還需要考驗？

在凜凜的年紀，試問誰能比他做得更好？

這個孩子的努力、自律、低調、周全……晉王就沒有見過更好的。

凜凜有些意外：“父王，為什麼？”

之前不下場，他也是和晉王說好的。

晉王把皇上要賜婚這件事和他說了，道：“向你皇祖父證明，你不需要他手。”

雖然他已經回絕了，但是回家之后，還是越想越氣。

凜凜啞聲失笑。

“父王，賜婚而已。”

而已？

晉王突然就不淡定了。

他反應那麼大，到了凜凜這里，風平浪靜？

“父王，我是男人。”

凜凜說這話的時候，懷里抱著黑豹，手輕輕地著豹頭，作和緩而溫，眼中帶著與年齡不相符的從容，甚至……閑適。

那是一種歷盡劫波之后，萬箭穿心只當尋常的豁達，那是這個年齡不該有的釋然。

“這世上，終究是子更弱。”

所以無論把誰賜婚給他，主權是握在他手中的。

他掌握著，一個子的命運，而不是反過來。

“那倘若，并不重你，甚至討厭你，想要害你……”

“父王，我也并非，只能有一個人。”

晉王回去的時候，還覺得腦子嗡嗡的。

他不敢跟唐竹筠說。

唐竹筠肯定覺得這個兒子養歪了。

怎麼還能想三妻四妾呢？

但是事實上，凜凜說的是，就算被賜婚，他日后也還有選擇，并不是因為這一個人，就會注定不幸。

也沒說要開后宮……

嗯，對，晉王如此自我安。

凜凜也明確表示不會下場，因為他下場，就意味著要一個人中舉，沒必要去和那些寒窗多年的學子爭。

言談之間，已經把中舉這件事，視為探囊取，并無興趣。

哎，晉王心想，還好他和皇上說明白了，不能給凜凜賜婚。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