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出城送走了唐竹筠和凜凜一行又回到府里。

秀兒紅著眼睛在門口等，見回來悶聲問：“走了？”

“嗯。”明珠點點頭，“外面風大，咱們進屋說去吧。”

秀兒臉都凍得紅撲撲的，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

明珠手去拉的手，果然冰涼一片，心中也有，無聲喟嘆。

“我就是忽然想起來，”秀兒道，“娘娘的回藥帶夠了嗎？路上漲一定很疼……”

“沒事，嫂子自己就是大夫。”明珠故作輕松地道，“但是我看你這樣，才讓人心。秀兒姐姐，咱們都得往好想，大哥和嫂子，是要在京城主持大局的。”

“對，明珠你說得對！”秀兒吸了吸鼻子，“走，咱們去看看幾個孩子去。”

無羨和瓜瓜都很乖，就無忌，總是不老實，總去無疾。

關鍵這個小東西，實在太聰明，又會察言觀，知道親娘和秀兒不在的時候，扯著嗓子哭，娘們就害怕了。

明珠在府里幫忙照顧孩子，府里上上下下的事還得持，忙里忙外，把吳鎮海的事忘到了腦后。

吳鎮海其實出手很闊綽，臨走之前塞給那一疊銀票，加起來足足有兩萬兩銀子。

明珠已經收了起來，準備找時間還給他。

這一忙，就擱置了。

而那邊，吳鎮海自明珠“離開”之后，很是頹廢了幾日。

之前總去陶馬那邊，但是想起曼娘那臉，他又不想去了。

不就是喝酒嗎？

他自己在家里不能酒席嗎？

在自家大醉了三日之后，吳鎮海覺得自己放下了。

天下人千千萬，怎麼離了明珠，就活不下去了？

他左擁右抱，活得更好呢！

他自己去馬廄里，親自把自己的馬牽出來，馬頭：“老伙計，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了。”

呸呸呸，他說的這是什麼話，簡直像怨夫一樣。

“走，帶你出去逛逛，今日咱們風流快活去！給你挑兩匹，不，四匹小母馬，你喜歡哪個就是哪個！”

他今日什麼都不干，就去馬場遛馬去。

結果剛出了門，就有下屬匆匆忙忙趕來攔住了他，說是有兩個士兵，因為爭一個姑娘大打出手。

“怎麼不打死這些王八蛋！”吳鎮海大罵道。

天下人都死了嗎？非要那一個。

他們倆打死一個一個就算了，問題是還各自糾集了自己的同袍，現在正當街上演械斗搏呢！

吳鎮海本來就氣不順，聽說這件事之后更是雷霆大怒。

他上馬，甩著馬鞭惡狠狠地道，“老子這就去看看，誰活膩了！”

一個都跑不了，全部軍伺候。

把他們打得哭爹喊娘，趴床上一個月，看誰還敢聚眾斗毆。

還兵呢，他們比匪還招人恨。

吳鎮海騎馬趕到的時候，眾人還打著呢！

旁邊圍了很多邊城的民眾看熱鬧和好。

——沒辦法，邊城尚武，男老都這樣。

“都給我住手！”吳鎮海高坐馬上，怒不可遏地呵斥道。

他的聲音宛若驚雷，眾人本來都還一副“天王老子都別來勸我，今日就是要打服這些雜碎”的張狂，但是聽到吳鎮海的聲音，都趕收手，低著頭訕訕的。

吳鎮海開始罵人：“一個個翅膀都了是不是？怎麼拿著軍餉為人打架，榮嗎？沖鋒陷陣的時候，怎麼沒凸顯出你們來？”

有人喊冤：“總兵大人，打架這事或許有對錯，但是沖鋒陷陣的時候，屬下可沒慫過！”

在心的姑娘面前，誰能做慫貨？

另一個聲氣地道：“俺也一樣！”

吳鎮海：娘的，一個好東西都沒有。

誰家姑娘瞎了眼，能看上你們這兩個憨貨。

“大丈夫何患無妻？”吳鎮海斥道，“當街如此，面呢？還要不要點臉了？”

與此同時，馬車停下許久，明珠等得著急，忍不住掀開簾子往前看。

——無疾晚上總是啼哭，去廟里求了佛祖，這兩日就見好了，打算去還愿，順便多捐點香油錢。

沒想到回來的路上，就遇到了兵子鬧事，堵在這里良久。

還著急回去幫忙照看幾個孩子呢！

吳鎮海坐得高，看得遠，一抬眼，正好和明珠對眼。

他整個人都愣住，隨即不敢置信地眼睛。

還在？

他又狠狠了兩把，把眼睛都紅了。

人不在了？

原來，明珠看到吳鎮海，就放下了簾子。

他在，應該很快就能恢復通行了吧。

除非是他自己在搞事。

被罵得狗淋頭的手下，一個個正垂頭喪氣，忽然就見自家總兵大人，瘋了一樣地驅馬往前趕。

眾人：“？？？”

吳鎮海在擁的人之中，是沖出了一條路，沖到了明珠馬車前。

沒錯，是了。

這車夫，都是王府的，他認識！

吳鎮海想都沒想，勒馬停下，一躍而起跳上馬車，直接鉆了進去。

明珠：“……你發什麼瘋！”

外面可是那麼多人看著呢！

吳鎮海呆住，隨即咧著笑：“你，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又回來了？”

明珠：“天還沒黑，你就開始做夢了。”

“那你怎麼回來了？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定然是因為我。”

“我就沒走，哪來回來一說？”明珠道，“你那兩萬兩銀子，回頭去王府取。”

“我不要！你騙了我，不是兩萬兩銀子能了結的。”

明珠無語，“我怎麼騙了你？我又沒說我要走，你非把銀子給我。再說，那是長者賜，怎麼又了我騙人，吳叔叔，嗯？”

吳叔叔被懟，卻還是激到語無倫次：“你，你這個小騙子！”

“趕下去！”明珠手推搡他，“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吳鎮海一激，聲音就控制不住地拔高：“我不要臉，我就要你！”

外面的眾人聽得清清楚楚。

敢問總兵大人，打臉不打臉？

下一刻，總兵大人就連滾帶爬地從車廂里出來，笑得像個傻子。

看到眾人的目，吳鎮海老臉一紅，又是一本正經的樣子：“看什麼看，散了散了！”

眾人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