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梳著驚鵠髻，頭上只斜斜著一點翠簪子，穿一月白訶子，抹束腰，繡著金線牡丹，勾勒出姣好的形，嫵又高貴。

扶著晉王的手款款下車，微微欠，得優雅，聲如玉珠落金盤，清脆而干凈：“謝謝哥哥。”

哥哥？

這聲稱呼，把看呆了的眾人拉回了現實。

這是什麼哥哥？哥哥嗎？

晉王真是好福氣啊！

此之應天上有，人間哪能得相逢？

——在驚人的貌面前，甚至沒有人覺得明珠是“高攀”，卻覺得是晉王有福，能擁有這樣的人。

吳鎮海聽說晉王來了，也匆匆忙忙迎了出來。

他怎麼也沒想到，晉王會親自來。

，你看連王爺都來了，這是你生前從未得到過的關注，你在天有靈的話，會不會高興一點點？

吳鎮海看到明珠，也愣了片刻。

因為明珠，實在是太了。

但是他并沒有什麼心，很快挪開視線，恭恭敬敬地給晉王行禮。

晉王恨不得給他兩腳，但是還是按捺住，道：“這是本王的妹妹明珠，今日和世子妃一起來吊唁，你讓人照顧好們。”

晉王的妹妹？

眾人又愣了。

干妹妹嗎？

非常想知道真相，也想知道，晉王妃怎麼想。

晉王來了這麼久，誰都沒能往晉王府塞進一個人，那些丈夫三妻四妾的人，誰不暗地憋了一口氣？

現在好了，等著看晉王妃被打臉。

天下男人，都該這樣嘛！

吳鎮海恭謹地答應，立刻有婆子上前引路。

明珠對著晉王點點頭，道：“哥哥喝點酒，嫂子出門前可吩咐我了。”

嫂子？那看起來名分上，真是妹妹了。

眾人心里，都有一只上躥下跳的猹。

明珠和任盈盈一起進去上了香。

明珠看著那雕花，做工厚重的金楠木棺材，只覺得好笑。

人死之后，縱使是滔天的富貴，能到分毫嗎？

任盈盈小聲地道：“這什麼木頭？怎麼看起來很貴的樣子。”

聽說是金楠木，瞪大眼睛：“做套家，都可以傳世了，哎呀心疼死了。”

渠念：快閉吧你！

還要問，明珠用極低的聲音道：“我不能多說話，著嗓子很難。”

——任盈盈說了，還給做個聲帶手換聲，但是還沒來得及。

兩人正竊竊私語，忽然聽到外面下人喊，說是周家的眷來了。

明珠看到了王氏，也看到了滿臉不愿的周馥。

周馥終于不裝了。

因為和吳鎮海的婚事，已經是板上釘釘。

不愿意，可是無論怎麼哭鬧，這次都沒人管了。

周絮死后第二天，也不知道誰放出去的消息，但是現在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說，周絮是被死的。

沒有，本就沒有！

雪上加霜的是，家里還要把許給吳鎮海。

吳鎮海為周絮出氣的景還歷歷在目，周馥想起來就渾哆嗦。

不要嫁給那樣一個可怕的、不知道憐香惜玉的泥子。

可是現在，便是母親王夫人，也不慣著了。

今日不想來，但是王夫人說，倘若想遠嫁，到時候就算被欺負死周家也不會管，那就盡管任。

周馥權衡利弊，最后還是忍氣吞聲地來了。

一進門就注意到了明珠——人如其名，在一群人之中，明珠的芒，本藏不住。

然后當聽說，這是晉王的妹妹時，也沒當回事，很快挪開了視線。

拿著一炷香，腰背直，幾乎沒彎，就那樣行了禮。

任盈盈大聲道：“周九姑娘，年紀輕輕，腰就壞了？這以后還能生孩子嗎？”

周馥狠狠地瞪，卻被王夫人了一把。

瘋了，那是世子妃！

周馥在眾人的注視中，只能忍氣吞聲地彎腰拜了拜。

剛把檀香遞給婆子，準備離開這個鬼地方，忽然有婆子捧著一套孝服進來。

“九姑娘，”婆子得了吳鎮海的吩咐，也是很敢，“大人吩咐您把這套孝服穿上，在旁邊給夫人燒紙。”

“憑什麼！”周馥尖，“憑什麼要我給那個賤人披麻戴孝！憑什麼要我跪著給燒紙？”

真是夠了！

婆子不慌不忙地道：“大人說了，你進門，在夫人面前是要執妾禮的。夫人亡故，你給夫人披麻戴孝也是應該。”

周馥一把推開婆子，提起子就往外跑。

婆子喊了一聲道：“夫人姑娘們請暫時回避，吳大人要進來。”

眾人來不及回避，只能轉背對著門口。

吳鎮海進來看著周馥，冷笑著道：“穿不穿？”

“吳鎮海，你不要欺人太甚！”

“不穿就滾！”吳鎮海就是為了打的臉，“以后也不要再提進吳家！”

周馥哭著跑出去，王夫人喊都喊不住。

吳鎮海角浮現出一抹冷意。

這，才是剛開始。

忽然，他的目落在一抹月白的背影上。

那形……

“！”他控制不住地上前，手去拉明珠的胳膊。

“吳大人自重。”明珠緩緩轉，出一張冰冷而貌的臉。

吳鎮海愣住，隨即電一般放開了手，訥訥道：“得罪了。”

不等明珠回話，他轉大步出去。

，對不起，我犯了癔癥了。

我竟然會以為你還活著。

你別吃醋，我不是故意去拉別人的。

縱使傾國傾城，我也只當尋常。

，你看到周馥的難堪了嗎？

那辱，不足彌補你這麼多年的萬分之一。

我總會替你，一點點找齊回來。

至于我欠你的……你夢來罵我好不好？

等他走后，明珠鎮定自若地道：“任姐姐，我們走吧。”

“行！”

任盈盈覺得，吳鎮海也厲害的……差點就餡了。

們來到二門的時候，卻發現晉王不在，只有王府的侍衛在等們。

“世子妃，霍姑娘，王妃娘娘也發了，王爺先行回府。”

“啊呀呀！”任盈盈道，“糖寶也要生了，怎麼都趕到了一天，快快快，咱們也趕回去！”

得回去幫忙接生呢！

這麼早發，說不定今日就能添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