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鎮海腦子“嗡”地一聲，炸開了。

他什麼都顧不得了，轉就往外跑。

“大人，馬，騎馬——”吳氣吁吁地道。

吳鎮海再回到周家的時候，周絮院子已經燒紅了半邊天。

他抓住一個看熱鬧的小廝，赤紅著雙目道：“八姑娘呢？”

小廝道：“這火那麼大，沒，沒跑出來——”

“廢！”吳鎮海甩掉他，想都沒想，拔就往火里沖去。

不能，周絮不能就這樣沒了！

整日扮丑，其實非常，要是燒傷了一點兒，都會很在意的。

，別怕，我來救你！

“大人，您不要啊！”吳死死抱住吳鎮海的。

這火燒紅了天，進去那還能出來嗎？

四五個侍衛也上前幫忙，七手八腳地把吳鎮海按倒在地上。

吳鎮海眼睜睜地看著大火漫天，眼角流出淚來。

，……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什麼做心如刀割。

想到再也見不到那個嬉笑怒罵，鮮活靈的周絮了。

吳鎮海的心，像被活生生地剜掉一塊，流如注，止也止不住。

“——”他雙目赤紅，大喊一聲，竟生生吐出一口來，昏厥過去。

“大人，大人——”眾人七手八腳地掐人中，晃著他，沒有人再管熊熊燃燒的烈火。

與此同時，周絮在周府門口看著燃燒的怒火，輕聲對晉王道：“走吧。”

吳鎮海醒來，又要往火里沖，然后又被眾人按住。

一直到后半夜，火徹底熄滅，吳鎮海都沒有得到“自由”。

他眼睜睜地看著，房子一點點燒沒有。

大梁轟然倒塌之時，他的心也被燒焦了，被風一吹，碎了灰渣。

“松開我，松開我！”

吳等人見火徹底滅了，這才松開手。

——這大半夜折騰下來，他們幾個也都渾疲力盡。

幾個侍衛直接躺倒在地上。

吳掙扎著起來，跟在吳鎮海的后走進了燃盡的火場。

里面仍有余溫，熱度灼人。

吳停下了腳步：“大人——”

吳鎮海卻像沒覺一樣，孤零零，失魂落魄地走進去。

當他看到周絮躺在床上的“尸”時，腦子“轟”地一聲就炸開了。

因為那幾乎燒黑炭的子，保持著平躺在那里的姿勢，連掙扎都沒有。

頭頂散落著首飾，手腕上，手指上也都套著鐲子，戒指……

每一件，都是他送給的。

周絮不是意外亡，是放火自、焚！.七

吳鎮海腦海里回著昨晚的一顰一笑，想起的種種異常，想起說生死，想起送他出門，笑如花……

吳鎮海猛地抓住自己頭發。

他早就該察覺的！

一向桀驁的，昨晚那麼乖，就是不對的啊！

他也知道不對，心里不安，所以回頭送了一遍點心，卻還是沒有讓改變心意。

，你好狠好狠的心啊！

你真的，一點點都沒有留過我嗎？

我都和你說了，要給你掙來冠霞帔；我說了，會和外面的人斷掉；我說了，會幫你出氣……

你為什麼氣那麼大，就一點兒都忍不了呢！

吳鎮海痛哭失聲。

然而腦海里卻控制不住地浮現出趴在桌上，難掩失落的樣子。

說：“我原本是想著好好嫁給你的。沒想到到頭來，連離開周家，都得如此狼狽。”

那是垮最后一稻草嗎？

他不知道如此介意的，他真的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他絕對不會同意……

，你為什麼不說呢！

“就算說了，你會聽嗎？”他聽見了周絮涼涼的聲音。

吳鎮海猛地抬頭環顧四周，卻很快明白，那只是他的幻覺。

“那就一把火燒了干凈。”

，我以為你是在說笑，沒想到你真能做到。

火燒起來的時候，你疼不疼？

你為什麼能如此坦然地離開？

你忘了你姨娘嗎？你怎麼舍得？

我錯了，我混蛋，我不是東西……可是為了你姨娘，你也該活著啊！

，你好狠的心！

吳鎮海抱住那灰黑的尸，嚎啕大哭。

，我真的想過，要給你幸福的。

我只疼你，活著沒過福，就這樣去了。

，疼死我。

再也沒有一個人，眉眼靈，皮子上下一翻，把他搶白一頓，隨即又在他懷中眼如。

再也沒有一個人，讓他見不到就想，見到了就恨，恨得想把融骨之中……

，我錯了，你罵我打我，你為什麼要這麼決絕地離開，甚至不肯給我留下只言片語。

“……以后就祝你安康，萬事順遂，平步青云，事事如意。”

你到底是懷著什麼心說出的這些話？

，我的……

吳鎮海淚如雨下，哭到了昏厥。

原配離世的時候，他還年輕，他掉了幾滴眼淚，心中難過了些日子，卻還能鎮定地去辦后事……

這次他不能了。

失去了才知道，他原來曾經擁有過的，是怎樣彌足珍貴的存在。

他甚至沖地想要隨而去。

碧落黃泉，找到那個壞心眼的小妮子，狠狠地罵，看你往哪里跑！

而此刻，周絮剛剛睡醒起，唐竹筠已經帶著任盈盈來了。

任盈盈笑瞇瞇：“，恭喜啊恭喜！”

就是個自來，知道周絮的小字之后，就不見外地喊上了。

看著提著奇怪的箱子，周絮道：“今日咱們就換臉嗎？”

“對啊，”任盈盈笑道，“擇日不如撞日！你不換臉，也不好在府里行走不是？人多口雜。先給你做了，再設個局兒，讓老夫人假裝走失，然后再給做。”

周絮看向唐竹筠。

“這是我的想法，你覺得如何？”唐竹筠問。

“我覺得極好。”周絮點點頭，“我已經，迫不及待。”

“哈哈哈，我也是。”任盈盈笑道，“來來來，我這些日子畫了些畫像出來，你挑挑，喜歡哪張臉！”

周絮愣住，隨即道：“不用，什麼容易就做什麼。”

只要能新生，就算毀容，都不在乎。

終于徹底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