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消息的玄鶴帶著清芷也疾步走進了暖閣里，清芷忙上前查看楚新月脖子上的傷口，看后不稍稍有些后怕。

幸虧還沒有完全恢復，氣力不夠，扎得也不深，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設想。

玄鶴眉眼冷峻，俊的眉頭擰了川字，看著眼前呆呆躺在床榻上的小姨子。

他嘆了口氣：“你們都出去！”

那些人紛紛退了出去。

玄鶴坐在了楚新月對面的椅子上，定了定神道：“九妹妹，我曉得你心里難。”

“這件事擱在誰上，也都不了。”

“不過縱然是千難萬難的事，總有個解決的辦法，而死亡便是最不負責任的辦法。”

“你一死了之，倒也罷了，全了你的心思，可你讓楚家老小怎麼辦？讓你剛生完孩兒還沒有恢復的長姐怎麼辦？”

楚新月眉眼間掠過一抹愧，緩緩捂住了臉。

玄鶴頓了頓話頭認真的看著楚新月道：“說說你長姐吧！”

“你們姐妹幾個相的不錯，縱然沒有緣關系，可早已經將你們當了的親人。”

“當年你三姐走的時候，你也估計不小了，懂事了，你也瞧見你長姐哭得撕心裂肺，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

“直到現在……”玄鶴聲音微微發，“那天你的小外甥不知道從哪兒找到了你三姐姐生前留下的花燈，還是你三姐夫做的，他失手弄碎了花燈。”

“你長姐子不錯，從未對小輩們發過脾氣，那天差點兒把你小外甥玄燁打死，實打實的打，狠狠了他一頓。”

“因為你三姐的死是心中永遠無法揮去的痛！把你們當親人，庇護著你們，想你們楚家平平安安。”

“你若是死了，便是生生在你長姐心口捅刀子，你要活活疼死！是嗎？”

“大姐夫，我……我……錯了……我以后再也……”楚新月捂著臉痛哭失聲。

玄鶴嘆了口氣：“這些年你長姐將一切心撲在你們楚家門上，也是個普通人，也累得不行，麻煩你行行好，不要讓難，可以嗎？算大姐夫求你了！”

楚新月愧難當，不敢看玄鶴。

玄鶴緩緩起：“九妹妹，你是楚家最疼的兒，楚來將軍在世的時候也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

“若是像你三姐一樣，為國為民轟轟烈烈殺敵而亡，也算是英雄！的死沒有辱沒了楚家的門風。”

“你若是就這樣窩窩囊囊的死了，不明不白的死了，還是自己把自己殺死的，楚老將軍九泉之下也不安生。”

“你如今有什麼委屈說出來，裴家那小子若是怎麼你了，殺！裴家整個對不住你，也殺！若是別的人欺負你，殺！殺了他們！但你就是不能殺自己！明白了嗎？”

玄鶴緩了緩語氣道：“你先養傷，過幾天我們就回京。”

“九妹妹，你且記得一點，當你來到人世間這一刻起，你的命就不單單是你的命，人啊，都是背著債來到這個世上的。”

“你如果覺得特別難，特別撐不下去，想要尋死，你且認認真真問問你自己。”

“父母給了你一條命，這命債你還清了沒有？”

“你長姐給了你庇護，這姐妹深的債，你還清了沒有？”

“楚家這些年供養你這麼大，錦玉食，悉心教導，你欠著家族的恩，你還清楚了嗎？”

“新月，你的命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是大家伙兒的，你要死之前先問問我們同不同意？”

楚新月重重點了點頭，手還是捂著眼睛，早已經淚流滿面。

玄鶴曉得還是個小姑娘，自己若是太過苛責難免讓傷心，隨后聲音和了幾分：“你如今長姐是帝陛下，這天下最大的主子，還有什麼事兒是難為你解決不了的？”

“好好養傷，你長姐不好出面解決裴家，我來辦！多大點的事，何必如此？”

“你且好好養著！”

玄鶴說罷大步走了出去。

不多時清芷端著藥走了進來，后跟著臉蒼白的楚夢月，到現在都嚇得魂魄沒有歸位，此番看著妹妹也不敢說什麼刺激。

“扶著的脖子，讓的頭向后仰！”清芷聲音沉穩。

楚夢月忙將楚新月的脖子小心翼翼扶住，楚新月的頭稍稍向后仰著，出了脖子上的傷口。

清芷小心翼翼用搗碎的藥涂抹在的脖子上，邊抹邊問道：“你們長姐知道這件事嗎？”

楚新月之前在宮中的時候，就經常見清芷，那個時候就很怕，很是嚴肅唯獨對長姐溫微笑。

“暫且……暫且不知道……”

清芷點了點頭：“別老是氣，不欠你們的。”

這話兒說的就很不客氣了。

楚家兩個小姐妹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清芷緩緩道：“今年都及笄了吧？也是大姑娘了，到了議親，談婚論嫁，甚至生娃娃的時候了。”

“既然了大人，就該有作為大人的擔當和責任，不可一味任。”

“這件事我多多聽裴六爺說了，八小姐，我得說你幾句，子清冷高貴確實是好事，可清冷高貴和出言不遜怕是八輩子連不起來的事兒。”

楚夢月臉頰微微發紅，低著頭不說話。

“還有你九小姐，怕是心底對裴七爺有些意思，楚家人喜歡你，并不意味著天底下所有人都該喜歡你。”

“你的家人寵著你，外人可沒這寵著你的義務，天底下斷沒有你能討所有人歡喜的道理。”

“裴宏既然回避與你的親事，你便是該清楚了，何必再去求問？”

“你這樣，知的人會說你天真爛漫，唯有一顆真心，不知的人怕是以為楚家家風不正，進而還是將這閑言碎語落在你長姐的上，容易嗎？你們就不能給分憂省點心？”

兩個姑娘都默然不語，愧難當。

清芷吸了口氣：“這事兒也和我有關，我喜歡收集古琴，讓裴宏幫忙回京的時候，替我一些帶回來。”

楚新月頓時愣在了那里，隨即角滲出一抹苦，原來從一開始，就錯得離譜。

清芷瞧著也可憐：“罷了，你也別難過了。”

“等你病好了走的時候，我挑選幾架古琴送給你做禮，那邊還有些古畫，八小姐也帶一些去。”

兩個姑娘連連推辭，被清芷瞪了一眼，也不敢說什麼了。

清芷從懷中拿出來一個單子遞給八小姐：“我有些東西想給你長姐，你大姐夫可能不愿替我帶著，八小姐替我帶回去吧。”

楚新月低頭看向了單子，不微微一愣，好大一堆東西。

“你長姐吃甜，我做了一些烏孫這邊才有的糖，用油紙包著壞不了的，路上放在涼。”

“這是六批上佳的狐裘皮子，畏寒，做披風穿，剩下的裁了可以做護手的筒子。”

“喜歡吃牛干，早些年我瞧著曬過一回，呵，笨手笨腳的，我給曬了三大袋子，很好保存的，都腌制好了。”

清芷絮絮叨叨，像極了給遠方兒稍東西的老母親。

楚夢月突然心頭一，發現清芷對自家長姐覺怪怪的。

清芷代完后，倒是有些意興闌珊，嘆了口氣：“我此生出不去這車旗城了，眼見著我也年歲大了，甚至會慢慢蒼老，不曉得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垂下頭笑了笑：“九小姐，你先養傷，得空兒與我說說你們長姐這些年的趣事，那麼有趣的人，想來這些年過的一定很好玩兒。”

楚新月此番也顧不上自己的難過了，看著清芷緩緩站了起來，那脊背竟是有些佝僂，一步步挪出了暖閣。

心頭微，耳邊徘徊著大姐夫的話。

人啊，這一輩子，你的命從來都不是你一個人的，得好好珍惜才行。

珍惜時，珍惜歲月，珍惜命運中出現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