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裴朝的出現，顧清秋整個人頓時瘋得更加厲害了些。

可李家老小瞧著裴朝不是個好惹的，盡管心頭有怨懟，也不敢對裴朝怎麼樣。

顧清秋這一次的頭疼發作的厲害，竟是疼暈了過去。

裴朝拿出了銀子給了李老漢，讓李老漢托村里平日里的人去鎮上請了大夫來。

鎮上的大夫哪里有什麼道行能看得了這種厲害蠱師下的藥，不得不著頭皮開了一些安神助眠的方子，那人得了李老漢的重金自然親自去鎮上的藥鋪里買了藥回來。

李老漢忙熬藥扶著顧清秋服下，顧清秋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大家這才松了口氣。

仄昏暗的西側屋子里，裴朝坐在唯一一張周正的椅子上，炕上還躺著眼睛半瞎的李家婆子，一個勁兒的問出了什麼事兒，這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是誰。

李老漢忙低聲勸了幾句這才讓妻子閉了，只說是清秋姑娘的家人尋來了。

李老婆子一聽自己撿回來的兒要被人家家人帶走了，頓時嚎啕了起來，隨即又忍住了哭。

這樣也好，好過留在這個瞎子跟前，被他們老兩口拖累。

李老漢嚇得臉發白，唯唯諾諾站在裴朝的邊。

裴朝卻定定看著面前的兩個娃娃，尤其是李俊這個娃娃，他眉頭鎖，許久才緩緩道：“你們兩個還有你們的娘一起隨我回京。”

兩個孩子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一邊的李朔忙道：“我們不能就這麼走了，阿爺阿歲數大了，我們……”

“連你們阿爺阿一起走！”裴朝緩緩道。

他一向說話簡單明了，那兩個孩子頓時說不出話來，眼底的神卻是緩和了幾分，若是如此尚好。

他們絕對不會拋下阿爺阿在這里，他們歲數大了，沒有人照顧怎麼行。

李俊忙道：“京城大嗎？那邊有沒有豬草？我還想割豬草喂豬，養我阿爺阿還有娘！”

裴朝眼角狠狠了，不一陣陣頭疼。

如今整個裴家嫡出的只有他和四弟，他如今這個樣子，心殘，靠著他傳宗接代怕是不了。

過了一個人，再也沒有能力接納任何的人在他邊。

他注定是要孤獨終老的。

上楚北檸耗盡了他一生的力氣和運氣，他現在心俱疲，于那男間的早已經淡了，過了，耗盡了，厭倦了。

他心底藏著一個人，若是強行割裂出來，空出那臟兮兮的空間給了其他子，那就是對那個子的辱，也是對他的辱。

所以裴家嫡系的脈只能四弟來傳承，不想四弟竟是做出來這等荒唐事。

他定定看著對面的李俊，堂堂未來裴家的主，一口一個割豬草，簡直是……沒眼看！

“過來！”李俊一愣神，不敢對上這個男人的眼睛，看著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桃花眸，總覺得有些瘆的慌。

他還是小心翼翼走到了裴朝的面前，裴朝抬起手將他的襟扯開。

李俊嚇得連連后退，不想還是被拽開，出了肩膀上的一片飛禽形狀的紅印。

裴朝定定看向了那一抹印記，眸一閃，自己的肩頭也有一個，四弟的肩頭也有一個。

但凡是裴家嫡系的脈都有一個這樣的印記，從來都是這麼一個奇怪的傳承，他也說不來為什麼他的那些庶弟們沒有，唯獨他們兩個有。

他父親上估計也有一個，故而這個孩子便是裴家未來的家主。

裴朝緩緩將他的襟重新拉上，輕輕拍了拍他的口道：“我是你大伯父，你得記著，去了京城你需要學習很多很多東西，可不是割豬草喂豬。”

李俊一臉的茫然，腦子里還是想著一個問題，割豬草才能養阿爺阿還有娘啊！

裴朝了李俊的骨頭，心頭暗自嘆氣和四弟一樣是個練武的廢材，骨實在是不怎麼樣。

當年父親也想好好培養四弟來著，結果越練越廢，實在是端不上臺面。

他嘆了口氣，視線落在了另一個孩子上。

李朔瞧著裴朝對自家弟弟說是他的大伯父，總覺得怪怪的，覺只是弟弟的大伯父，不是他的，心頭竟是有些恐慌起來。

他和弟弟不是一個娘生的嗎？

裴朝凝神看向了李朔，讓他過去。

李朔忙疾步走到了裴朝的面前，還小大人似的，恭恭敬敬行禮。

裴朝點了點頭，抬起手向了李朔的骨架，眸微微一亮，隨即淡淡笑了出來：“倒是個好苗子，你想不想習武？”

李朔不想裴朝居然會這樣問，他天生就習武，又喜歡劍。

之前在鎮子上的時候，看到一些江湖豪客們上佩的寶劍，他都看呆了，有朝一日能擁有一把寶劍，不，即便是一把鐵劍他也很開心。

他還用木頭給自己也雕刻了一把木劍，胡練了幾招，都是從描述江湖俠客的話本子上學來的，不倫不類得很。

他拼命點了點頭：“想！”

裴朝道：“先回京，等我安頓好你們幾個，你跟著我去海域，拜我為師，你是我的第一個徒弟！”

李朔整個人頓時僵在了那里，隨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沖裴朝磕頭。

裴朝已經準備收他為徒，自然了他的大禮。

他曉得李朔的份留在京城不太好，畢竟當初他的父親玄宸死在了宗人府的牢獄中，和當今帝還有梁王也有些牽扯，留在京城是個麻煩，還不如被他帶到海角天涯也算是輕省了。

裴朝將他從地面上扶了起來，看著他清俊的眉眼，心頭倒是多了幾分慨。

當初玄宸的世沒有被玄鶴揭出來前，這個孩子一生下來便是集萬千寵于一，是玄家皇族的第一個皇長孫。

若是沒有后面的那些風云變化，李朔哪里得到他來教，是太子太傅差不多也都七八個了。

那個時候他的父親是太子，母親是顧家嫡，外祖父是宰相，舅舅是刑部侍郎，祖母是皇后，外曾祖父是富甲天下的鄭國公。

這樣的孩子注定是出類拔萃的，不想一朝變故竟是落得此種地步。

“大伯父，我也能跟著你習武嗎？”李俊忙道，他這一聲大伯父算是喊得很上道，帶著他父親裴恒固有的圓和機靈。

前腳剛認了大伯父，后腳喊得實在是親切。

李俊主要還是擔心和哥哥分開，聽著大伯父的意思是只帶哥哥習武不帶他，這怎麼？

他們兄弟兩個可不想分開。

裴朝咳嗽了一聲道：“先回京再說！”

李俊一張笑臉掠過一抹暗淡，覺大伯父有些嫌棄他的意思。

“大伯父，那我們爹爹在哪兒？他若是知道我們在這里，會來接我們的吧？”

裴朝臉上的表僵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