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檸死死盯著清芷，第一次有種想用酷刑讓招了的急迫。

清芷跟了楚北檸這麼多年了，自然曉得楚北檸的脾氣，倒是不敢再賣關子了，不然真的活不了。

“陛下，奴婢之前曾經與陛下說起過自己的世，我爹是隴西姚家的一個家奴，后來得了姚老爺的賞識也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管事。”

“我娘……”清芷低下頭笑了出來，“我娘其實是個家子，只因為我外祖父獲罪，男丁被抄斬，眷淪為奴婢，幾經輾轉到顛沛流離，我娘嫁給我爹之前已經被賣過一次。”

楚北檸眉頭蹙了起來，怪不得清芷學習這麼好，的外祖父居然也是讀書好到仕為之人。

清芷吸了口氣：“陛下別嫌棄我啰嗦，有些話我說過這一次，陛下不一定愿意聽我第二次。”

“我憋在心中也是難得很，”清芷吸了口氣，抹了一把眼角的淚看向了楚北檸，平復了心底的漣漪。

母親也是江南書香門第出來的子，最后淪落為奴，母親才很好，小時候人人都說子讀書無用，況且是家生子兒奴才，讀那麼多書做什麼。

可母親還是教導識文斷字，無數個荒涼的日日夜夜都是娘陪著鉆研詩詞歌賦，便是被榮妃娘娘瞧上了帶進宮準備送給梁王做妾，也是看重上的詩書氣質，許是能了梁王的眼。

不想在梁王府，遇到了人生中那麼重要的一個人。

可惜……有些不能說，說了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清芷凝神看著楚北檸淡淡笑道：“我娘最一開始被賣給了一個做藥材生意的商戶，因我娘生得很是寵，可那人的正妻最是個厲害的，卻不能生養只能買了我娘回來。”

“我娘生下了一個兒子后，那正妻再是難容我娘，每日里非打即罵，不給吃飯，還不停地折磨，我娘被折磨的奄奄一息連基本的洗漱灑掃的輕活兒也干不了，就被那正妻賣到了青樓里。”

楚北檸暗自嘆了口氣。

“只是我娘是個生過孩子，跟過人的，子也垮了，也不甚值錢便是被送到了下等娼寮里……”

清芷聲音微微發：“后來我爹去了那個地方，他那個時候還是姚家莊子上糙的莊丁，第一次去那個地方就遇到了我娘。”

“也是奇怪，我爹竟是看上了我娘，還籌錢將我娘贖了出來。”

“我娘那個時候已經不行了，人也快不行了，被我爹帶回家后……”清芷輕聲笑了出來，“這才發現懷了孕，真夠惡心人的是嗎？”

楚北檸雖然不想聽啰嗦，可還是被清芷的話驚了一跳。

清芷忙又低下了頭，將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現給看，原來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罷了，不說了，沒意思，我爹是個好人，我娘也沒什麼過錯，不過我那個同母異父的哥哥后來進了太醫院，還做了太醫的得意門生，跟著太醫進出宮中給貴人們看病。”

淡淡笑道：“我那個哥哥算是機靈的，可跟著太醫學的本事也沒多，唯一的本事便是喜歡做假藥，有時候做出來的假藥完全可以以假真。”

“他這輩子最自豪的便是做了兩株假的七彩連心草，第一株就換掉了裴未央從你手中騙過去的七彩連心草。”

“你說什麼？”楚北檸一下子站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看向了清芷。

清芷這麼一說，倒是想起來了，太醫邊有個徒弟，長相清秀好似個讀書人。

那一次百花節上，和玄鶴鬧掰了，裴未央當眾暈過去，不得不請宮中的太醫來治療，便是當下用七彩連心草熬了湯喂了裴未央，不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那麼個小人，竟是牽了這麼大的局，楚北檸一時間竟是驚呆了去。

清芷淡淡笑道：“那個時候我不曉得我哥膽大包天換了藥，我們兩個人的關系也就那個樣子，淡淡的，不常來往，我不知道他手里換走了真藥。”

“后來天下，陛下立國，我做了，權柄在握，他突然找來了我，說玄鶴在他的手中。”

“還問我，陛下許諾的百萬黃金做不做數，封王這話兒算不算數？”

“我那個時候才知道這廝竟是將昏迷的玄鶴帶到了他在城南的住所中，他說當初就看出來裴未央是裝病，故而他將計就計將真藥換出來準備賣個好價錢，畢竟是寶藥！”

“他沒想到后面的變故會那麼大，藥一直沒敢出手，再后來他的師傅太醫讓他再做假藥，他便著頭皮又做了一次，將真的七彩連心草從晉武帝手中換出來給了陛下你。”

“他那個人貪財卻又膽子不是太大，喜歡想東想西，后來才知道玄鶴中的是千機，他無意間將獨自離開宮城的玄鶴藏了起來，找到了我。”

清芷頓了頓話頭：“我當時就想直接讓玄鶴死了算了，免得浪費藥！”

楚北檸冷冷瞪了清芷一眼：“你真該慶幸將他救活！”

清芷低頭輕笑了一聲：“陛下，我就沒想讓他出現在你的面前，可是你偏生要死要活，我后來也想通了，沒必要，你與我有恩，我也不是那種恩將仇報的人！”

“我就送了信，讓我哥哥放了他，不過我哥哥嚇得跑了，你那百萬黃金不用給他了，呵呵！”

楚北檸真的是被眼前這個人氣到了沒脾氣，抬起手點著的鼻尖咬著牙道：“你……你還真的是……不怕死啊！”

后面的字兒，一個字一個字咬了出來。

清芷淡淡笑了笑，還真的不怕死，定定看著楚北檸道：“陛下殺了我好了，不過求陛下放過我哥吧，他畢竟就是個只會做假藥的庸醫，已經跑了，端不上臺面的東西。我給了他一大筆銀子，讓他滾了。”

楚北檸冷笑了出來，剛要說什麼，突然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不多時便聽到外面一陣陣行禮問安聲。

隨即玄鶴那一抹高大的影出現在了宗人府里，清芷臉瞬間變了幾分，冷冷看著玄鶴。

三個人一起出現在這個地方，倒是顯得怪異到了極點。

曾經的王爺，王妃和小妾，齊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