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死！”

王郢雪低喝一聲，實木圓桌被一掌掀翻，變一面巨大的盾牌，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嘩啦啦！

桌上的杯盤碟碗掉落一地。

暗鐵蒺藜被盡數攔下。

王郢雪急步向前，準備在第一時間將衛韜擒下，問出自己弟弟的況。

嘭！

剛剛踏出一步，耳畔陡然炸起一聲悶響。

就像是有誰在房間敲響了一面牛皮大鼓。

王郢雪眉頭皺，眼睛瞇一條細，死死盯住了面前的實木圓桌。

咔嚓！

木屑四散飛濺。

被掀翻阻攔暗的圓桌，從中間裂了兩半。

一只遒結膨脹，見暗紅線的猙獰碩大拳頭，正猛地朝當頭砸落下來。

“這是……”

瞳孔剎那間收到針尖大小，王郢雪心中猶如一堆火藥轟然炸開。

咚！

的心臟劇烈跳一下，發出如同擂鼓般的悶響。

一對白皙的手臂猛然膨脹變大，終于在最后一刻擋在了那只拳頭的前方。

嘭！

雙拳撞。

房間起金鐵擊般的巨響。

就像是有人掄起大錘，猛砸一塊鐵錠。

咔嚓！

王郢雪單膝跪地，碎了下的木質地板。

想要起，第二拳卻已經當頭轟落下來，本沒有給任何反應的時間和機會。

迫不得已，只能再次抬起已經麻木的雙手，以對撞過去。

又是嘭的一聲悶響。

王郢雪雙手撐地，口鼻間涌出大團鮮。

昂起頭，死死盯著從斗笠下出的小半張臉，眼神中混合著驚訝、恐懼、疑、迷茫等諸多緒。

“你……”翕一下失去了所有的蒼白，似乎是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但第三拳已經落了下來。

重重砸在的額頭，將所有要說的話全部封堵了回去。

接著又是一道寒閃過，瞬間切開了的嚨。

鮮汩汩涌出，順著修長白的脖頸流淌下去，染紅了上的大片衫。

衛韜緩緩摘下斗笠，抹去角溢出的一縷跡，隨手將剛剛揮出的餐刀又丟回了地上。

他目平靜看著王郢雪倒在地上，臉上沒有一表。

很厲害。

如果雙方正面對抗，同時發出全部力量進行搏殺。

以浸紅線拳日久的實戰經驗，他就算是能夠取勝，也絕不會如此輕松。

只不過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不知道他現在的實力，沒有他做的準備充分。

因此從一開始，戰斗就落到了他的計劃之中。

而且為防暗還掀翻桌子，遮擋住了自己的視線，沒有看到他出手一剎那的氣變化，導致雙方第一拳擊時沒有足夠的時間運轉氣，全力發。

于是一步錯，步步錯，最終只能是被生生打破拳架，砸碎顱骨，再也沒有生還的可能。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似乎想要對他說些什麼。

但他覺得沒有那個必要，也就沒有給開口的機會。

了這麼重的傷勢，就算能多活一會兒也要忍巨大的痛苦，所以倒不如直接去死，也算是早一點得到了解。

還有，黃泉路上多寂寞，鬼門關無故人，弟弟如今自己一個人在下面游，是那樣的冰冷孤獨，這樣也能早一點讓他們姐弟團聚。

從這兩個方面來講，他也算是在做善事，沒有讓在生死之間過多掙扎，更沒有讓的弟弟等待太久，算是全了同門一場的誼。

集的腳步聲傳來。

很快便已經到了院子外面。

領頭的銀狼幫長老看著眼前漆黑的房間，猛地停下了腳步。

這個時間，大小姐應該是雷打不在吃晚飯，屋子里怎麼可能會不亮燈？

銀狼幫長老深吸一口沁涼的空氣，辨別著里含的一腥氣息。

再聯系到剛才接連出的靜，一顆心無法抑制地緩緩沉了下去。

作為從一開始就加銀狼幫的老人，他心里非常清楚，銀狼幫能發展到今天的規模，大小姐王郢雪絕對是中流砥柱般的人。

尤其是去年大小姐實力突破凝層次后，更是超越幫主，穩坐幫第一高手的位置。

一人就可鎮周圍其他小型幫派，讓他們戰戰兢兢，不敢有任何逾越之舉。

然后又以凝武者之實力，與左近黑石幫結盟，才造就了銀狼幫如今的大好局面。

“如果大小姐出事……”

銀狼幫長老不敢繼續想下去，一擺手讓左右隨自己上前查看況。

咣當！

就在此時，房門陡然大開。

又有一片白從門出，其速度之快，讓已經靠近到門前的兩人本無法反應，便被打中要害慘著滾下臺階。

銀狼幫長老手中短刀拼命揮舞，終于是擋住了朝自己飛來的幾枚白碎片。

直到此時他才知道，這些暗竟然只是打碎的盤碗破片，卻比以前遇到的飛鏢還要更加可怕。

下一刻，他的眼前毫無征兆多出來一個頭戴斗笠、黑巾覆面的影，手朝著自己抓了過來。

銀狼幫長老心驚跳，本能刺出短刀，直取那道高大影的要害。

那人竟然連躲都不躲，仍然手抓了過來。

唰！

刀鋒劃破斗篷，刺了進去。

銀狼幫長老心中一喜，用力向前一遞。

嚓！

一溜火星開。

短刀刺在一層鐵甲上面，直接斷兩截。

“你……”銀狼幫長老目瞪口呆。

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便被一把卡住脖子舉了起來。

“你們幫主呢？”衛韜問道。

“幫主就在外宅，饒命，饒……”

“原來在外宅啊，我知道這個地方。”他點點頭。

咔嚓！

銀狼幫長老的脖子被拗斷了，腦袋無力垂向一邊，剎那間已經沒了呼吸。

其他人頓時肝膽俱裂，炸了鍋一般拼命向外逃去。

卻是迎頭撞上一群青蒙面，手持兵刃沖來的漢子，剎那間掀起一片腥風雨。

片刻后，小院一片死寂。

只剩下那道頭戴斗笠的影，抬頭仰著昏暗的天空，低低嘆息道，“月黑風高殺人夜，天下雨放火時，既然已經開始了，那就不能爛尾，只能是辛苦一些把事做完。”

……………………

吱呀一聲輕響，打破了夜幕的寧靜。

方廚師醉意熏熏回到房間，咕咚咕咚將桌上的一壺涼茶喝個。

他覺有些累了，連服都不想，便直躺倒在了床上。

但就在幾個呼吸后，方廚師卻又猛地坐了起來，打開門踉踉蹌蹌朝著院走去。

他忽然記起來，自己還沒有去收拾院涼亭的桌子。

一想到衛管事藏在溫和笑容下面的冰冷眼神，方廚師便覺頭皮有些發麻，嚨莫名發，當即連一刻也不敢耽誤，拿起工就急匆匆趕了過去。

云開霧散。

皎潔的月灑落下來，給所有一切都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銀。

一道影斜靠在涼亭立柱旁，手中端著一只瓷碗，隨著急促的腳步聲緩緩轉過來。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三人。”

衛韜以悠閑平淡的語氣了首詩，將最后一碗藥酒一口飲盡，隨手將空了的酒碗丟到滿頭大汗的方廚師手中，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睡了睡了，老方你把這里打掃干凈，明天早一點起床開火，我要喝小火慢熬的大骨湯。”

方廚師一疊聲應了，保持著躬行禮的姿勢。

直到那道影在月下消失不見，才長長松了口氣，挽起袖子開始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