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示意了下眼睛的部位。

“大家伙兒都擔心您呢，夜里早點歇下啊。”

于常柊沉默了下。

“大人，那我先走了。”孫三里心里了，將梨子遞了過去，招呼一聲，轉便走了。

于常柊提著一籃子的沙梨進了屋，將它隨手往桌上一擱，轉過頭，他的目落在洗臉盆那的銅鏡上。

只見銅鏡里的男子發一不茍，劍眉鬢，鼻梁高，有些薄，本該是意氣風發的模樣。

然而，那一雙眼睛卻布滿了，眼神黯淡無，帶著憔悴疲憊，就像此時他的心境，迷茫又自我懷疑。

他們真的能尋到沖虛道長嗎？

東梁，還有復國的一日嗎？

他的努力，到最后是不是只是猴子水中撈月，徒勞無功又愚不可及？

“咕咕，咕咕！”

屋里一陣風起，鴟鸮卷著風進來了，它落在桌上，與此同時，一道沙啞的老者聲音響起。

“將輿圖攤開。”

于常柊收回落在銅鏡上的目，眉眼垂了垂，將所有的懷疑收斂。

一張輿圖被攤在桌上，上頭被朱砂勾勒了大半張，那是他們探訪過的地方。

為了避開顧昭，兩人探查得十分小心，因此進度緩慢，相應的，這數月時間竟然一無所獲。

鴟鸮的目落在輿圖上那代表驚春路的標志之。

于常柊注意到了：“這一我看過了，沒有沖虛道人的氣息，而且你也說了，孔家有神庇佑，我們不可輕舉妄。”

“我知道。”鴟鸮沙啞的聲音就像是頭塞了一團紗，糲又難聽，倏忽的，鸮鳥圓眼里閃過怒氣。

“今夜我親自去探查，你說，孔家有一果園？”

鴟鸮抬頭，目落在于常柊的面上，瞬間，于常柊覺得一迫之力朝自己涌來，雙面鸮鳥四只眼睛好似都在瞧著自己。

不管瞧幾次，他都不是太適應這花羽的雙面鴟鸮。

“是，不過——”

還不待于常柊將話說完，鴟鸮鳥翅一抬，制止了他的話頭，只見它詭譎的鸮眼里閃過一分人化的眼神。

“你們人類有一句話做什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果園無人守衛，說不得就是顧家那小子的詭思。”

它的聲音一沉，“咱們抓速度，這靖州城我是不想待下去了，太干凈了。”

顧家那小子著實令人著惱，偌大的州城，怎的一個人魂也無！

鴟鸮的羽翅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發出的咕咕聲。

于常柊抬頭就見鴟鸮有些發綠的眼神，那是饞的。

鴟鸮又鬼鸮，蓋因其聲音可怖，夜里哀猶如厲鬼，然而，有一種雙面的鴟鸮，那才是真的鬼鸮，它以人魂為食，尤其喜食用剛死之人的魂魄，因為新鮮又混沌。

是以，坊間有一種說法，說是鬼鸮聲不吉，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鬼鸮，說的其實是雙面鸮鳥。

怕打草驚蛇驚顧昭，這只雙頭鴟鸮已經許久未掠食了。

于常柊安：“鸮君莫急，待尋到沖虛道人，您回到陛下邊，這人魂要多有多，定然讓您飽肚，用個暢快！”

“是極是極，佳肴總是值得等待的，我且再忍耐一番。”鴟鸮低低的笑著，詭譎又滲人。

……

夭壽夭壽哦！

三妮兒這頭頭是個壞心眼的，竟然還養了只鬼鸮，它方才飛出去，是打算吃了自己這老鬼嗎？

呸！臭不要臉的，連這樣沒兩斤的阿太都吃，當真是，當真是不擇食！

沙梨里，孫老太安靜極了，心里罵罵咧咧的罵個不停，想象著自己拎著家里趁手的大竹竿，把這兩畜生打了又打。

聽著這兩畜生打壞主意，憂心侄孫的孫老太暗下決心。

鬼鸮奈何不了，一個凡人可不怕，等著，尋到空檔，一定將他肚子了！

反正這活兒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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