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楚瓊覺齒刺痛，原是被用力咬破了。

混著酒水鑽進他腔里，連帶著致命的毒素也一併。

許清凝很快推開了楚瓊，退開兩步。

冰冷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訴他，他們這段時間的一切都是逢場作戲。

吻是假的，是假的，只有恨是真的。

楚瓊被推得差點摔倒，他迷茫地看向許清凝，大腦開始眩暈，視線變得模糊，眼前人有了重影像是在不斷搖晃。

心口劇痛傳來，一陣比一陣強烈，疼得他幾乎當場昏死。

他捂著心口蹲下去，面部扭曲發。

「為什麼？」

許清凝面冷漠，像高高在上的神明。

「楚瓊，你太謹慎了，我每日給你做飯倒酒，你都不一下，那麼……我只能用這個辦法。」

提前服了解藥，再塗上鮮紅的脂，也抹上致命的劇毒。

當吻落下時，他本抗拒不了。

毒在擴散，楚瓊艱難地抓著桌腳想讓自己站起來，可他最終只是打碎了一桌佳肴。

他大喊：「你不是說要好好過嗎？你不是說過的嗎？」

許清凝冷笑了一下，嘲諷意味甚濃。

「你不會以為我對你有真心吧？像你這樣的人，不配得到任何人的，你就該待在里腐爛到死。」

低頭輕聲說。

「楚瓊，沒有人你，永遠都不會有人你。」

的話就是詛咒的刀，一下一下刮空楚瓊的軀殼。

然而，他被千刀萬剮、被凌遲死，都比不得此時此刻的半分痛。

他惡狠狠地喊著的名字。

「許清凝！」

這一次，許清凝要親眼看著楚瓊去死。

人抬手取下了那幅畫像，當著楚瓊的面，毫不猶豫地撕碎。

他曾匯聚無數真心的畫，在手中破碎不堪。

許清凝撕完了，把碎片砸向楚瓊的臉。

的畫布竟也像刀子般讓他刺痛，鮮從他裡吐出來。

他的眼神充滿恨毒。

一生至此，帝王命格被搶走，真心被踐踏，最終被拋棄。

他還剩下什麼？

只有仇恨，他只剩下了仇恨！

他恨死了！

他要殺了！

該死，該千刀萬剮下地獄！

楚瓊拼盡最後的力氣，隨意在地上抓了片碎瓷，朝許清凝跑過去。

人臨到死了，潛力總是能發出來，許清凝跑不過他。

他掐住的嚨，舉起鋒利碎瓷朝頭上砸進去。

男人抬手的作，讓本能作出了反應。

在他前世無數個折磨的日子裡，他就是這樣手的。

許清凝閉著眼睛雙肩瑟起來，可他的手停在半空。

楚瓊看著許清凝鬢邊的小花。

這是他今早在院子里摘的月桂，香味仍舊濃郁，花卻開始枯萎了。

他猶豫了片刻。

許清凝永遠都不知道，楚瓊在這片刻的猶豫里想了些什麼。

今年的中秋，桂花馥郁芬芳，圓月皎潔如銀，可他看不見下一個了。

突然，一把長劍貫穿楚瓊的膛，他在絕和不甘中凝視著，最終整個人轟然倒地。

楚瓊死了。

他被無名一劍刺穿。

謝貞是在門口風，看見林府很多人往這邊來，連忙跑到許清凝面前。

「不好了，他們發現了！他們要來了！我們快逃吧！」

可惜已經晚了，林府家丁將他們幾人團團圍住。

他們揮舞著火把和拳頭，聲聲囂著。

「你殺了老爺，殺人償命！」

此時，許清凝仰頭看著無名，再看不見別人了。

只看得見他。

無名迅速回了長劍，他抓著許清凝的手踏過滿地狼藉。

「走。」

他只用說一個字，就會跟著他走，縱然前路刀劍影要披荊斬棘，縱然萬人阻擋仍此心不移。

無名手中劍如長蛇，他以一己之力帶許清凝闖出了林家，送和謝貞上了馬車。

馬車速度很快，林府的人沒有追上來。

他們出了城，停留在郊外。

許清凝了要開口說話，卻看見無名放了繩子，下了馬車。

「你一路向前，他們追不過來。」

無名說完這句話就背過去。

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許清凝攥住了他的袖。

「蕭嶼，你還要逃避到什麼時候？」

看見他的手微。

「你認錯人了……」

無名那句「我不是」還沒說出來，已經到了他的劍刃。

「這把劍名踏雪，是我送他出征的禮，我等著他回來，等了好多好多年。」

無名艱難地張口：「……有相似。」

許清凝跳下馬車，就站在他正面前，踮起腳去撕開他的上，用的手覆蓋在他前。

滾燙的心跳讓他們二人都無逃避，在質問。

「這朵彼岸花呢？」

許清凝本就不會忘記。

即便他蒙著眼戴著人皮面還刻意變了聲線，即便他裝作完全陌生的樣子，也忘記不了。

的明月，的星。

「蕭嶼，我曾親自刻在你的烙印，如果你還能否認，我就讓你離開……日後山高水遠不復相見。」

許清凝鬆開了手，漸漸後退。

就在退步之際，被男人拉了懷裡。

悉的擁抱，悉的溫度。

蕭嶼抱懷裡的人，他恨不得與相融一起。

別的都無所謂了，就這樣天荒地老吧，他在心裡狂嘯。

蕭嶼終是再沒有逃避的勇氣了。

那年長月山雪崩，他被埋在大雪中，好不容易活了下來，眼睛被雪所傷，從此落下畏的病。

他自卑心作祟不敢回去。

明月再也無，又怎堪月明呢？

他不敢見，卻仍然想要靠近。

所以，他以護衛的份守在的窗前。

周圍人都說和楚瓊是最般配的夫妻，可怎麼能問他呢？

真是太殘忍了……

但是啊，看他們也算過得幸福，他就更不敢相認了。

「對不起。」

蕭嶼一遍遍地重複這句話。

失去你的那百上千個日子，對不起。

讓你傷心難過的無數個瞬間，對不起。

言而無信沒有遵守承諾的我，對不起。

「阿凝，對不起，原諒我所有的錯，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許清凝害怕是夢，天乍現一切消失。

好在擁抱和溫度都是真實的，更用力地抱他。

「蕭嶼，用餘生照亮我吧，我的月亮。」

「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