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家看爺爺手里的報紙的時候,爺爺忽然毫無征兆的站了起來,仍舊攥著這份報紙。
他目平視著前方,眼神出空,仿佛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小家被這一幕嚇到,趕躲回父親的懷里。
吳朗則是手將他摟進懷里,暫時沒有說話,抬頭盯著父親。
老人移腳步,繞過了沙發前的茶幾,一言不發的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進了臥室后,里面再也沒有聲音傳來。
不多時婁芳給這爺倆一人煎了兩個荷包蛋,并煮了兩碗油湯面,連同荷包蛋一起端出了廚房。
就見吳朗父子倆正一眼不眨的盯著爺爺的臥室方向。
“爸呢你們在干什麼”婁芳將油湯面放下,“面煮好了,他上衛生間了嗎”
吳朗指了指臥室,“剛剛進臥室了,我他他也不理我。”
“可能病已經變得嚴重。”婁芳也不知道到底什麼原因,或者是什麼病,只得胡猜測。
“你快吃,我去他。”
話落婁芳往老人的臥室走去。
“小家你還要吃嗎”吳朗了孩子的小腦袋,轉過,拿起筷子開始吃油湯面。
小家則是扭頭看了看母親走去的方向,沒有說話,顯然他的注意力本不在這里。
不一會兒婁芳走出臥室,搖頭道:“他已經躺床上去了,可能是想睡覺,他他也不回我。”
吳朗點頭,一邊吃一邊說道:“明天一早就去第一醫院,如果還是檢查不出什麼,我們就直接去鶴山找大醫院吧。”
婁芳輕輕嘆氣,什麼也沒說。
誰都知道治病是一個無底,小家的去年剛剛病逝,在醫院躺了兩年,花了家里大部分的積蓄,如今爺爺這個樣子似乎看上去更加不好治,現在連病因都查不出來。
現在想來,要是等小家爺爺再躺病床上,這個家肯定是雪上加霜。
雖然此刻婁芳的心里這麼想,但并沒有說出來,而是一人悶在心里。
片刻后,從茶幾旁撿起一張云谷市晚報,隨意翻了翻,翻到了晚報的第六版。
這一版一片空白,沒有一個字,但這段時間以來,看起來神恍惚的爺爺就是一直在盯著這些空白的版面在看。
“你剛才在衛生間你盯著報紙空白版面看什麼”婁芳問。
吳朗將里的面吞下,搖頭道:“沒有啊,我只是在看報紙。”
“我看見你也在看這些空白版。”婁芳道。
“你肯定看錯了,我蹲廁所看報紙打發時間。”吳朗肯定的說道:“那些空白版面我看了,沒有什麼異常。老爸看著這上面,肯定是大腦開始變得遲緩,或許有腦中風的征兆。”
婁芳又嘆了口氣,“爸爸這麼著不吃東西,不知道會不會影響”
吳朗搖頭,“沒事,實在不行明天給他辦理住院,先輸兩天營養,把養起來咱們再去鶴山。”
“這屋里你說了算”婁芳沒好氣的道。
“不不,都聽你的。”
吳朗嘿嘿一笑,把吃剩的碗筷趕抬起來去了廚房,不敢再讓老婆來洗碗。
小家立刻又鉆進婁芳的懷里,看起來有些神狀態不佳的樣子。
婁芳道:“已經晚了,媽媽和你洗了早點睡。”
“嗯。”小家點點頭。
臥室。
在外面客廳傳來說話聲的同時,側躺在床上的老人忽然坐了起來,面朝著臥室的窗戶,神木訥,將手里一直攥著的那份報紙打開。
臥室里沒有開燈,顯得較為昏暗,不過窗外的路燈倒是比較亮,照進來也能看見。
這老人無聲無息的就這樣低著頭,一直盯著報紙的第六版,一不。
差不多快十分鐘后,在老人的目注視下,報紙的空白頁面,忽然出現了圓形的黑點。
因為四周都是整整齊齊的空白,所以這黑點在出現的剎那顯得非常醒目。
黑點出現之后立刻開始眼可見的擴大,隨即綻放開,仿佛一張葉子的脈絡,快速延開去。
才短短數秒鐘的時間,這些黑線條很快就組建一個個清晰的文字。
原來你還在等著我,我來了
老人木訥的面容,在見到這行文字時,他的角裂開,眼眉也微微彎了起來,出一個僵的笑容。
笑容出現后就一直僵持,不再收回,乍一看去,仿佛一個帶著小丑面的人。
大約十多分鐘后,后的臥室門外,傳來對面臥室的關門聲,然后是吳朗走進衛生間開始洗漱的聲音。
那報紙中的文字再次開始變幻起來,不多時,一行新的文字形。
坐這麼久你一定也累了,起來站一下吧。
在見到這行字后,老人手拿報紙,緩緩站起來,面向著窗戶,隨即不再移。
不過他的臉上依然保持著剛才的笑容,看上去極其詭異。
大約十五分鐘左右,衛生間的燈被關掉,傳來吳朗的腳步聲,然后是客廳關燈,腳步聲走回,經過臥室外,開門進了對面的臥室。
屋里的一切變得安靜起來。
老人就這麼一直站著,低頭看著手中的報紙,仿佛連呼吸都已不存在。
進了臥室后,吳朗看見小家正躲在被窩里,挨著他老媽,他頓時笑了起來:“你小子,怎麼不回自己臥室去晚上你爸和你媽還要開一個重要會議,商談國家大事,不能被打擾。”
婁芳白了他一眼,抱著兒子道:“貧,小家一直說害怕,今晚他就在這里睡了。”
吳朗一愣,莞爾道:“你確定今晚不開會了”
“開你個大頭鬼”婁芳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給他使了個眼,意思是明天再說。
“媽媽,你們現在就開會吧,我不說話,不會吵著你們的。”小家輕聲道。
婁芳面一尬,吳朗則是使勁憋著笑,對小家道:“歷來的會議主持人都是你老媽,說不開,爸爸也完全沒辦法,睡覺吧三個人在一起不好睡的話,我去外面沙發上睡。”
話落,轉就要往外走。
婁芳仰起頭道:“等等,別去客廳睡,就在這里睡。”
吳朗琢磨著道:“你確定待會兒還是要開會”
“開你妹不準出去睡,我們就在一起。”婁芳此刻心里沒來由一陣慌,補充道:“去把臥室門反鎖了。”
“怎麼呢”吳朗詫異問道。
“我也說不清楚,你先反鎖了再上床來。”婁芳搖頭。
吳朗撓了撓后腦勺,一臉懵的去把臥室門反鎖了,回來一邊爬上床,睡在兒子的另一頭,一邊問道:“你是怕屋里遭小嗎老爸還在對面睡著了”
“不是。”婁芳道:“說不清楚,就是覺這樣要放心一些。”
吳朗不再說話,兩口子關了床頭燈,躺在床上又商量了一會兒給老爺子看病的行程計劃。
不知不覺間,很快睡著。
老人的臥室。
這靠窗的黑影一站就是三個小時,紋不。
他的目似乎在盯著報紙的空白,又仿佛本什麼都看不見,整個人已經被離,不在這里。
片刻后,報紙的空白那黑點再次顯現,很快形了一行新的字跡。
是否覺很冷
老人看見這行字后,忽然開始打起了哆嗦,整個人猶如篩糠一般,連帶拿著報紙的手都抖得厲害。
只是片刻后,他的已經變得烏青,眉泛起了白霜,手腳冰冷骨,牙關打,全抖得更加厲害。
是否覺很厭惡這個世界
老人的表一變,五揪在一起,瞬間浮現出一極度厭煩、怨恨的表。
抓著報紙的手握拳頭,連手指骨節都咯咯作響,咬牙切齒的盯著窗外。
這個世界其實很丑惡,佛口蛇心、世態炎涼,種種趨炎附勢,人走茶涼。這一切通過你的眼睛,統統反映在你的大腦里想要不再到這一切,就把它們挖出來,還自己一片清明。
微微一頓,老人的右手直,探出食指和中指,彎曲勾,沒有任何猶豫,將兩手指眼眶中。
不多時,兩顆什麼東西掉了下來,有些黏稠,吧嗒一下掉到地板上并沒有滾,伴隨著一滴滴,順著垂下的手指滴落。
在此過程中,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報紙上的文字依然在浮現,雖然此時的老人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但似乎并不影響他理解到這些文字。
這一幕極其詭異。
屋里同樣充滿了邪惡,但它們統統躲藏了起來。找到它們,不過在此之前,你需要一把利刃,作為滅掉邪惡的輔助手段。
老人慢慢轉過,仿佛什麼都能夠看見一般,走到臥室門前,扭開門無聲無息的走了出去。
因為他沒有穿拖鞋,又走的很慢,所以連腳步聲也沒有,輕車路的走到廚房,在此過程中一直都沒有開燈。
來到刀板前方,出手抓住其中一把刀架中的鋒利雪白的廚刀,隨即轉,原路回到自己的臥室門口。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進自己的臥室,而是面向對面的臥室,靠近兩步,將整個在了對面的門板上。
迷迷糊糊中,瞌睡較輕的婁芳忽然被一陣響驚醒,睜開眼看了看,發現窗外還是天黑狀態,說明此刻應該是凌晨。
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看了看,才凌晨兩點過一點。
剛才抱著自己睡的小家,此刻已經松開了手,睡得正,因為兩人靠得太近,此刻小家額頭上滿是汗珠。
另一邊的吳朗發出輕微的鼾聲,同樣睡得死,沒有被剛才的響吵醒。
婁芳扯了一張紙巾,給兒子了汗。
小家里嘟嚷一句,似乎是在說夢話,但聽不清楚說的什麼,翻過去繼續睡著。
咔噠
臥室門的方向,傳出一道清脆的響聲,這一次被婁芳聽得清清楚楚。
立刻下了床,心跳加快,有些遲疑,不過還是躡手躡腳的對著房門走去。
靠近房門后,眼睛已經完全適應周圍的黑暗,就見那臥室房門的把手,正在被輕輕扭,但因為已經被反鎖,所以扭到一半就無法再移,再次發出咔噠一聲。
外面有人
婁芳心中一驚,更是心跳加劇,后退兩步,準備醒正在睡的丈夫。
不過那人似乎放棄了繼續開門,門把手不再扭。
片刻之后,一陣細微的刮聲響起,好像是什麼尖銳的東西在外面的門板上刮,又好像是指甲在抓撓門板。
婁芳不再猶豫,來到床邊,快速把丈夫搖醒,抖著道:“吳朗,外外面有人臥室外”
吳朗本來皺著眉頭,迷迷糊糊的,不過聽清楚婁芳說出的話后,他立刻清醒,一屁坐了起來。
“你說什麼”
“臥室外面有人,剛才準備開門,但門已經反鎖沒能進得來,現在那人又好像用什麼東西在刮門。”
吳朗趕下床,也是輕手輕腳靠近臥室門,他仔細聽了聽,外面沒有任何聲音。
了眼睛,又輕輕拍了拍臉,使得自己能夠更快清醒。
努力睜大眼睛,低頭看了看那門把手,也沒有被人在外面扭的跡象。
吳朗回過頭,低聲音道:“你是不是聽錯了”
婁芳搖頭,斬釘截鐵道:“絕對沒有,我剛剛還看見門把手在,幸虧你睡覺前反鎖了不然那人絕對已經進來。”
吳朗詫異的再次看向房門,他走近一些,仔細聽了聽,還是沒有任何靜。
隨即他把耳朵在房門一側,這麼一聽,果然發現門那邊有靜,是一種很輕微的刮聲,就好像有人正用指甲在從門上劃過。
他盡量控制自己的呼吸,以便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又聽了片刻,吳朗直起,回過頭來,正要對婁芳說話。
噗的一聲
就在他的腦袋離開房門這段時間,一把鋒利的廚刀刀尖穿了剛才腦袋靠著的門板位置,大概有一半的鋒刃穿過了這扇門板。
夫妻倆猛地一驚,吳朗更是頓時冒出一冷汗。
他這一驚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自己祖墳冒青煙,燒了高香,竟然在那尖刀穿門板的剎那之前,腦袋先一步離開了剛才的位置。
第二個吃驚的原因則是,外面的人明顯手勁不小,這臥室門板算是厚實的一種,本就比較沉重,那人竟然可以一刀將門給穿出一個窟窿,這絕不是常人的力氣可以辦到的
“我敲敲你嗎”吳朗心之下,對婁芳快速吩咐,連舌頭都捋不直了,“快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