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源商場的三樓，裝生意不怎麼景氣，一來客流量有些下降，二來因為同質化很嚴重，且沒有品牌溢價，所以吳家的裝店并沒有什麼競爭優勢。

一天生意結束，小家和母親婁芳一起關了店鋪。

因為是周六，所以店鋪關的時間也推遲到接近十點。

早已秋的天氣傍晚時分已經有冷颼颼的覺了，而到了凌晨那個時間段，溫度還會進一步下降。

小家穿了一件厚外套，和母親一起去了地下停車場，母子倆進一輛銀白的小轎車，這轎車大概十多萬，而且已經開了七八年了。

這還是當年吳家做生意風生水起的時候買的。

小家沒有坐副駕駛，而是坐在后排，屁下面放了一個厚厚的坐墊，這樣可以夠他系上安全帶，而不是直接把安全帶勒臉上。

等婁芳駕駛小轎車離開停車場駛上商場外面的馬路時，小家立刻坐直子，高高仰著腦袋，目往街對面那寫著“聽木雕店”的店鋪看去。

可以看見沈星已經早就關門，此刻那個方向一片昏暗，沒有什麼燈。

小家的目念念不舍的盯了那里好久，直到轎車走遠，這才不得已收回目，坐著一言不發。

婁芳并沒有看見這一幕，只是專心致志駕駛轎車，花了大約半個小時，母子倆回到小區，在停車場停好了車，一起回到位于花園洋房b19的二樓家中。

此時屋里靜悄悄地，雖然開著燈，但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因為母子倆在商場的時候就已經吃了盒飯，而家里有小家的父親和爺爺在，兩人通常都是隨便弄點東西就吃了。

婁芳瞥了一眼廚房，里面燈是開著的，但櫥柜下方很整齊，放刀板的桌面清潔溜溜，什麼都沒有。

很顯然并沒有誰做東西吃，或許，他們了外賣。

就在此時，換了鞋的小家對著母親做了個保持安靜的手勢。

婁芳微微一愣，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爺爺獨自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看著報紙，們回來后連頭都沒抬一下。

婁芳同時還注意到，爺爺左手邊的煙灰缸邊沿，還放了一支燃燒了一半但已經熄滅的香煙。

右手邊是一杯濃茶，不過茶水早就涼了，沒有一熱氣冒出。

不知道爺爺坐在這里有多久，但通過種種跡象來看，顯然時間不會很短。

小家走到客廳，了一聲“爺爺”。

對方仍舊坐在那兒盯著報紙，沒有回答，沒有抬頭看一眼，仿佛已經直接坐化。

小家心里忽然到了莫名的害怕，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爺爺那木訥的臉頰，加快腳步走進了自己的臥室，將門趕關上。

婁芳則是開口問道：“爸，你們吃飯了嗎”

老人還是沒有抬頭，似乎本就沒聽見。

婁芳稍微靠近過去一點，瞥了一眼他手里正拿著的報紙，發現報紙的這一版空無一，什麼印刷字都沒有。

不知道老人這是一直在看什麼。

婁芳猶豫片刻，看了看無于衷的老人，再次開口：“爸，吳朗呢”

老人拿著報紙的雙手微微了一下，手放下來，報紙慢慢往下移，出他的眼睛。

他沒有看婁芳，而是目默默地斜視，看向衛生間的方向。

“他在衛生間”婁芳問。

老人也沒有回答，而是緩緩又將報紙抬起來，擋住了自己的雙眼，整個人盯著那空白的版面，再次靜止。

此刻婁芳同樣有種心發憷的覺，本來屋里就很安靜，加上此刻一直都是一人在說話，沒有誰回答，且老人的作很是詭異，這讓不得不心里發慌。

對著衛生間走去，婁芳在門外了一聲“吳朗”，但里面沒有反應。

回頭瞧了一眼老人，發現對方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隨即敲了敲衛生間的門，里面還是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婁芳試著扭了一下門把手，發現沒有反鎖，可以直接扭開進去。

當即扭開了門鎖，打開門。

就見自己丈夫吳朗正坐在馬桶上，雙手拿著報紙，一不。

瞧見這一幕，婁芳心里咯噔一下，更是到莫名的恐慌。

這這父子倆是怎麼呢

快步走了進去，忍著衛生間里飄出的淡淡臭味。

“吳朗，你進來多久了我你你沒聽見嗎”一邊走了過去，婁芳一邊說道：“怎麼不按一下馬桶沖水開關”

對方仍舊沒有回應，還是靜靜地看著報紙。

婁芳一驚，一把將吳朗的報紙搶了過來，哪知吳朗雙手抓得較，嘩啦一下報紙兩邊的邊沿被撕壞。

對于外面的老人，婁芳不敢這麼做，但對于自己的丈夫，則沒必要讓對方一直保持這種讓人心驚的莫名其妙的狀態。

報紙被奪，吳朗忽然一下抬起了頭，神有了變化：“咦你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直接就進來了我還在拉屎”

“拉什麼屎我喊你半天了”婁芳氣不打一來。

吳朗笑了笑，“沒，沒聽見，不好意思。你快出去，我了屁就出來”

一邊說著，一邊扯紙。

婁芳覺有些不對勁，彎腰了吳朗的大，發現一片冰涼。

“你進衛生間多久了”詫異的道：“都已經冰涼了”

吳朗有些迷茫的搖搖頭。

婁芳立刻注意到，掉落在地上的報紙依舊打開的是那片空白的版面。

“不行，不行，過來扶我一下，麻了”

此時吳朗忽然哼了起來，一時無法站起，趕對自己妻子出手。

婁芳扶著他慢慢走出衛生間，來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吳朗對坐那兒一不的父親道：“爸，休息一下吧，你已經看了一下午了”

老爺子紋不。

吳朗面擔憂，著自己發麻的雙，回頭看了看對這一幕同樣到心憂的妻子。

“明天我們換家醫院檢查，實在不行就帶老爸去鶴山大市的醫院。”吳朗提議道。

婁芳眉頭蹙，微微點頭，什麼話也沒說。

“弄點東西吃吧，一直沒吃東西。”吳朗道。

“這麼晚了，你們都沒吃飯”婁芳滿臉驚訝，接著橫了自己丈夫一眼，“爸都這樣了，你也不讓人省點心”

“爸爸”小臥室的門被打開，剛剛躲進屋里的小家跑了出來，鉆進吳朗懷里。

吳朗一陣開懷大笑，把兒子抱起來，道：“注意，別爸爸腳，爸爸腳麻了”

“我給你。”小家心的給他著大。

吳朗滿臉笑意，轉頭看向父親，又提醒了一句，“爸，別看了，休息一下。這報紙上什麼都沒有啊，有什麼好看的”

小家趁著父親在旁給了他底氣，趕看了那空白的報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