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的聲在哼哼。

時遙想給自己一耳，早知道問完這麽尷尬就不問了，憋又不會憋死。

葉添好像很被一句話噎啞的狀態，微笑著開了一會兒，手了臉頰一把：“再睡會兒吧，還得二十分鍾。”

時遙一覺睡了將近十個鍾頭，比從前睡眠時間充沛多了，現在並沒有那麽多的瞌睡。但是如果醒著好像也尷尬的，一聲“寶貝兒”把拉回到了昨天晚上，葉添很纏綿吻的樣子曆曆在目，還沒開口就覺得自己要結。

時遙小聲嗯了一句，靠在椅背上假寐。

閉目養神其實是個舒服的事，隻是人得心神安寧，時遙現在心澎湃，假寐就了遭罪。

耳朵聽著葉添的靜，努力保持眼睛閉的狀態。

“我說，”葉添聲音裏都是笑，“睡不著也不用勉強。”

時遙睜開了眼睛，掃了一眼葉添棱角分明的下頜，道：“沒勉強。”

葉添無聲地咧了下：“原來眉頭擰蝴蝶結是，教了。”

……

度假區在A市西南角，葉添在主城區打了個邊，沒進核心地帶便繼續往東，看樣子並不是要帶時遙領略大城市風。

不過本來也沒多期待看——反正繁華的城市都大同小異，商業中心天橋購廣場，時髦的男男，這些東西很多年之前都見識過，幾年的功夫估計也翻不出新花樣來。

時遙觀察路口的標識牌，過了會兒看出了一點端倪：箭頭顯示再往東3公裏，就是A市創新創業園區。

時遙：“你是要帶我去你們公司？”

葉添反問：“有興趣麽？”

興趣當然是有的。葉添的公司包含了他的過去，延著他的未來。等時遙高考結束，葉添就要回到這裏，開始新的生活，為他的公司而忙碌。

那時候，就再沒有名為時遙的麻煩了。

是的。麻煩。這就是時遙對自己的認知。

幫不上葉添什麽忙，腦袋不靈，力活也不行，就連冬天當個暖床的……算了，這更沒譜，時遙冬冷夏熱，溫隨天氣波，在這方麵也不值一誇。

葉添說喜歡算數，但時遙怎麽想都覺得葉添是在哄。畢竟他從沒挽留報考A市，相反地，還要把越推越遠。

時遙以前沒覺得自己這麽差勁，喜歡葉添以後，卻覺自己從頭發兒到腳趾頭，就算拿著放大鏡也找不出來一個優點。

時遙的心沉進了水裏，涼涼的。想如果時間能夠凝結在昨天晚上就好了，不去想高考以後會如何相隔一方；一張床、一月，就夠他們擁睡到天亮。

時遙沒吱聲回應葉添的詢問。把座椅調後了一點，用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臉。

.

葉添要帶去的地方很快就到了。

帽子下的線驟然一變，過了沒多久，葉添把車停下了。

“下車吧，”葉添掀開臉上的帽子，“到了。”

時遙坐起，看清楚這是個地下停車場，規劃合理，比S市大商場的停車場亮堂。

葉添看發愣，探過去幫解開了安全帶，手在眼前晃了晃：“要我抱你才肯走麽？”

時遙在熱氣從脖子湧上臉之前，迅速地打開車門跳下了車。

葉添帶著往電梯口的方向走，路上時遙左看右看，說：“你們公司發多錢工資啊，一個個開這麽好的車？”

葉添走到電梯跟前摁下了上行鍵：“誰跟你說這是我們公司？”

……

時遙一時有點懵，想問葉添“那這是哪裏”，一抬頭發現電梯口的標誌牌上寫著很大的“安泰國際”字樣，下麵還有一行小字——“築就您最完的家。”

不是電梯口，一路過來各種細節：停車區、燈板、手頭的垃圾桶……統統都寫著同樣的容。

所以這是……住宅小區？

時遙還沒想清楚所以然，電梯到了。“叮”地一聲響，葉添輕輕拉了時遙一把：“走了。”

這電梯速度很快，但並沒讓人產生失重的眩暈，停在25樓之後，時遙看清楚了，眼前的確是住宅樓而非商業用樓。

“你看看喜不喜歡，”葉添解開碼鎖，扭頭說，“基礎裝修是房地產商做好了的，我挑了一個順眼的。”

他看時遙還杵著發愣，又說：“你不喜歡的都可以改。”

時遙點點頭，跟在他後麵進了屋子。

這是套三居室，裝修風格跟錦繡花園相近，比那間租來的房子寬敞，隻是還沒添置桌椅床凳以及電。但就這麽著什麽都沒放的禿模樣，都沾染著葉添的痕跡。

葉添拉著時遙的手，一間間看過去。

“你怕冷，所以裝的是地暖，木紋磚不容易變形，就是踩上去腳可能不太好。”

“臥室有兩個，都帶衛生間——這間估計你更喜歡，有帽室。”

“最大這個是書房，三麵書架牆夠我們兩個用了。回頭再擺個雙人工作臺，你寫作業和我辦公都不耽誤。”說著葉添在空白的位置比劃了一下，“這裏能裝一個臺式電腦——對了，以後工作中我用臺式多一點，你介意用筆記本麽？”

聽時遙說“不介意”，他很明顯地鬆了口氣：“那就好，擺放兩個臺式太占空間。”

從進屋起，葉添一直在說，時遙一直在聽。葉添說得平靜不平靜時遙不知道，但聽得一點都不平靜。

不平靜不足以描述時遙的狀態，現在的腦子就跟被古大的掃過一遍的杯盤似的，邏輯稀碎，以至於葉添說過的話猶如水龍頭裏的水，嘩啦啦一遍過去，什麽都沒記住。

直到看完所有的房間，時遙才從夢遊狀態清醒過來問葉添：“所以……這是哪？”

葉添怔了一下，說：“家。”

像是看出了時遙智商因驚訝又下降了百分之五十，他把的頭發掛在耳後，補充道：“以後我們生活的地方。”

時遙像是被葉添的話迷住了，喃喃重複道：“我們生活的地方……”

葉添垂眼看著時遙發呆，沒再說什麽，隻是再次把帶站到了觀景臺。

高的風景好，自25樓去，整個園區風貌一覽無餘。碧波翠海間，有許多風格簡潔前衛的建築。

“看到了什麽？”葉添問。

“樹，”時遙說，“還有樓。”

葉添嗤笑一聲，對這無知式的答複未置可否。他從背後抱住了時遙，拉起的手，指向了東南方向的一棟高樓：“樓也是有講究的——看見那個尖頂了麽？”

時遙覺到葉添的下在的頭頂，點頭變得困難，就說：“看見了。”

“以後我就在那兒上班，你想我的時候打個電話，十分鍾我就能回來。”

接著他又指向另一方向：“這邊，紅白的樓，不太高，看見了麽？”

“嗯，”時遙忍不住問，“這也是你上班的地方？”

葉添的手了回來，輕輕刮了時遙的鼻子：“……那是A市工程技大學，二本，名氣不響亮，但學風不錯，據說食堂也好吃。”

“等你考上了這裏，步行二十分鍾就可以去學校，或者給你買輛自行車，騎車正好鍛煉。如果刮風下雨趕上天氣不好，我開車送你。”

“那時我就不用再管袁琮的事了，會盡量加點班，多帶你出門逛逛。”

葉添就著環抱的姿勢，把手探進了時遙的口袋：“以後……應該就是這樣。”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2月初，未封閉的觀景臺承接的同時也擁抱冰寒，不清楚是來自哪個國度的風，恣意而來，吹紅了時遙的眼睛。

.

從大年初二到六月八號晚上，整整六個月時間時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的。

讓葉添給續了不限量的課時費，每天晚上上完學校的課程就轉去補習班的自習室做題，出現在學校的時間短了，但學習的時間長了，基本沒在淩晨一點之前閉過眼，天天都於嚴重缺覺狀態。

好幾次葉添眼見吃飯都坐不板正，說著“飯太燙了等涼了再吃”，結果就趴在飯桌上睡著了。

就連晚上接回去的路上，時遙也要戴著耳機聽輔導班老師給的音頻總結，葉添想逗弄都沒了機會。

時遙以前是瞎刻苦，做題筆不心，現在學著專心致誌，到的疲憊也與日俱增。自己也有學不下去的時候，後來模仿魯迅寫“早”，用便利寫了一遝“A市工程技大學”，在了家裏和學校的各個角落。從早上睜眼刷牙洗臉到晚上用微波爐熱牛，一天要用這夢中院校激勵自己不下百次。

張妍說簡直是瘋了，問怎麽回事，問了幾回，時遙了底：“為了追一個人。”

“你？追人？”張妍驚得下差點臼，“哪的人？咱們學校的？誰？”

“電視上的，”時遙很坦誠地說，“上次那個普法節目的律師。”

……張妍在電視節目與“追人”之間百般思索，沒能理出一個明確的思路，最後認定時遙是腦子犯，再沒問過這個問題。

不管是鬥還是懈怠，高考仍是按著固有的節奏來了，隻是比預想中要平靜得多。臨考試前一天，學校放假讓考生們整頓心，時遙收拾好了自己滿滿一包的書，放縱地在校園裏走了一圈。

這時候其實已經不是散步的最佳時節，春天的花敗了，天也熱，還有很多蚊子，綠樹茵茵下走著沒什麽可欣賞的。時遙一個人，轉過學校的食堂，隔著玻璃看自己以前排過隊的地方，回味黑暗料理的風味；又走到場，看很久無人顧的乒乓球臺——上麵掉了很多樹葉，還有死去的昆蟲。

時遙在這裏停了下來。

在這張乒乓球臺打球，為運會做準備似乎還是不久之前的事。、張妍、柏思新、卜一鳴，說說笑笑，練習揮拍，打出汗了吃從小賣部買來的冰激淩。

轉眼之間，那個夏末遠去，的高中生活也即將落幕。

張妍和卜一鳴打算去澳洲留學，柏思新申請了國的學校，在為後天的戰鬥做準備。

那天下午在校園裏慢吞吞地轉悠了很久，等葉添打電話才離開。

夏天的天氣說變就變，時遙還沒走出校門，悶熱的天就落下了雨，大滴大滴砸在地上。隻好抱著書包一路往葉添的方向狂奔。

對麵也有舉著黑傘的男人穿過雨幕向而來。

“沒帶傘麽？”

“嗯。”

“傻麽你，怎麽不知道等我過去接？”

“啊，”時遙被葉添擁著，吐了吐舌頭，“忘了。”

葉添把時遙按進車裏，又拿出一塊巾給時遙上的水，“晚上想吃什麽？”

“隨便，”時遙說，“我沒覺得。”

葉添打開雨刮，側看：“是因為張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