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趕上了卜一鳴張妍。
第10章
這天晚上葉添要加班,說是七點半才能趕到。時遙送走張妍他們,自己聽著歌去食堂吃了個飯,然後去校外轉悠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還沒進校,時遙就看見校門口停著輛黑轎車,葉添正靠在車門上不怎麽專注地擺弄手機。見時遙遠遠地走過來,葉添收起手機,上前語氣不悅地問:“怎麽不接電話?”
時遙把背後的書包取下來,翻出夾袋側的手機,一看上麵有五六個未接來電,全來自葉添,這才留意到時間已近八點。
“我的錯,忘取消靜音了。”時遙說,“等很久了?”
“沒多久,”葉添接過的書包,“下回出去記著及時聯係。現在街上變態這麽多,萬一有哪個缺德的把你抓走送到黑礦挖煤,在哪兒被擄的我都不知道,怎麽救你?”
時遙對這種不切實際的擔憂嗤之以鼻:“讓我去挖煤,這人腦子有坑吧。”
葉添把包放進後備箱,“砰”地一聲合上了車廂蓋:“不挖煤還能抓你去給人當媳婦生孩子,三年抱倆五年抱仨。別跟我貧,以後出門記著看手機,聽見沒有?”
“聽見了。”時遙隻好道。
時遙的行李不多,三個塑料袋就裝全了。讓葉添在學校門口等著,自己分兩趟拿了出來。最後一趟袋子裏的書比較多,拎起來略有些吃力,葉添站門口看見後跟保安說了幾句好話,在保安的注視下進來幫拎了過去。
“這麽晚你跑去哪兒了?”葉添提著尼龍袋,一邊走一邊對時遙說。
時遙兩手空空,步子卻不及葉添快,跟在後麵追著葉添的背影:“同學說有個新開的書店教輔打折,就去看了看,不當心忘了時間。”
葉添啟車子,看係上安全帶:“下回我陪你一起,晚上別自己瞎跑。”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把車開回了小區。路途太近,開車沒花多久,但找車位停車耽誤了不功夫。
葉添打發時遙拎了一袋子分量很輕的服先上樓開門,而後才拿著大包小包上來。
時遙進了屋就開始馬不停蹄地收拾自己的行李,把服擺進櫃,整理雜。忙完後坐在沙發上歇了一會兒,躡手躡腳在屋裏走了一圈,發現房間裏還是很整潔有序,廚房裏多了一個洗碗機。
好像仍然沒有發揮勞熱的空間。
時遙拿著掃帚敲了敲葉添的臥室門,得到回應後探進了一個腦袋。
“你不是說要我打掃臺嗎?”
葉添已經換了一件睡,正戴著個眼鏡伏在案頭看文件,聞言道:“不用。”
“嫌你回來太晚,我那天自己收拾了——以後勤快點,明天開始先從洗碗做起。”
時遙想了想,問:“櫥櫃上頭那個東西不是洗碗機麽?”
“你看見了?”葉添說,“明天我教你怎麽用。”
“那是我洗還是它洗?”
“買了不用不是浪費麽?”葉添無奈道,“我是過慣了窮苦日子的人,沒有那麽敗家。”
時遙明白了,的洗碗任務,就是把碗放進洗碗機。
葉添見問完了,時遙仍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一顆腦袋還在他的臥室裏,子則在外麵。像一個懸浮的人頭,看久了覺很鬼畜。
他抬眼看著卡在門的時遙,忍不住問:“你是幹什麽虧心事了要向我傾訴麽?”
時遙和他對視了一眼,迅速地低下了頭,很蒼白的臉上有點泛紅。
推開門,右手拿著長掃帚,左手拿了一個小包袋,手腳很不協調走近了葉添的書桌,把那個袋子放在了葉添的案桌上。
皮白的人,即便是一點也會顯得異常紮眼,葉添看到時遙的耳朵也是紅的。
“我記得你好像喜歡吃這個,去書店的路上看見有賣……所以順手買了一盒。”時遙說,“就當是上星期的謝禮,懶得欠你人。”
葉添打字的手頓住了。
包裏是一盒巧克力夾心太妃糖。
葉添一開始是很抵給時遙補課的。
他不喜歡小孩,更不喜歡小孩,麻煩得要死,不還要哭。他已經上四年級了,而時遙才上一年級,寫的日記是一大片拚音夾雜極醜的漢字,能把2612算33,英語字母跟拚音弄混,屁都不懂。
但是很多事並不是他不喜歡就能拒絕的。他不喜歡住葉大強家的地下室,不喜歡討好地向陸瑩借錢,不喜歡在冬天穿著帶破的子去學校,不喜歡被同學問葉添你怎麽連最新的畫片都沒看過。
這些他一樣都不喜歡,卻都在他的生活裏深固,難以更改。
陸瑩讓他把垃圾倒掉,他收拾了垃圾還要清理幹淨馬桶;陸瑩讓他在雨天跑兩條街去取幹洗過的服,他哪怕自己淋也不能讓服沾上一滴水漬;現在陸瑩讓他給時遙輔導功課,他依然不能說不。
還沒有借到今年的學雜費和生活費,就算借到了,明年還要借。
葉添極不願地翻開了時遙的期末試卷,映眼簾的是此起彼伏的紅叉,手牽著手,肩並著肩,占據了試卷的半壁江山。
時遙真的很笨,做錯的題目是學前班的葉添也絕不會做錯的。
坐在一邊,態度囂張,噘瞪眼,手指頭卻是的絞著。
“……我們老師說了,這一次考試題難,我錯的不算多。”
葉添皺了眉頭。這小孩蠢還不自知。然而他如此狼狽,卻能穿漂亮服,住漂亮房子,□□心烹飪的一日三餐,有很多人關心——隻是因為投胎比他好。
葉添不是傻白甜,他對那些普通家庭的同學普遍的懷有一點嫉妒,這點嫉妒被包裝的很好,平時看上去是勤,豁達,早慧,但此時此刻隻有時遙他們兩個,又笨這個樣子,那點藏掖慣了的嫉妒就忍不住冒一點頭出來。
他故意說:“你們老師對你好的。”
時遙放鬆了警惕,坐在椅子上笑了起來,晃著說:“馬老師是很好呀,長頭發,笑起來甜甜的,好溫。”
葉添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陣,指著兩道並不簡單的題目:“不是這個意思,你看你把最最基礎的題目做錯也沒有批評你……算了,你應該就是心,不至於蠢到這些都做不出來,對吧?”
時遙湊近腦袋一看,傻了眼,那是兩道抓耳撓腮許久都沒想出來的問題。
“這種題,我上一年級的時候班裏有個傻子,連他都能做對,你別跟我說你比傻子還笨。”
時遙漲紅了臉,但又不想承認自己真的比不上傻子,便非常難過地說“會做”。
葉添點點頭:“我也相信你會做,不過再檢驗一遍印象能深刻一點,下回就不再馬虎了。”說著他嘩啦嘩啦翻起了手頭的教輔,找出一個類似的題目,“你再試試這個,跟剛才那道一樣簡單。”
時遙為難的看著題目,耳朵邊葉添還不停地說“這麽簡單”,“弱智五分鍾也能做對”,“除非蠢得像頭豬”,“你肯定會做”,可是左思右想,一點也不知道該怎麽下筆才好。
小孩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比傻子還不如,看著空白的紙頁,寫一會兒便用橡皮掉,掉重寫又不對,十幾分鍾過去,那薄薄的紙快被爛了,還是沒寫出正確的答案。
葉添在一旁煽風點火:“怎麽還沒寫啊?你可別真是個蠢豬,別墨跡了。”
時遙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頃刻打了半頁紙。
葉添看到哭,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一麵覺得很爽,同時又覺得非常有負罪。
他最後還是沒有看下去,撕了兩張紙巾,扔給了時遙:“別哭了,我記錯了,傻子才做不出這種題。”
陸瑩使喚葉添把房子裏裏外外打掃了個遍,見實在沒什麽可支使葉添做的了,想起這小花績很好,於是打發他給時遙補習,自己則在客廳看電視。中間上了趟廁所,順道去看了補習的況。
一開門,就看見了哭哭啼啼的時遙,和一旁手足無措的葉添。
陸瑩怒火中燒,當下認定這不要臉的小兔崽子又沒幹好事,上去一把將葉添推在了鐵藝書架上,肩胛骨到鐵“咚”地一聲響。§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葉添臉都白了。
“小雜種!你他媽又幹什麽了?”
葉添覺被鐵架撞到的地方著火了似的燒灼起來,這時候明明疼得想哭,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他還能笑。
他的微笑堪稱純良:“我講題呀。”
陸瑩看見他笑更生氣了,使勁搡了一下葉添的頭:“糊弄誰呢?講題能把講哭?遙遙,說,這小雜種怎麽你了?”
葉添張地站在一旁,心虛地看著時遙。
出乎意料地,時遙搖搖頭:“沒有,他就講了一道題。”
陸瑩本想找理由痛揍葉添一頓,聽見時遙這麽說非常不滿,皺眉道:“講題你哭什麽?跟我說實話。”
時遙拿眼睛瞥了一眼強裝鎮定的葉添,堅定的搖頭道:“真的就是講題,我難是因為欣欣給我的那個發橡皮找不到了。”
“那橡皮你不是上星期就給丟了麽,有什麽好哭的?”
時遙不說話,繼續埋著頭噎噎。
陸瑩沒有耐心聽哭:“行了,這點小事哭什麽哭,好好學你的,回頭問你爹要錢再買。”
“嗯……”
外麵電視劇演到了關鍵劇,陸瑩鼻孔朝葉添哼了一聲,警告道:“講你的題去,要是敢沒事找事,看我怎麽收拾你!”
說完,踩著高跟鞋走出了時遙的臥室。
陸瑩走後,葉添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時遙:“你為什麽幫我說話?”
時遙抹了抹哭唧唧的臉,又坐回了桌子跟前:“因為還得讓你給我講題啊,我還不會做。”
葉添盯著紙頁發了許久的呆,才重新拿起筆,跟時遙一道一道分析做錯的題目。他從基礎的知識點講起,心平氣和地向解釋每一個難點,直到下午將盡,再沒拐彎抹角諷刺時遙一句。
第11章
那次是葉添第一次給時遙輔導功課,講了兩套卷子,各有一百道題,時遙的分數分別為76和83。
這分數對於一個小學一年級的學生而言著實慘不忍睹,如果時遙知道葉添記得這麽清楚,一定會想讓他忘了。
事實上,關於那一天,葉添記得遠不止這些。
他還記得去的路上天很熱,悶得讓人幾乎不過氣,路上有許多低飛的蜻蜓,穹頂烏灰漫無邊際,好似隨時會傾盆而下一場暴雨。
那場雨一直沒下,直拖到時傑峰回家,他給時遙補習完了功課,才劈裏啪啦地落了下來。
他知道時傑峰借錢給他是好心,也知道陸瑩並不喜歡看時傑峰對他噓寒問暖,所以即便下著雨,還是識相地選擇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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