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的上午，我和馬叔一起去了醫院。

在病房裡，我終於見到了曾經被我一子削趴下的姑父。

只是現在他昏迷不醒，和那天晚上也差不了多，一雙眼睛腫得很可怕，姑姑說，醫生給他上藥的時候，都要費很大力氣，才能把眼睛弄開一道。

但一夜過去了，姑父雖然用了特效藥，也沒什麼起。

他腫脹的眼皮上，分別有著一條細細的紅線，就像是把他的眼睛封起來了。

馬叔上前查看，只瞅了一眼就說沒錯，和他預判的一模一樣，是鬼封眼。

而且在他眼睛里的，並不是普通的小鬼，是兩個惡鬼。

馬叔了手，說這個不好辦，如果是別人的事，他還可以試試，但這是我家的事，如果一個大意，就容易把我姑父的小命送了。

我聽出了馬叔的言外之意，他並不是解決不了，而是怕好心辦壞事。

很快到了中午，姑姑出門去給我們買飯了，病房裡的人也都在做著各自的事，沒人注意到這裡。

我鼓了鼓勇氣，對馬叔說，我可以試著請仙家幫忙，趕走那兩個惡鬼。

馬叔賊兮兮地往周圍看看，說那你作快點，別引起別人注意，如果不行就別勉強，咱們再想辦法。

我點點頭，便試著出手，在心裡默默呼喚常天龍。

這裡是醫院，先前的請仙辦法肯定不能用，我只能這樣試著去仙家。

好在我早已通竅，常天龍也跟我建立了聯繫，我出手之後，很快就覺到了有一陣陣涼風，在手臂上拂。

甚至我能夠清晰地看見，我手臂上的汗像是被風吹著一樣。

隨後一個應在心頭出現：常天龍讓我在姑父的眼睛上吹氣。

我立即照做，不斷在姑父的兩個眼睛上吹氣，同時一種怪異的覺在心頭浮現。

我彷彿不是在吹氣，而是從我的裡出了一條長長的蛇信，在舐著姑父的眼皮。

幾分鐘之後，這覺才慢慢消失。

我完全不知道常天龍和蟒天花是怎麼做到的，但當我抬起頭的時候，我分明看到姑父眼皮上的紅線，竟然變淡了許多。

我看看馬叔，他面喜，低聲音說：「好小子，你這上的仙家很厲害啊，居然真的把那兩個惡鬼趕走了。」

我一頭霧水，問他：「這到底是……怎麼趕走的？」

馬叔賣了個關子，說：「神仙的事，說了你也不懂……待會繼續讓你姑父用藥吧，這回肯定管用。」

我仔細看了看，姑父眼皮上的紅線是不見了，但眼睛似乎一點也沒消腫。

記得胡媽說過，出馬仙治病，很多時候是解決虛病，實病的部分必須打針吃藥，該相信科學的時候，還是要相信科學。

但也有一些專門能治實病的仙家，這個說起來就很神奇了，我曾經親眼見過一位大仙，隔著肚皮就能知道腸子上長了腫瘤，拍拍脖子就能治好頸椎病。

不過有些東西，屬於不能說的範圍，這裡就不講的太詳細了。

總之，大家要相信科學，不能盲目信這些。

畢竟這年月，騙子太多了。

這時候姑姑也回來了，我們一起吃了飯，又說了一會姑父的病，剛好就到了換藥的時間。

一個鵝蛋臉的小護士過來給姑父換了葯，在眼皮的時候，「咦」了一聲，對姑姑說：「比上午況好一些了，眼皮不那麼費勁了，這是好轉的跡象。」

姑姑喜出外，我也沒說出實，只是心中暗暗歡喜。

姑父這個混蛋，以前欺負我和姑姑，現在病了，還要我們救他。

但這時候我已經比兩年前了許多，我明白，他是姑姑後半生的依靠，為了姑姑，我也必須救他。

接下來，我每天都要去醫院陪一會姑姑，然後給姑父治病。

他的眼睛也好轉的很快，一天比一天消腫。

僅僅兩天後，姑父就醒了。

雖然他的眼睛還是有些腫，但已經好轉了大半。

當他睜開眼睛，看到我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呆了半晌，眼淚就流了下來。

姑姑說了和我相遇的事，讓我沒想到的是，姑父居然開口給我道歉，說他以前喝了酒就犯渾，都是他錯了，讓我這兩年多在外流浪漂泊。

他說他也曾經四託人找我，但都沒有消息。

說到激的時候，他拉著我的手，泣不聲。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轉變這麼大，但當我看到一直被我視作混蛋人渣的姑父，竟也有傷心悔過的一面，我也心了。

但我天生就不是一個矯的人，於是我出手，對他說：「過去的事了，不提了，以後你和姑姑好好過日子，我也長大了，能養活自己，不用你們心了。」

姑父的眼睛沒了大礙，這讓姑姑的心放下了大半，可是很快就發現了新的問題。

姑父醒來后，就一直說後背疼，醫生檢查后發現，他的後背有一塊拇指大的地方發生潰爛。

經過理后，那潰爛的地方赫然了一個，還在不斷流著濃水。

馬叔搖頭嘆氣，說這才是最可怕的，也就是所說的「活罪難免」。

不出意料的話，他後背這個地方會一直潰爛流膿，需要常年換藥維持，雖然不危及生命，但的確是活活遭罪。

姑姑一聽，當場就暈了過去。

連日來的勞累和擔驚怕，讓的神經一直繃著，剛才姑父醒了，就一下子放鬆了，再突然到這個打擊，自然就撐不住了。

醫生把姑姑救醒，順帶著給做了一系列檢查。

因為姑父說，姑姑最近一段時間很差，又不肯去醫院，所以趁這個機會做個全檢。

等檢查結果一出來，我整個人都如遭雷擊。

姑姑的肝部長了一個17厘米的巨型腫瘤，已經無法手切除了。

肝癌晚期！

這噩耗猶如一道晴空霹靂，姑父當場就哭了，說孩子還在家等著媽媽回家，可現在這況，醫生建議立即住院治療，已經回不去家了。

但所謂的住院治療，也就是延緩生命，醫生沒告訴姑姑實，只對說是普通的肝化。

可醫生悄悄對我們說，姑姑的日子，最多只剩兩個月了。

我求馬叔救命，但馬叔也只能搖頭，說神仙也救不了壽已盡的人，他也沒辦法。

我又去找胡媽，問仙家有沒有什麼辦法，哪怕讓姑姑再多活兩年也好。

胡媽上了香，問了仙家后，便嘆口氣對我說，司那邊已經勾了名，醫生說能活兩個月，已經是比較樂觀的了。

我不甘心，也很後悔，因為我知道姑姑這兩年一定為我日夜憂思，才得了這個病。

如果當初我不做那件傻事，姑姑就不會得肝癌。

胡媽勸我，不要把罪責都攬到自己上，這是的命。

話雖如此，但我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道坎，我問胡媽，還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救姑姑？

哪怕是用我的壽命去換，我也願意。

胡媽想了又想，便對我說：「現在也只有最後一個辦法了。」

我問：「是什麼法子？」

說了四個字。

「過，求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