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司湖心島院落，曹龍圖正與龐長老喝茶，雖然在姜玄的問題上，龐長老從未理解過曹龍圖為什麼要收一個難以為神魔的弟子，但這並不影響兩人數千年來建立的。

「明日，姜玄就該跟穆俊茂打生死戰了。」龐長老撂下茶杯，蹙眉問：「老曹，你真的打算讓姜玄去送死？」

曹龍圖氣定神閑的模樣，手扶著茶杯淡淡道：「他會罷戰認輸。」

生死戰不接場上認輸！

但戰前可以，不出戰，對方就會被直接判贏。

「認輸？」龐長老愣了一下，而後嘆道：「這又是何必呢？既然會認輸，當初就不該答應！姜玄固執，你為何還縱容他一意孤行？」

曹龍圖沉了一下。

關於姜玄必須斬妖山第三，才能參加生死戰的事，姜玄跟幾個人提過，曹龍圖則都是提都沒提，甚至連城主都沒告訴。

這也是為了姜玄好。

挑戰神魔，是自不量力。

挑戰斬妖山第三，也是自不量力。

如果太多人知道，若是傳開了，姜玄便是雙重的自不量力！丟雙份的臉！不過，已經這個時候了，這件事就算是想要傳開，也沒有那個時間了。

「老龐，實不相瞞。」曹龍圖連道，「其實我當初與姜玄做了一個約定，讓他去挑戰斬妖山，若能進前三，我便允許他與穆俊茂打生死戰，若不能，便罷戰，姜玄同意了。」

「哦？」龐長老一下子全明白了，「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肯答應，還與城主立下了結果如何都不追究的約定，姜玄兩個月前為斬妖山第四，看來是為了衝擊前三，但沒啊。」

「是啊！」曹龍圖嘆，「前三太難，佔著第三位置的可是花兄，姜玄距離挑戰第三，差距還很大，或許渡過第三劫，再掌握一門真意門檻后，才有可能。」

「這就是破道期的強悍。」龐長老也嘆。

若換其他修士，劫境圓滿加一門攻殺真意門檻，是絕對挑戰不了前三的，但姜玄可以，因為他有神魔之力。

「哈哈哈，我原本還有些擔心呢。」龐長老連道，「我雖然不看好姜玄為神魔，但他確實是一個難得的天才，就算隕落，也應當是隕落在雷劫中，那也算是找到了自己的極限，死得其所。」

「在與神魔的生死戰中，白白送了命，不值得，不值得啊！」

「姜玄一路走來，高歌猛進，這一次挫折，未必是壞事。」曹龍圖也道。

鐺！鐺！鐺！

傳遍全城的鐘聲突然響起，曹龍圖與龐長老都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斬妖山，新的第三出現了！

「姜玄？！他出關了？」曹龍圖臉大變。

「你不是說他距離第三實力還有很大差距？」龐長老忙問他。

「是啊！不應該，不應該。」曹龍圖道。

「會不會不是他？」龐長老想到了什麼，「或許是餘興晟出關了，他若挑戰斬妖山，說明他已經做好了渡劫的準備，他上一次挑戰斬妖山，還是四年前，位列第十七……」

「走，去看看。」曹龍圖撂下茶杯起。

兩道影衝天而起，朝著斬妖山的方向飛去，才飛到了半路，便又聽到了鐘聲！

鐺！鐺！鐺！鐺！鐺！鐺！

這次是六聲！

「第二！第二了！應該就是餘興晟！」龐長老極為興道，「他很可能又掌握了一門真意門檻，而且這次是攻殺類的。」

曹龍圖也心頭稍鬆了一下。

若真只是第三，那曹龍圖不敢說是不是姜玄，畢竟自己這個弟子，總能夠創造奇跡，可又殺到了第二，那就應該不是了。

與此同時。

另一個方向，雲層中。

「竟然有人殺到第二了。」穆醉雪也在向斬妖山飛去，「三百多年了，北洪洲軍城總算是又出了一個像樣的天才，雖然還是遠不如我，但勉勉強強，要比那些庸才要強一些，應當鼓勵一翻才是。」

凡人時期的穆醉雪，狂傲無比。

如今三劫神魔的，依舊如此。

但不會去跟小輩們去比，要比就跟更年長修鍊時間更長的去比，按照歷史規律，以及修鍊方式進步速度放緩，等等因素來看，如今前三的記錄，是要比之前更見難破的。

能殺到第二，其攻殺天賦萬年罕見。

須知道，第二在三百多年前，穆醉雪橫空出世前，可是第一！穆醉雪當年也是多次挑戰斬妖山，一直沒有超過，一直到為神魔前夕，才超過去！

而且是大幅度超過！

「難道是餘興晟？」穆醉雪猜測到，「如果是他的話，他今年已經三十六歲了，三十六歲殺到第二，其攻殺天賦說強也強，但跟三十一歲就為神魔的苗武吉來比，他多修鍊了五年，還是比不了的。」

年齡，也是一個評判天賦的標準。

雖然不影響排名，但影響人們的對這個人天賦的判斷。

餘興晟如果真是三十六歲斬妖山第二。

他的攻殺能力，確實是超過了當年三十一歲的苗武吉，可也多修鍊了五年，苗武吉若卡著境界不突破，多修鍊五年，那最終績，也不是餘興晟能比的，當然，也沒有卡著不為神魔的道理。

「不過，據我所知，餘興晟並未掌握任何融合真意，他常年在日月神宮閉關，也沒有去外面獲得傳承的機會，他應當是用一門普通攻殺真意打上去的，這就厲害了！」

普通真意的攻殺，未必就比融合真意弱。

融合真意是更全面。

比如有一種普通真意，名為『極斬真意』，修鍊的是一刀斬，極限的速度與極限的力量，發出最強的攻殺，其威力，已經直萬攻真意、雷霆真意等最強攻殺類融合真意。

但防、變化、持續，都不如后兩種融合真意。

……

斬妖山，第一平臺。

「你真的只有二十三歲？」斬妖山之靈白前輩驚嘆的看著姜玄，「不過才過去兩個月，你竟然從第四殺到了第二。」

「可惜未衝上第一。」姜玄無奈道。

第一的強度，真的是出乎他的預料。

按照規則，姜玄在登上第九平臺前遭遇的對手，是比當初穆醉雪遇到的更強的，斬妖山沒有並列排名，哪怕姜玄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全神貫注，可他……竟然沒有砍中目標！

是的，沒砍中！

他完全看不清對手，本能出刀落空了，姜玄如今一刀的範圍並不小，可還是沒擊中！連速度都跟不上，他碎星真意訣竅的威力能否摧毀對方，也就無從得知了。

「創造最高紀錄的穆醉雪，可是我所見過的最天才者，而為斬妖山第一時，比你要年長幾歲，你才二十三歲而已，你在攻殺上的天賦，絕不比差！將來不是沒有機會衝上第一。」白前輩笑道。

「只是不比差嗎？」姜玄不滿足。

白前輩笑了笑沒說話，穆醉雪凡人時期的強大，他不需要解釋，眾所周知，這名姜玄的年輕人，也是心高氣傲，想要超過穆醉雪，可以理解。

「你遇到的對手，比穆醉雪遇到的更強。」白前輩突然提了句。

「前輩你的意思是。」姜玄心頭一，「我若遇到與穆醉雪當初同等的對手，我也能戰勝？」

「不好說，你所領悟的真意訣竅，我從未見過，難以判斷。」

「那能讓我試試嗎？不算考核，我就單獨試驗一下，看能不能一刀斬殺！」姜玄想挑戰穆醉雪當年的對手，或許砍的中，這樣就算方不是斬妖山第一，私下裏也是並列第一。

「不行。」白前輩搖頭。

斬妖山可沒有這個規矩，白前輩是斬妖山之靈，他誕生了智慧，可以與人閑聊，但行事，一定是按照斬妖山規矩來的。

「這是你的令牌。」白前輩將第二的令牌給了姜玄，而後道：「這一次，你打算要什麼類型的獎勵？」

……

斬妖山山腳下，濃霧外。

穆醉雪抵達時，已經有幾位神魔已經到了，包括日月神宮的楊桐長老、茍長老，當然都是來見證天才誕生的！

「醉雪來了。」

「哈哈哈，醉雪多年不見，你回軍城，也不來看看我這把老骨頭。」

「穆大小姐。」

日月神宮長老都與穆醉雪熱切的打招呼，他們當年都指點過穆醉雪，而其他來看熱鬧的神魔，哪怕是五劫神魔，也稱穆醉雪為「穆大小姐」！

穆醉雪一臉傲然姿態，除了對日月神宮長老有所敬意外，對其他比自己更強的神魔，也是不太放在眼裏。

向來如此。

其他神魔見怪不怪。

「茍長老，裏面可是餘興晟？」穆醉雪問道。

「不是。」茍長老搖搖頭，「我先去看過了，餘興晟還在閉關，不是他。」

「那會是誰？」穆醉雪一下子更有興趣。

就在這時，又有兩道影飛來，正是曹龍圖與龐長老，他們也問了同樣的問題，可是餘興晟，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曹龍圖又連忙問：「姜玄可還在閉關？」

楊桐長老與茍長老都遲疑。

不知道啊！

姜玄兩個月前才第四，兩人就沒猜測過會是姜玄，自然也不會去查看姜玄是否還在閉關。

「龍圖大人。」穆醉雪此刻開口了，「你不會覺得裏面的會是你徒弟吧？就憑他？呵！」

嘲笑！

穆醉雪已經文明很多了，沒有把廢兩個字說出來，有太多外人在場，終究是要給曹龍圖一些面子，但也給的不多。

所有人一下子都看向穆醉雪。

除了那些六劫王境神魔外，穆醉雪可以說是唯一一個，敢當著曹龍圖的面，這麼說姜玄的。

「醉雪，穆俊茂的事已經說清楚了，你到底與姜玄還有什麼恩怨？」曹龍圖蹙眉看。

他到現在都沒搞清楚，穆醉雪對姜玄哪裏來的這麼大怨氣。

穆醉雪當然不可能說出來。

「哈哈。」楊桐長老打了一個圓場，「醉雪你也三百多歲了，何必與一個小輩賭氣？姜玄是了一些，若是因為穆俊茂的事，曾對你不敬，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穆醉雪沉默一下，而後慵懶淡然道：「確實是個小輩，看在龍圖大人的臉面上，算了。」

算了？

怎麼可能算了？！

就是不想讓這群老傢伙刨問底兒！

「醉雪這次回來，準備何時在去域外戰場？」

「哈哈哈，聽說醉雪今年年初，在前線陣斬四品仙靈！殺的仙妖聞風喪膽。」

氣氛越來越融洽，幾名六劫王境神魔也與穆醉雪閑聊起來。其實他們就是隨便來看看，剛好無事，見證新天才的誕生固然重要，可跟穆醉雪的長比，就不是一個層次。

遇上了就多聊幾句。

「醉雪恐怕兩百年，就能渡第四劫了吧？」楊桐長老又問道。

「為第四劫，也算是咱們的同輩中人了，哈哈！」茍長老笑道。

神魔境界，第三到第四劫是一道坎，第六到第七劫，也是一道坎，因此前三劫同輩論，第四到第六劫，也可以同輩論，當然也有職上的差異，但如今穆醉雪如今已經擔任『神魔金鱗軍左路奇襲統領』，單是這個職務，以往都是四劫神魔才能擔任的。

穆醉雪還是未來城主的預備人選，這才是最重要的。

「不用兩百年。」穆醉雪展現出了狂傲自信的一面，「十年！我十年就準備渡第四劫！」

眾神魔全都用驚嘆的表看穆醉雪，曹龍圖也很吃驚。

「會不會太危險？」一個不識趣的五劫神魔開口道。

穆醉雪橫了他一眼。

「醉雪渡劫，城主會為推演天機。」楊桐長老笑著解釋，「那對天命境而言，也損耗極大，不過用在醉雪上，也是值得的！」

「不到四百歲，就能為四劫神魔？那就提前恭喜醉雪了。」

眾人笑談著，穆醉雪又開口：「我打算在一千歲以前，為六劫王境神魔。」何等狂傲之話！神魔渡劫，每一劫都有生命危險，哪怕為推演天機，也只能看到結果的一角，未來是能夠改變的，並不能保證一定渡劫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