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鑼鼓巷,一進門,米見就帶著他往雜貨間走。
張宣沒懂:“這是...?”
米見微微一笑,打開雜貨間的門,然后指著磅秤說:“你站上去,我給你過過稱。”
張宣要暈了:“都過去一下午了,重的事你還記得呢?”
站上去,開始上碼下碼,最后重顯示為:61kg
米見說:“小半年,你瘦了5斤。”
張宣同樣覺很驚訝:“怎麼就瘦了這麼多?我竟然一點沒覺到。”
其實不止是他自己沒覺,就連親媽阮秀琴也沒發現,因為上半年天天見面,一些細微變化很難察覺到。
晚上,以打著他瘦了的名號,米見給他切了一大塊蛋糕,老男人也不拒絕,樂呵呵地接了。
不僅如此,從第二天開始,米見一改以往喜靜的形象,帶著他滿京城跑,吃遍全京城,說他平日里寫作太費神了,趁這個給他好好補補,同時也放松放松,見見不同的人和事,說不定還能找到新的創作源泉。
自己人這樣安排,吃貨張不得如此,帶著一個張和一個肚子跟在后頭,真真是過足了癮。
什麼全聚德啊,什麼柳泉居飯莊啊,什麼烤宛、烤季、砂鍋居飯莊啊,什麼東來順、一條龍啊,什麼玉華臺和偽善飯莊啊...
滿京城跑的過程中,張宣甚至有點懷疑,米見是不是對這八大樓、八大居和四大順饞很久了?
所以這次打著自己的旗號,好好地吃了一遍?
就這樣一連吃了一個禮拜,米見再次拉著他進了雜貨間,一過稱,頓時有點哭笑不得,“怎麼還是61kg?怎麼重沒變化?你吃的東西去哪了?”
三連問過后,定定地盯著張宣肚皮。
張宣默默干癟癟的肚子,齜個牙花樂了:“這星期我雖然吃了不,但我們也去不名勝古跡啊,尤其是爬長城和香山,真的是個力活,如此一天天腳不沾地的,能不消化了麼?”
米見小幅度偏頭著他面龐,想了會,最后點點頭:“那接下來我們就在家改善伙食吧,你做菜,我給你打下手。”
張宣手在他面前揚揚,“你是不是有點魔怔了,非得把我養胖啊?不是有一句話怎麼說的,一胖毀所有,你想把我變丑?”
米見莞爾一笑,告訴他緣由:“雙伶說你工作很辛苦,希你稍微胖一點。”
張宣錯愕,原來雙伶察覺出自己的重下降了啊,還以為沒發現呢。
過了會,他問:“雙伶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米見把雜貨間的門關上:“你來京城之前。”
來京城之前,張宣恍忽,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米見看出了他的狀態不對勁,岔開話題:“晚餐我們吃干鍋鴨怎麼樣?”
干鍋鴨是兩人之間每次見面的必有菜品,米見應該有很久沒吃了吧?當然不會拒絕。
“好,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喝點酒,晚上看《泰坦尼克號》。”他建議。
米見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眼帶澹澹笑意地走在了前頭,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兩人先是去菜市場買了鴨子回來,把鴨子切小塊,放到鍋中煮一下過水,隨后用清水洗凈。
第二步在鍋中倒菜籽油,油溫達到60度時倒鴨子翻炒到變黃為止,接著加香葉、大蒜、干紅花椒、干花椒、小米辣、二荊條,炒香。
最后加大蔥、食鹽、白糖、和味,起鍋裝盤即可。
“你嘗嘗,味道怎麼樣?”張宣抄起快子夾了一塊上好的鴨放到米見邊。
米見張開小咬住,細細咀嚼幾口給出評價:“手藝沒落下,好吃。”
除了干鍋鴨外,還炒了一個香蔥豬肝和油麥菜。
張宣問:“要不要打個湯?”
米見說:“不用,我們兩人吃三個菜夠了。”
等他把菜端到桌上時,米見已經從書房拿了一瓶紅酒出來:“這些酒都是溫姐搬過來的,李哥平日里不在家時,偶爾會過來我這邊吃一頓飯。”
張宣罕見地問:“人怎麼樣,好相嗎?”
他之所以這麼問,那是因為有些人你從短時期的禮節往中你本看不出什麼,都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嘛,他相信幾年相下來,米見應該能分辨出好歹。
無怪乎他多個心眼,而是米見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米見知道他在關心自己,如實說:“人很好,你不用擔心,再說還有陶姐這層關系在呢。”
提到陶歌,張宣是徹底放心了。
拿過兩個干凈的玻璃杯,米見一人倒小半杯紅酒,問他:“你最近在寫哪一部書?冰與火之歌還是暮之城?”
張宣舉杯跟一下,抿一小口道:“暮之城第二部。”
米見問:“多字了?”
張宣回答:“20來萬,已經寫一半多了。”
米見給他夾一快子菜,看著他眼睛說:“我最近在報紙上看到有人抨擊你為洪災捐款的事,說你沽名釣譽,說你是在作秀,我有點擔心你。”
張宣笑著回答:“這個世界,不管你做什麼說什麼,總有人會跟你過不去,總有人不同意你的做法、不同意你的觀點,不管你是好的還是壞的,他們都會從刁鉆的角度找茬,吹求疵地噴你幾句,這就是人言。
但也僅僅是人言而已,還上升不到讓我可畏的程度。
我如今做事只憑心,只求做到問心無愧,至于這些流言,我不在乎它,它就連屁都不是。
你看現在“人世間”迎來第二波大賣就是最好的證明,證明大部分人是有強烈的是非觀念的,是支持我的。”
聽他這麼說,米見臉上浮現出了笑意,過往藏在心中的擔憂消失不見,舉起杯子對他認真說:“不驕不躁,有理有據,我為你自豪,這杯我敬你。”
難得從米見里聽到這麼高的評價,張宣心欣喜不已,duang地一聲,酒杯一即分,他仰頭把紅酒喝了個干凈。
晚餐雖然只有兩個人吃,但心意相通,一邊吃一邊慢慢聊,很是熱鬧。
飯到尾聲,米見忽然心生憾:“這不是冬天,要是冬天的話,我們吃火鍋應該更有味。”
張宣愣了下,這輩子兩人認識很久了,可還沒單獨吃過火鍋,甚至冬天自己都很陪伴。
于是說:“等今年冬了,我天天陪你吃火鍋。”
米見安靜地看著他。
張宣手抓過的手:“過去這些年委屈你了,以后我每年都陪你吃火鍋。”
米見緩緩搖頭:“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很看到米見這麼認真的樣子,張宣當即放下碗快,“你說。”
米見問:“你拿戶口本,有仔細考慮過嗎?”
張宣嚴肅地表示:“這事我想過很多年了。”
米見看著他,久久無言,臨了開口:“為什麼是我?”
張宣直接說:“如果你高中答應了我,我會先拿戶口本找上雙伶。”
想起他那句要一碗水端平的話,米見沉默了。
把碗里的最后一口飯吃干凈,米見抬頭:“你就不怕我拒絕?”
張宣一副很倔強的樣子說:“怕,但我還是要這樣做,而且堅持到你同意為止。”
米見瞅著桌面,用快子頭雜無章地畫幾個圈圈,稍后道:“我還在讀書。”
張宣說:“我等得起。”
米見靜了靜,繼續問:“你是不是猜到了我和雙伶之間的談話?”
張宣不否認:“從雙伶備孕的事,我猜到了一些。”
接著他打蛇隨上,甚至前傾,眼睛銳利地盯著:“那麼,這次你會拒絕嗎?”
聽到這話,聽到這決定兩人牽絆一生的話,米見一時間沒回答,而是起開始收碗快。
張宣沒停著,跟著收拾碗快。
廚房里的事妥當后,米見問他:“喝茶嗎?”
張宣知道茶,也一直在學習茶藝,“好,讓我嘗嘗你的手藝相較上次有沒有進步?”
帶著飲茶工和茶葉來到悉的葡萄架下,米見練地控著一切,不一會兒,濃郁的茶香就飄滿了整個院子。
張宣忍不住問:“這是什麼茶葉?”
米見告訴他:“這是邵市本地的春茶。”
然后倒兩小杯,放一杯到他跟前:“你試試味道。”
張宣拿起來吹了吹,隨后放角品味一番,“確實是本地的山春茶,鮮香特別打尖,是我喜歡的味道。”
米見跟著抿了小半杯茶,隨后緩緩轉杯子說:“你知道嗎,這邵市的本地春茶在眾多的茶葉品種中,不是最鮮的,不是最香的,不是名氣最大的,也不是價最貴的。
甚至喝過之后舌尖還殘留一苦,你真的喜歡它的味道嗎?”
張宣心思一,知道在以茶喻人。
誠然,面對,米見沒有雙伶的魄力,沒有雙伶破釜沉舟的決然氣勢,這從兩人高考前對的選擇就可見一斑。
米見沒有文慧的名氣,后者是國際上有名有姓的鋼琴家,經常邀參加高規格鋼琴演奏會,跟國際上的大腕同場較技。
跟莉莉比,米見出相對普通,家庭背景沒有貴不可言。
跟希捷比,端莊矜持的米見了一靈氣,不會像希捷那樣用手段。
而小十一拋開人的皮子外,的材傲視群雄,如果只論材,是唯一的滿分選手。
不過米見就是米見,不需要同任何人比,任何人也比不了,天生麗質難自棄,天生就帶高級。
收攏心思,張宣說:“你知道我的出,小時候為了買支鉛筆、為了買一個本子,經常去對面的茶葉山采茶以補家用。
而采茶的日子是枯燥的、是無味的,為了比別人采得多,搶占更好的資源,大多時候連話都不敢多講,所以這時我們經常會往里塞一把生茶葉,像吃糖一樣在里嚼。
久而久之,我們上了這種苦味道,甭管外面什麼茶葉都比不上它。
就算是武夷山的大紅袍又如何?帶不給我這種回味。”
米見地說:“本土春茶的苦回味只是偶爾品嘗才寓人寓景,嘗久了不一定有大紅袍好。”
張宣子筆直,目堅韌地道:“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本土春茶對我的意義。”
看他說的如此斬釘截鐵,米見不再這個話題上多糾纏,蔥白的手腕抖了抖,就在跟前擺滿了一排白小茶瓷杯。
問他:“你還能喝幾杯?”
張宣:“......”
米見提起茶壺,專心致志地在跟前添滿三個茶杯,又問他:“你覺得一個茶壺配幾個茶杯合適?”
張宣:“......”
這問題怎麼一個個的那麼要命呢?
見他不說話,米見抬頭對他說:“你說我不是你,不懂本土春茶對你的意義。
可你也不是我,不知道我的擔憂。”
“擔憂?”張宣口而出。
不過話才出口,他就明白了米見的話中意思,喜歡平澹的生活,喜歡跟自己的人一起平平澹澹過一生。
可如今的自己,變了,能為了文慧而推遲一個月赴約,這讓到了一擔憂,擔憂這種好的生活會被外人破壞掉。
這份擔憂,不僅僅是來自文慧,還來自其人。
包括未來不知名的人。
畢竟張宣才22歲而已,人生漫長,事業又這般功,在人的視角里,說不得又會蹦出一個兩個比文慧更厲害的角呢?
到這里,他徹底懂了。
難怪在飛機場剛剛見面時,米見會破天荒地說了一句:同我們約定的時間,你足足遲了一個月。
張宣從前拿過一杯茶一口喝掉,用一種莫名地語氣道:“你可是米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米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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