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麽?”這個問題,秦攸也曾問過陸檸,在上輩子。
在得知了張繼娟的病已經不能繼續拖下去,必須要立刻進行手之後,陸檸就拋下了所有猶豫,撥通了秦攸留給自己的電話。
其實撥號的時候還有些忐忑,或許對方給自己的,不過是個對外公開的號碼,由書接聽什麽的。而如果找不到秦攸,陸檸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謝天謝地,電話撥通了,接聽的人是秦攸本人。
陸檸提出要跟他見一麵,因為覺得這種事在電話裏本說不清楚。然而秦攸似乎並不這樣認為,幾乎是在陸檸開口的瞬間,他就立刻問道,“你想要什麽?”
“我要讓我媽媽活下去。”這是陸檸的回答。
秦攸什麽都沒說。之後張繼娟的一切治療都由他接手,他安排醫院,大夫,尋找配型的心髒,手……
那段日子陸檸過得渾渾噩噩的,秦攸告訴什麽都不需要擔心,所以就一直留在醫院裏,寸步不離的照顧張繼娟。那時候的病已經非常糟糕了,對於治療環境的變化當然也看在眼裏,追問過陸檸,但陸檸始終顧左右而言他。
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麽。
秦攸問要什麽,毫不猶豫的給出了答案。
可並不知道秦攸想要的是什麽。
上輩子陸檸沒有問過這個問題,因為已經失去詢問的資格了。在張繼娟傷愈出院的那天晚上,將自己毫無保留的付給了秦攸。
可他們之間究竟算什麽,陸檸直到現在,也無法給出答案。
也許是這個問題擱在心頭的時間太長,也許是太過耿耿於懷。命運倒轉,於是終於有了這麽一天,看著秦攸問,“你想要什麽?”
秦攸微微一怔,但很快回過神來,“我什麽都不要,隻是希能幫上你的忙。”
陸檸也不知道相信沒有,轉過沉默著往病房走。秦攸跟在後,看著的背影微微失神。
從第一次見麵開始,陸檸對他的態度就一直表現得非常明顯。
不喜歡他。不,應該說討厭他。
他不明白是為什麽,但也不可能因此輕易放棄。甚至他相信,隻要有足夠的時間,總能將陸檸對自己的偏見消除,到那時候,也許……就能夠看得到自己的心了。
他努力表現得毫不在意的抗拒和厭惡,但就在剛剛,秦攸發現,高估自己了。
就在陸檸問出那個問題的瞬間。
以為他是什麽人?會挾恩圖報,以此對提出非分要求嗎?
在眼中,他就是這樣的人嗎?
秦攸生氣了。
陸檸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因為他臉上的表一貫是那樣嚴肅而冷淡,很難看出什麽。而且還死皮賴臉的跟著自己回到了病房。
張繼娟對秦攸的到來似乎並不驚訝,笑著招呼他坐,“小秦來了,我聽陸檸說,這家醫院是你幫忙安排的。真是謝謝你了。”
秦攸直了背,“不必客氣。”
“應該的。”張繼娟說,“小秦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自己開公司。”
“哦……”他的回答都太過簡短,也沒有給提問的人留下可以繼續發揮的餘地,於是兩句話之後,張繼娟也拿不準對方是不是不喜歡自己打探這些,於是閉不說話了。
陸檸這才轉頭看了秦攸一眼。
他好像有點不對勁。雖然秦攸是沉默寡言的,但上次來的時候,分明還很熱的跟張繼娟說話。
而且……陸檸記得,上輩子秦攸也很尊敬張繼娟。他們之間明明就是不對等的關係,但每當陸檸回去照顧張繼娟,秦攸絕不會反對。最多隻是在離開超過三天之後打電話提醒應該回去了。甚至偶爾他還會來接陸檸,對張繼娟也十分禮貌周到。
當時張繼娟以為他是陸檸的追求者,對他的態度非常好,而秦攸也肯跟說話——至陸檸覺得比他跟自己在一起時話更多。
應該不可能因為自己重生一次,秦攸就對張繼娟生出惡。那這又是為什麽?
陸檸倒回去一想,發現在自己問過那個問題,而他給出答案之後,秦攸就一句話都沒有對自己說過了。
生氣了……嗎?
還真是新鮮的發現。陸檸還以為秦攸永遠都是那副板著臉,好似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呢?上輩子兩人相的時間並不短,可陸檸記憶中卻很有他緒波的時候。也不知道是本沒有緒,還是在別發泄過了。
現在看來,至他不是沒有緒的泥人。
因為自己的那個問題嗎?問他要什麽,所以他覺得被侮辱了?難怪那麽強的說“我什麽都不要”呢。
陸檸沒理會他。
本不信他真的什麽都不要。否則他這一段時間以來的殷勤,又是為了什麽?也許剛才那樣回答,隻是覺得被自己小看了,即便是為了保持風度,也不會再提要求。
正合意。
雖然一樣是秦攸幫忙,但上輩子是自己開口請求,這輩子卻是秦攸主手。陸檸雖然謝他,但也不打算把自己賠進去了。所以可以理直氣壯的拒絕秦攸。
如果秦攸能被自己的話困住,真的“什麽都不要”,那就太好了。
這沉默持續了一會兒,秦攸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不妙,索起告辭。張繼娟連忙道,“小檸你去送送。”看得出來,兩個孩子好像出了一點問題。
陸檸一直把秦攸送到醫院門口。正打算轉回去,就被秦攸住,“陸檸。”
他算是知道了,跟生氣,不過是讓自己罪。可不會到任何影響。秦攸更不甘心就帶著這個結果離開——專家組會診有了初步結果,張主任也打算接手這個病人,明明都是好事,偏偏他自己落了一肚子氣,這可不行。
“我說過,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互相幫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他說。
也算是委婉的解釋自己之前的那句話。
陸檸卻反問他,“你對所有的朋友,都那麽好嗎?”忙前忙後,親力親為。漢遠集團的總裁這麽有空?
當然不是。
首先他的朋友們,即便有事,大半也用不到他。但秦攸自問,如果真的到了他們需要幫忙的時候,他當然也不會推辭。可要說像對陸檸的事這樣,事無巨細都親自過問安排,生怕有一點錯誤,那也是不可能的。
否則要下麵的人來做什麽呢?
這一點點差距雖然小,但既然被陸檸點出,他也無話可說。
甚至秦攸問自己,對陸檸,真的別無所求嗎?顯然也不是的。他非但有所求,而且還是所圖甚大!
大到現在本不敢讓陸檸知道。
已經那麽討厭自己了,如果再知道這個,恐怕更要遠遠的躲開了。
但不等他想明白,陸檸已經繼續道,“你看,大家都是年人了,大可不必那麽天真。有付出有回報才是正常的,這並沒有什麽問題,等價換,不是嗎?”
秦攸猛然抬起頭盯著,“你管這個做等價換?”
陸檸心頭一,別開了眼睛,“所以如果你有什麽要求,都可以說出來。在我能夠做得到的範圍……”
有點恨自己。
又不想占便宜,又不想把自己搭進去,這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呢?可偏偏還要迫秦攸去接。憑的是什麽呢?以為自己是誰呢?
秦攸也許對有一點小小的好,但恐怕還不至於為了昏了頭吧?也許他會然大怒吧……當然,即便是生氣,秦攸應當也還是優雅的,衿貴的,高高在上的,可而不可即。
他本來不是可以到的人,所以又何必讓自己心中存著一僥幸?
“陸檸。”秦攸打斷了的話。
陸檸就閉上,聽他來說。然而等了片刻,也沒有等到他的聲音,陸檸微微驚訝,忍不住轉過頭去。
正迎上了秦攸看過來的目。他的眼神直白,炙熱,坦坦,就那麽認真的注視著。
陸檸心口微微一,那是一種非常玄妙的疼痛,迅速的蔓延至全。陸檸隻覺得鼻尖一酸,似乎要流下淚來,但眼底卻還是一片幹。
就在這時候,聽到了秦攸的話,“如果你非要我提要求讓你去做點兒什麽,你才能安心的話……”
“那就跟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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