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了一會兒,之后似乎下定了決心,在耳邊輕聲問:“姜姮,如果我可以放棄一切,是不是你就會向我妥協?”
蕭彌月一驚,突然將他推開,怔怔的看著他:“嬴郅……”
他目深且沉著,深深著說:“你想做什麼,想走怎樣的路都由得你,我只希你不要忘記我,等我做完我該做的事,安排好這里的一切,我就去找你。”
蕭彌月擰眉道:“你瘋了麼?嬴郅,這一切都是你多年夙愿,這樣輕易地就放棄不值得的,我這樣的人,不值得你為我放棄任何東西,連被你喜歡,都并不值。”
嬴郅道:“別說這些貶低自己的話,你本就值得這世間最好的,這一切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最明白。”
他突然捧起的臉,盯著的眉目一不,很認真的問:“你只要告訴我,我若這樣,你我之間再無份立場的界限,也沒有過往的影響,是不是就能讓你卸下心防,坦然接納你的心之所向,心甘愿的與我相守一生?”
蕭彌月垂眸靜默了許久都沒回答他。
嬴郅卻始終捧著的臉著,倔強的等著的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蕭彌月才緩緩弄開他的手,后退一步,深呼吸了口氣,抬眸鄭重道:“嬴郅,在我心里,沒什麼任何人和事,可以比得上大瀾的江山,我自知事起,便是教于此,江山子民責任,皆刻骨,死不能忘,就連我自己都要難以剔除,無論是當初還是現在的我,都是一樣的,所以終此一生,我都是要為瀾國的江山活著的。”
“以前,我便是明白我的使命,所以從未想過婚生子,其一便是分不出心去兼顧太多,比起我自己,還有許多更重要的人和事需要我,那些才是我活著的意義。”
“其二,便是我自己的心結,我的父母是一對怨偶,他們相互折磨了十幾年,最終相繼死在我面前,是我的阿母殺了我的阿父,又在我面前自殺,我鑒于父母的悲劇,其實對于男和所謂的相守白頭是不信的,所以我永遠也不可能去全然相信一個男人的諾言。”
“綜上所述,我這樣的人,就不該沾染男之,因為我涼薄且自我,不會全然付出和人,但凡遇上取舍,我會如何抉擇是一目了然的,不管是誰跟我在一,都是一場豪賭,要遷就我,順著我,可是這樣對于對方而言并不公平,也不值得。”
“嬴郅,你是一個有抱負且頂天立地的男人,你的人生該是輝煌而璀璨的,你的名字和功績,該記載于史書之上,你可以做一個權王,只要你想,也能做一個千古明君,而不該為我的附庸,不該為我而活,否則你這麼多年的忍和等待,便都是一個笑話了。”
說完那麼多,便沉默著看著他了。
私心里,是希他聽了那麼多還能選的,這麼多年,所有想要的喜歡的東西,凡是私心所愿的,要麼毀掉要麼遠離,如今的嬴郅,是為數不多想要擁有的,不敢想和他在一起一輩子是什麼樣的,但是也不由得去期待。
可理智上不愿意這樣一個心有抱負文武雙全的男人,就這樣毀在他手上,他分明可以有比更有意義的抉擇與人生,活一個傳奇,造福萬民,萬世流芳,那才是他本該走的路。
很矛盾,只能讓他想清楚了再選,也是憑著那一理,希他可以退卻。
擔不起,也怕他會后悔。
他一直在看著,哪怕說完了那麼長一一番話,他也只是定定的看不說話,眼底深邃晦暗,卻一聲不吭,不知道在想什麼。
會說這些,是他沒想到的。
說實話,他也有些迷茫。
蕭彌月見狀,垂下眼瞼,語重心長的勸道:“嬴郅,不要做會讓自己后悔的事,你那麼聰明,應該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這世上再深摯的意,都是可以消散和替代的,可山河廣闊會永遠存在,這是不會變的。”
他依舊沉默著看,蕭彌月卻不想繼續和他這樣單獨待著,在他的視線中對他淡淡一笑,便轉離開了。
他看著離去,也并未阻攔。
他確實該好好的想一想了,雖然決心依舊強烈,但是說得對,真正的取舍,沒那麼容易。
嬴郅回來了,蕭彌月就打算離開了,這幾個月除了幫嬴郅坐鎮京城,也在暗中做離開的準備,現在一切都妥當了。
如玉想和一起北上,蕭彌月拒絕了。
“馮雁開這次南境平叛軍功顯著,已經被敕封國公,你留下和他好好相守吧,莫要再為我奔走辛勞了,如玉,你該為自己活著了。”
如玉紅了眼:“主子……不要我了?”
蕭彌月了如玉的手:“這是什麼傻話?我永遠不會舍棄你們任何一個,但是如玉啊,你不能一輩子都為我而活,我當年救了你,你為我效命那麼多年,恩義已經全部還完了,不需要再繼續執著于此,人生苦短,你既然放不下他,便好好正視自己,你眼前沒有壑障礙,并不是沒得選的,而他等了你那麼多年,明知道你在利用他卻依舊由著你,其中深令人唏噓,也不該為一場獨角戲,你說呢?”
如玉抿沉默,也知道這些,可是……
蕭彌月知道不放心自己,道:“你不用擔心我,北瀾是我的地盤,那里有我半生心,即便你不在,也不妨礙我想做的事,而且我在這邊的生意,也還需要你繼續看顧,你就留在這邊吧,與他好好地,也并不妨礙你為我做這些,如玉,不要做會后悔的事,順著你的心去做,這便是我如今對你最大的期許。”
如玉忍不住問:“主子這樣全我和他,是不是因為和榮王的憾?”
“是的吧,可最要的,是我希你好,你已經沒了家族和親人,不該再沒有他。”
如玉傷懷哽咽,久久不能言。
最終,還是遵循蕭彌月的意思心所向,留在了這里,也會在不久的將來,嫁給糾纏半生的男人。
蕭彌月并沒有立刻死遁,離開是悄無聲息的,嬴郅會為遮掩一兩年,說在養病,之后再宣布‘病逝’,雖然這樣也會引起諸多揣測,但是比起現在就宣布死了,一兩年后再死,是較為妥當的。
直到蕭彌月離開,嬴郅都沒有確切給出他的最終決定,蕭彌月便以為他選了燕國的江山子民,并不意外,只是有些失落。
可終究是明白的。
三月啟程,蕭彌月沒有急著趕回,所以一路趕慢走的,四月中才抵達北瀾都城。
奚紜親自迎接,將帶到了提前備好的下榻之地,蕭彌月這才得以詳細了解如今瀾國的政局。
自從去年姜嬛死了,以及后續傳出的流言,連姜嬛的心腹都出面瀾國上下都十分震驚,尤其是都城更是起了一番,姜嬛的喪儀上,那些忠于姜姮的臣下部將都鬧騰了一場,姜嬛出殯時,更是遭遇諸多子民圍堵謾罵,事態一度難以控制,之后,姜嬛剛下葬,墓就被毀了,尸都被刨出來挫骨揚灰。
而姜嬛所為,都是南宮頤幕后主使這點也傳得沸沸揚揚,其中也伴隨著長老會參與其中的說法,所以這幾個月,南宮頤的帝位搖搖墜,長老會也沒好多,朝中諸多權力都被奚紜安排的人逐一把持。
所以,只等蕭彌月回來了。
奚紜問:“主子打算什麼時候公開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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