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瞧瞧溜進窗簾的隙,淡的落在臥室的床尾,一室馨香。
頎長拔的軀霸占了大半張床,男人的眼皮了,睜開時眼窩印出一道深折,瞳仁深流淌著淡淡的旖旎。
男人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還不到七點。
隨即他側過頭,看向躺在另一邊的人。
皮細膩,睫卷翹,麵紅潤,照進室的那點影恰如其分的勾勒出人姣好的側線條,搭在被子外麵的手指泛著澤。
男人單手撐頭欣賞了片刻,直到他點開手機的拍照功能,對著自己一照,原本上揚的角倏地抿直了。
冰冷的目裏隻剩下嫌棄和批判。
昨晚,他們折騰了大半宿,還喝了不酒。
他必須得承認,就算是上天賦予的貌也經不起這種考驗,酒和足以讓一個帥哥值折損那麽一丟丟。
男人審視片刻,終於忍無可忍,輕聲輕腳地下了床,走進浴室。
幾分鍾過去了。
男人又無聲地走了出來,無聲地躺好,著天花板。
直到另一邊的床頭櫃上手機響起鬧鈴,人卻隻是蜷了一下,沒有手機,還往棉被裏沉了沉。
男人長手臂,將手機按停,轉而將棉被和一起卷進懷裏。
“該起了。”
輕的三個字,就著人的耳垂。
人歪過頭,直到脖頸上落下幾個吻,的想笑,這才睜開眼斜睨著男人。
男人剛要俯吻上人的,就被的兩手指擋在中間,眼裏竟沒有半點惺忪,說話間還帶著戲謔:“年輕幾歲就是不一樣,昨天喝了那麽多酒,睡了不到三個小時,皮還是這麽好。”
男人到誇獎,再也抑不住角的自然上揚,連嗓音也跟著低迷幾分:“那是因為你還沒照過鏡子。”
清晨,帥哥,暖被窩,還有甜言語……
這才是人生吧?
人側過,一手撐著頭,慢悠悠的笑了:“我剛才已經照過了。”
男人的笑容凝結了。
“就在你去洗漱的前十分鍾。”人邊說邊對著男人的臉嗅了嗅,煞有其事品評:“嗯,你聞上去有一很高級的香味,你……是不是用了我的護品?”
“……”
一陣沉默。
男人的眸子瞇了起來。
人忍不住笑出聲。
直到男人一把掀開棉被鑽了進去,人又笑又,四閃躲,卻和男人滾作一團。
……
……
清晨,溫暖的被窩裏出一條細白的手臂,一把按掉床頭櫃上的手機鬧鍾。
夏天晴在被窩裏翻了個,一手下意識探向旁邊。
空的。
又是夢。
清晨,一個人,暖被窩,不能懶床……
這就是人生吧。
夏天晴睜著眼發了會兒呆,很快起床走進浴室。
新的一天,開始了。
……
不到半個小時,夏天晴就把自己捯飭幹淨,吃完早餐,準備上班。
剛走出門口,就見對麵那戶空置許久的套房大門敞開著,五、六個工人正在往裏麵搬運家。
門邊站著一個像是負責搬家公司業務的經理,正在指揮:“小心,這幾箱是易碎品。”
這些工人來來回回的起碼搬了二十幾個紙箱子進去,這還不算家用電和家,顯然搬過來的這家人人口不,隻是除了站在門口的業務經理,不見其它人。
業務經理也注意到夏天晴的眼神,他笑了一下,剛要上前打招呼,夏天晴的目就垂下來了,落在手機裏上。
進來一條新微信,發件人是夏天晴的直屬領導,LiveLife建築事務所創始合夥人尚欣。
“結果怎麽樣?”尚欣隻有五個字,單刀直,問的是這趟出差的結果。
夏天晴回複道:“給我半個小時,我到所裏向你匯報。”
“好。”
夏天晴進了電梯。
又過了片刻,站在對門的業務經理撥了一通電話。
電話接通,業務經理快速揚起笑容,說:“江先生,你好,你委托我司的搬家工作正在按部就班的進行,一切順利,預計今天之就會完,下午會有人上門來為你拆包和打掃衛生。哦,剛才我看見住在你對門的鄰居了,是位士,……”
……什麽呢?
男人回想著剛才人的表——眼神似乎沒什麽溫度,抿著,像是很不耐煩被打攪,看上去有點不好惹,生人勿進,還有點高冷?
隻是業務經理還沒思索到合適委婉的形容詞,這時就聽到手機裏響起一道淡淡的嗓音:“不要打攪鄰居,搬家的時候讓工人們盡量放輕音量,避免引起鄰裏糾紛。”
業務經理一愣:“什麽……哦,好的,好的,我沒有打攪你的鄰居,放心吧,我們的工作非常謹慎,保證不會擾民!”
……
曆城的夏日,從太升起便熱的不風。
主路已經堵死了,夏天晴的車在輔路上穿行著,電臺DJ正在講笑話,夏天晴卻無暇去聽,全神貫注的回複工作信息。
當初選擇在這個小區買房子,除了小區樓盤的結構是親自設計之外,另一個原因就是因為距離LiveLife建築事務所很近,就算堵車也就十幾分鍾。
果然,今天的車程還不到十五分鍾。
夏天晴來到辦公大樓,隨著人走進電梯,很快就被人到邊緣,但連眼皮子都沒抬,又刷開一封郵件。
電梯走走停停,門開了兩次,原本在一起的人也各自散開。
夏天晴邊也走了兩個人,空間鬆了些。
誰知這時,鼻子裏突然鑽進來一異味,就是長期不洗澡的那種味兒。
夏天晴下意識皺了下鼻子,側頭一看,是所裏新來的研究生齊健。
齊健嗓門不小:“夏工,這麽巧。剛才進電梯我就看見你了,你不是出差了嗎,這麽快就回來了?哦對了,圖我改好了,昨晚已經發到你郵箱了,等你有空了再看看。”
夏天晴放下手機,目視前方半晌沒言語,直到前麵的人又下了一波,往前挪了兩步,這才說道:“我已經看過了。”
這麽快?
齊健又問:“那是不是可以出圖了?”
一般來說,建築圖紙審核通過可以出圖,報審之後,圖紙會送到指定的監理手裏,項目投施工。
但齊健的圖還卡在第一步。
“你的圖暫時還不能出。”夏天晴音量不高,口吻也淡。
齊健明顯一愣:“可我已經按照你標注的問題都改過了。”
“你是改了,但沒有改到位。”
“呃,那……那夏工你再幫我看看,還有哪裏有問題,你說,我一個一個改。”
態度倒是好的,可惜做事心大意,稀裏馬虎。
這個新來的齊健,就是典型的給一鞭子走一步的那種人,他每次改完圖,夏天晴都要不放心的再審核一遍,然後就會發現更多的坑。
這要是換做之前,夏天晴一定直言不諱,可眼下結構部人手補足,這行的混子又多,招聘難度大,隻要不是犯什麽大錯,還是要盡量把人留住。
所以夏天晴再開口時,眼睛彎了彎,足夠禮貌客氣:“我的修改意見上有這樣一句話——‘所有圖同上’。按照字麵的意思就是,我雖然隻給你標注出一張圖的問題,但是其他圖也要按照我標注的標準來進行自查和修改,舉一反三。所以,你還得接著改,改到可以出圖為止。”
夏天晴語氣和緩,但卻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卻看得齊健心裏一陣發。
齊健沒聲了,不由得想起這幾天同事們小聲嘀咕的某個傳言……
據說在夏天晴出差前,正在看某人的圖。
助理送資料給時,隻見眉頭擰著,一臉不耐,裏還嘀咕了這樣一句:“怎麽現在的研究生的水分都這麽大。”
這句不鹹不淡的評價,很快就在私下傳開了。
隻是事務所裏的研究生又不止齊健一個人,他剛聽到這話並沒有當回事,想著自己專業績也不低,怎麽著也不會是在說他。
直到這會兒他看見夏天晴的表,又聽撂下這樣幾句,竟一下子聯想到自己上。
電梯裏氣氛張,同乘的其他人也因為夏天晴剛才那幾句不冷不熱的“諷刺”,下意識讓到兩邊,有的看手機,有的麵尷尬的盯著上方的樓層數字。
齊健的心態也有點小崩,他咽了下口水,本想做點補救,可張了幾次,卻愣是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電梯來到十六層,夏天晴率先走出電梯。
齊健頓了一秒,連忙跟上,亦步亦趨的跟著夏天晴走進事務所大門,臉難看極了。
其實像他們這些跟圖紙打道的有幾個臉好的呢,不管是建築師還是結構師都是高危職業,別說亞健康了,就是猝死也是常有的事。
隻是眼下,夏天晴麵無表的走在前麵,齊健一臉灰敗的跟在後頭,這一幕看在前臺小妹眼裏,難免就多了另外一種解釋……
消息瞬間炸開。
——注意了,注意了!夏天晴出差回來了!
——新來的研究生很不幸,巧和夏天晴坐同一部電梯,好像還被夏天晴罵了一頓,看那模樣都快哭了!
“啊,夏天晴去尚欣辦公室了了!”
“我去,齊健要穿小鞋了!”
“天吶,救救孩子吧!”
“得了吧,咱還是夾尾做人吧,可別讓人抓到小辮子,要不然下一個就到自己。”
……
轉眼,夏天晴已經來到尚欣的辦公室門前,隻是還沒等敲門,剛剛拿著打印文件回來的書崔源,就在後麵輕輕咳嗽了一聲。
夏天晴的手停在半空,側過,便見崔源站在辦公桌前朝使了個眼。
意思是,尚欣這會兒心不太好。
夏天晴問:“因為誰?”
崔源努出一個口型:“孫。”
夏天晴揚了揚眉,明白了。
這個“孫”指的就是孫構,尚欣的前夫。
雖然這兩人的婚姻前幾年就已經告終,但在生意上還是合作夥伴,這家LiveLife建築事務所最早也是孫構出錢投資的。因為孫構在地產公司的背景,因為尚欣和各個甲方公司的關係,事務所做大的很快,這才吸引了其它東的資金和幾位合夥人。
眼下孫構的投資雖然已經不是大頭,可是他的人脈網和地位依然擺在那裏,這些年也沒給事務所介紹合作,所以尚欣和他的利益關係非但沒有因為離婚而切斷,反而變得更加,更加純粹。
夏天晴心裏有了數,卻沒有半分退意,自然知道尚欣是因為什麽心不好,更加知道孫構想要達到什麽目的。
剛好,這兩件事都和有關。
夏天晴抬起手,在門板上敲了兩下。
屋裏傳來回應:“進來。”
夏天晴推門而,門板有些沉,是屋裏開著窗戶,因為窗戶外吹進來的風而頂住門板。
風吹過夏天晴的衫和頭發,還混合著淡淡的煙草味。
辦公室裏,尚欣正斜靠著辦公桌,一手搭在桌沿,指尖加夾了一支煙,麵無表,眼神平靜,看不出有任何不悅,但這屋裏的氣氛卻十分僵。
夏天晴站在門邊,和尚欣對視一眼,便將目轉向尚欣對麵的屏幕上。
尚欣正在視訊會議,屏幕裏說話的男人正是孫構。
孫構正說道:“我知道你很欣賞夏天晴,但我早就跟你說過,銳氣太重,還有點桀驁不馴,這樣的人可以培養將才,但也需要小心馴化。任何將才都是雙刃劍,要是沒有善加利用,隨時都會反咬一口。你看,這次派去工地視察,得罪了多人,我不管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這種事很快就會在圈子裏傳開,直接影響的是事務所的合作關係。”
尚欣依然沒什麽表,說:“天晴一向是這個脾氣格,左右逢源搞氣氛不是的強項,在專業上是無可挑剔的。”
孫構卻不認同:“可這行不缺人才,專業過也要懂得為人世,連和客戶之間的人際關係都理不好,誰會願意和合作?這已經不是夏天晴第一次懟客戶了,上回也是講原則講堅持,結果呢,對方後來對就隻有四個字評價——‘不知變通’。”
這話一出,空氣凝結了幾秒。
夏天晴沒有作,隻是雙手環的瞅著屏幕,以站的角度,屏幕裏的孫構不會看到,但卻剛好可以看到孫構的一點作。
他應該是正坐在某輛車的後座上,臉上紋路清晰,走向老辣,兩鬢斑白,眉頭擰出川字,眼底頗威嚴,趁著做工考究的西裝,倒十分符合他的份背景。
其實方才的話是什麽意思,屋裏三人都很明白,表麵上,孫構是在計較夏天晴此次出差得罪了人,也有在翻舊賬的意思,可事實上卻是在敲打尚欣,還有點在指責和教育尚欣不會知人善用、調|教人才的意思。
夏天晴扯了下角,早在來LiveLife事務所之前就聽說過,孫構足足大了尚欣一,兩人是利益婚姻,孫構一直在培養、扶植尚欣。
果不其然,這就跟訓孩子似的。
夏天晴剛想到這裏,略一抬眼,就聽到尚欣這樣說道:“說來說去,你隻是聽到施工方跟你的抱怨,那是一麵之詞,事實如何還不能定論,還是等我問過天晴之後再說吧。你放心,無論如何我會給你一個答複的。”
視訊會議很快被尚欣切斷了,接著將手裏燃剩下的半支煙按熄。
夏天晴抬腳上前,高跟鞋踩在木質地板上,擲地有聲。
尚欣已經折回辦公椅裏:“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我想聽你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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