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他如洪水猛一般。

謝北也不生氣，走到跟前，語氣平和：“我能聽聽錄音筆嗎？”

片區經理很有機會見到大老板，驚訝於他的好脾氣。

殊不知，謝北一直就是這個鬼樣子，逢人三分笑。

可他翻臉起來，雙目淬冰的時候，誰也擔不起後果。

風吹得很大，江妍低垂真眉眼，不了太多人的審視的，慢慢抬頭，掌心攤開把錄音筆給他。

一張素淨的臉，未施黛，頭發混著半幹的跡沾在臉上，跌爛的牛仔出膝蓋那一塊傷，石子還在嵌在裏麵。

一聲不吭。

此時的江妍真是狼狽極了。

雨已經停了。

可人還是那個人，細長的眉，秀的鼻子，眼睫上沾著晶瑩的雨珠，烏黑的眼睛平靜地看著他。

謝北接過筆，想些什麽的時候。

江妍再一次選擇了當鴕鳥，避開了謝北，轉就要走。

江妍把手重新回兜裏，瘸著一條慢慢往前走。

踩著一雙黑布鞋，往上出一截纖細又白的腳踝，上麵還有幾條目的痕，勾勒出伶仃又單薄的影。

烏黑的長發被束在腦後，出白皙巧的耳朵，微卷的發尾隨著風輕輕擺。

謝北忽然覺得，像一隻撐開的公英，風一吹。

隨時就有可能消散。

謝北看了一眼江妍，屈尊降貴地蹲下，與趴著的那名工人視線持平，冷笑：“你剛關我什麽事？”

“瞧好了，那是我姑娘。”

話音落下，在場的人臉皆變，尤其是剛罵江妍的那名經理臉變得最為彩，跟打翻了五六的料盤一樣。

謝北看了他一眼，簡直是無聲的淩遲。

江妍暈得不行，卻努力睜著眼把腳下的路看清楚。

早知道什麽也塞兩塊餅幹再出外勤的，肚子早已消耗了之前喝的熱可可。

還有幾步，就要到車裏了，江妍努力往前走著。

謝北看著單薄的風一吹就能刮跑的影，三兩步衝上去。

在江妍快要倒下之前，一把將橫抱起來。

江妍下意識地攥住他前的服，他上的氣息鋪蓋地地襲來，然後重重地闔上眼皮，昏了過去。

期間江妍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見了謝北，夢見謝北麵無表地：“你不要再喜歡我了。”

江妍被嚇醒，重重地著氣。

還沒大亮。

朦朧的藍，混著邊吐出的一魚肚白，梵音從遠山響起，覺一切都不那麽真實。

江妍緩緩睜開眼，下意識地看向窗外。

外麵黑的樹影映著澄淨的，連帶著尚未明的新鮮空氣都滲了進來，讓人到舒適。

江妍了，才驚覺側坐著一個人。

謝北還穿著昨晚的服，袖口有些發皺，就這窩在椅子上睡著了。

他那麽高大一個人，長手長腳地在椅子上，江妍看著都費勁，更別提他本人的覺了。

借著進來的一點熹微，江妍看他。

謝北撐著下，手肘抵在扶手邊上。

他一夜沒有收拾，可能還熬夜了，下冒出青茬，眼底一片黛青。

垂下來的眼睫卷一把上翹的扇子。

不擅長理的事，也不懂謝北這一連串反常的舉是什麽。

江妍拔決定逃，拔了針管，悄悄地走了。

再一次。

再見麵，是在一場飯局中。

謝北沒想到江妍也在，沒有穿出外勤的服，而是穿了一件米白的連，化了妝，清純又帶著一明豔。

像染了的茉莉花。

社長不停地讓江妍同在座各位有頭有臉的人，江妍笑得臉都僵了。

實話，工作這兩年以來，很參加這樣的飯局，一來是格傲不肯來，二來是不會喝醉。

可這次，社長無論如何也讓江妍來這個飯局，他怕江妍這樣太剛正的記者，會得罪不人，所以讓來搭理一下人際關係。

江妍努力擺出一張笑臉，給在場每個有頭有臉大人都敬了酒。

謝北握著玻璃杯，看笑意每加深一分，搭在上麵的手指就收一分，眼神也冷了下來。

可是到謝北的時候，江妍卻略過，放下杯子，借口要去上廁所。

讓在場的驚歎的是，謝北也放下杯子跟了出去。

江妍其實沒去廁所，站在走廊邊的窗口氣。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江妍的心就了幾分。

“什麽時候學的喝酒？”

謝北的嗓音清冽。

江妍看著他：“在你那年我太乖的時候。”

謝北一時間明白過來，他懊悔不已，想解釋什麽發現都無力起來，最後開口：“對不起。”

“沒事。”

空氣靜默，謝北越來越近江妍，他的眼神灼灼，單手著的臉：“妍妍，這一次，你不要再逃了，好不好？”

“我找你，很久了。”

江妍垂下眼，沒有話，忽然落下一滴淚。

在第九年，那不見日的暗終於有了回應，終於不再是一味地看著他的背影。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