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的,長輩賞下來的人,要比一般的丫鬟尊貴些。
“這是什麽道理!”沈雲殊皺起眉頭,“們不過是丫頭,怎的還要你敬著們,豈不是顛倒了嗎?”
“那個——”許碧有點底氣不足地咳了一聲,“你剛才說是夫人送來的……”沈夫人到底是他的繼母,古代這個孝道是很人的,雖然不覺得連長輩給的丫鬟都要敬著,但這不是怕萬一有什麽做得不好,給他惹來閑話嗎?
沈雲殊卻誤會了許碧的意思,沉默了片刻才道:“夫人雖有些心思,但我常年在營裏,並沒過們。”紫電青霜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十四五歲了,再看那副模樣,沈夫人是什麽意思,難道他還不明白?
那會兒他已經十七了。沈大將軍早就與他說過給他訂了親事,正想著要給他完婚。就因著這個,他把自己房裏兩個已經十八歲的大丫鬟都給找了人家嫁出去,想著妻子進門看著也舒心些。至於以後——這種事總是由妻子來安排更好些。
誰知他這邊才把人打發了,沈夫人就借口他沒人服侍,又放進來兩個。且紫電也罷了,青霜那子一看就是個不安分的,這打的是什麽主意,連他邊的五煉都看得出來:“隻怕們勾著爺誤了正事……”
從那會兒起,他就知道沈夫人對他是日漸提防了。尤其後來沈雲安進了軍營卻吃不得苦,還讓沈夫人裝病將他喚了回去,他們這對繼母子的關係,就愈加地張起來。
其實沈雲殊也沒盼著沈夫人真能拿他當親兒子養。從沈夫人剛嫁進沈家那會兒,香姨娘就把他護得的,跟沈夫人也隻是晨昏定省而已。到他年紀略大一點,又被沈大將軍接到邊教導,就更不大往後宅去了。
這般的生疏,沈雲殊自己都不曾拿沈夫人當親娘,自也不會要求沈夫人以他為親子。便是沈夫人一心為沈雲安打算,那也不過是人之常罷了。橫豎他在後宅,又有香姨娘護著,沈夫人也苛待不了他,大家相安無事也就是了。
可是就從那回,他就發覺他雖想相安,沈夫人卻並不覺得無事。覺得有他在前,沈大將軍便會一心撲在他上,忽略了沈雲安。
可是沈大將軍對沈雲安,原也同樣是悉心教導的,亦是在與他同樣的年紀,就帶他進了軍營。無奈沈雲安卻被沈夫人養得了,吃不得習武的那份兒苦,進了軍營才一個多月就不得了,送信回去給沈夫人苦。
這些,沈大將軍其實都知道。他原是要著人回去跟沈夫人說,讓不要理睬沈雲安,好生磨磨他的子。誰知那會兒邊關忽起戰事,沈大將軍帶著沈雲殊打仗去了,一時就沒顧得上沈雲安。誰知才半個多月回來,沈雲安已經回家“侍疾”去了。
對此,沈大將軍失了一回也就罷了。沈雲安不習武,能習文亦可,將來走正經的科舉出,比做武將還更安全些。故而沈大將軍也在西北那邊盡力尋了有學問的先生來教導,盼著沈雲安才之心,與對他這個嫡長子,並無什麽兩樣。
然而習武固然辛苦,讀書也同樣有“寒窗苦讀”的說法,可見要做好一件事,大抵總是要吃苦的。偏偏沈雲安就是吃不得苦,不過是仗著那幾分小聰明取巧。且文武畢竟有別,他既習了文,沈大將軍對他也就難以再指導什麽,不過是從營裏回府的時候問問他的功課罷了。
可是這一切看在沈夫人眼裏,就覺得是沈大將軍疏忽了沈雲安,一心隻放在了長子上。尤其沈雲安那裏才考出一個生來,他這裏已經立了幾次軍功,升到了正五品的守備。雖說武職不如文職高,但以他的年紀,也已然算得上居高位了。
大約就是從這個時候起,沈夫人對他的態度變了。從前敬而遠之,如今則是如骨在,如刺了。以至於在他的親事上,終於忍不住要手腳。隻不過運氣可能著實不好,給他娶進門的並不是個懦弱無能的庶,而是敢於殺倭的——究竟該用個什麽詞兒來形容呢?
手上被人了,沈雲殊收回思緒,就見許碧睜大眼睛看著他:“這麽說,那兩個丫頭不是你的心腹人啊?”虧看紫電那副模樣,仿佛這個院子都在掌握之中,很有主人範兒呢。不過想想也是,如果真是心腹,他裝傷又何必在軍營裏躺著,回家裏來裝不是更方便?
沈雲殊自覺聞到了一酸味兒,心裏奇異地舒服了一些,微微一笑:“自然不是。我方才說了,我常年在軍營之中,一月裏也難得回來一次。”說句實話,就連紫電青霜的相貌,他也是這幾日才悉起來的,以前不過是記得一個穩重些,另一個就有些輕佻罷了。
“若是這樣——”許碧立刻琢磨起來,“你後頭可還有計劃?是回軍營還是——”
“暫不回去。”沈雲殊了臉,“我傷勢尚未痊愈便遭行刺,雖則僥幸未傷,到底是有些牽扯傷口。且如今氣怒攻心,總要再休養幾日才好。”
許碧一邊聽他說一邊把撇得像個菱角:“那你還得再些製易容膏了。”若不然滿麵紅的,哪裏像還需要休養的模樣?
沈雲殊失笑:“那是自然。隻辛苦了王醫。”打著開傷藥的借口,整日裏忙著研究各種的易容膏了。
許碧倒想起來了:“王醫不是要走麽?”早幾天前王醫就裝模作樣地說要回京城了,忽然出了這麽件事,他豈不是又走不了了?
說起來這個王醫也是怪有意思的。長著一張娃娃臉,卻是整天板著,仿佛沈家上下都欠他錢似的。許碧很懷疑他是演技也不湛,沒奈何隻能裝個麵癱,好外頭人看不出深淺來。
沈雲殊一擺手:“他不著急。還沒進袁家的門呢。”王醫名義上是來治傷的,其實也有打探消息的作用。確切點說,是他帶來的那個藥,其實是宮衛裏的探子。
自王醫來了,袁家也試圖通過他打聽沈家的消息,已經拐彎抹角請過他幾回了。王醫擺出一副被太醫院推出來擋槍的倒黴模樣,隻想應付完差事就回京去,不肯答應袁家的邀請。
“擒故縱。”許碧恍然大悟,“難怪你今天病勢反複,明天急怒攻心,就為了把王醫名正言順留在杭州?”
沈雲殊嘿嘿一笑。袁家防沈家更甚於防海匪倭寇,沈家又人生地不,實在找不出能進袁家打探的人。這回王醫來了,不借著這個機會進一進袁家的門,下次恐怕就再沒機會了。雖說進去了未必就一定能得到什麽消息,但也總要試一試。
隻是這裏頭還有些瑣碎細節,他就不一一講給許碧聽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沒說呢:“等人清理過一趟,你就搬到正房去住罷。”
許碧剛嫁進來那幾日是因他傷勢太重不好搬,當然,也是因為這個大有些——咳咳,但現在既然是要做這院子的主,那自然要先搬回正房去住,名正才能言順嘛。
他說完了,忽然想起沈夫人說的待許碧及笄之後才好圓房的話,擔心會錯了意,連忙又補了一句:“這樣,你教我東瀛話也方便。”
許碧卻是半點都沒往那方麵去想,欣然點頭:“你說得對。這樣就不用去小佛堂了,隨時都可以對話,確實方便。”
沈雲殊看一無所覺的樣子,不由得心裏暗歎還是年紀小,看樣子似乎本就是竇未開,怕真是要到及笄之後才會懂事了。沈夫人這一手也算是高明了,借著衝喜的由頭給他娶進這麽一個猶未開竅的孩子來,若是運氣再略差些,怕是到時候沈雲安的子嗣都能生到他前頭了。
“那咱們家裏,我都要管什麽事呢?”許碧自穿過來這些天,覺得除了吃喝拉撒其實別的並沒什麽正事,比起從前上班時東奔西跑的充實日子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如果不是還有教日語的任務,簡直能閑得長出來。
沈雲殊收回腦子裏那點不大好宣之於口的念頭,思索了一下,竟發現自己也沒什麽可說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常年在軍營之中,哪知道後宅的子每日裏都要做些什麽?想來無非是相夫教子,管家理事。然而他們現在連房都圓不了,自然沒子可教;至於管家——沈夫人是斷然不會把中饋之權給許碧的,沒見連晨昏定省都放得鬆鬆的,生怕許碧見到平日裏理事,想起來學著管家。
如此一來,難道隻讓許碧做針線?沈雲殊想起每次回來看見紫電都抱著針線的模樣,不搖頭:“你還想讀書麽?”許家書香門第,兒大約該是讀書的罷?
“讀書?”許碧眼睛頓時一亮。
原的許二姑娘當然是讀過書的,然而除了《三》、《百》、《千》,就是《誡》、《德》,再就是跟著許家獨子許瑾,聽過幾堂《詩經》和《論語》。要放在這個時代大概也算得上是知書達禮了,無奈大多不是許碧興趣的東西。
“有律令和遊記之類的書麽?”
“律令和遊記?”沈雲殊有點詫異,“你要讀那個?”遊記還好說,讀著甚有趣味,律例讀來做什麽?
律令很實用啊。日常法規不要懂一點嗎?雖然說不是律師,更不可能以應訟為生,但穿越過來畢竟不悉況,多讀點律令,既可以避免因不清楚況而犯了什麽,還能從律令裏再悉一下這個時代呢。
至於遊記,更多是各地風土人,讀了便是了解民生。律令為上,民生為下,這一上一下都了解了,自然會出錯。
“知道一些,也免得做出犯的事來……”許碧含糊說了一句。
沈雲殊不由得失笑:“你能做什麽犯的事——”剛說完,就想起許碧給人割的英姿來,下頭的話頓時都咽回去了,換了一句:“前頭書房裏有《大盛律例》,也有些遊記之類,回頭都九煉給你送過來。”
許碧便眉開眼笑:“那就多謝大爺了。”
沈雲殊看雙眼閃亮,若不是臉蒼白,可不就是一副俏皮模樣?不由得心裏喜歡,正要說話,便聽外頭知雨喚了一聲:“二爺——”
沈雲安怎麽過來了?
沈雲殊咳嗽一聲,臉上的神驀然就是一變,一臉憂心模樣,又帶點兒病弱神氣,還拿手掩在邊,連咳了幾聲。看得許碧角了一下,他才起,緩緩地道:“我去與二弟說話,你歇著罷。莫怕,日後定然再無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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