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殿下,若是如此,我等恐怕是錯怪長樂郡主了。”
燕明卿沉默片刻,對林白鹿道:“去請太醫來。”
林白鹿愣了一下,道:“殿下`不適?”
燕明卿卻道:“不是失了記憶麽?請太醫來看看,還有沒有得治,之後便送回翠濃宮。”
於是在傍晚時候,秦雪住的新晴院迎來了一位老太醫,說要給治病。
秦雪一臉發蒙:?
滿臉皺紋的老太醫把著的脈,聞問切,生怕錯診了半點,前陣子秦雪病了,也是他來診的,今日長公主又派了人來,說長樂郡主竟然失了記憶。
老太醫忙活了半天,秦雪好得很,沒哪裏痛,也沒哪裏難,就是說有些事不記得了,他行醫治病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到這種況,不由大為頭痛,甚至對自己的醫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秦雪見他如此,心裏不免有些過意不去,反過來安他:“說不定我哪天晚上做個夢,醒了就什麽都想起來了呢,老大夫,人生在世,難免有諸多意外,豈能事事都惦念著,那不是太累了麽?”
老太醫看一臉豁達,哭笑不得地道:“想不起來,郡主也不在乎麽?”
秦雪卻笑瞇瞇道:“該想起來的時候,自然就能想起來,要真想不起來也沒有辦法,人活著,得要向前看嘛,記憶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不值當。”
老太醫竟被這一番話說服了,愣住片刻,才哈哈笑起來,道:“郡主說得也有理,倒是我拘泥了。”
於是他也不診了,收拾東西就退了出去,到了燕明卿麵前,又把秦雪的話詳述了一遍,末了歎道:“郡主年紀雖然小,但是看事,卻比許多人看得明白呢。”
燕明卿勾了勾角,道:“倒是想得開。”
說著,又問道:“不過,陳院判,人失去記憶了,就連脾也會隨之大改嗎?”
老太醫愣了一下,謹慎答道:“下行醫數十年,雖然也見過這樣的病人,但照理來說,失卻一段記憶,並不會讓人的格改變,就好像殿下忘記了三日前的一件事,但是殿下並不會因為忘了這件事,而改變自己的做事方式與格。”
他道:“所以,以下看來,長樂郡主的病也是如此。”
燕明卿麵上浮現若有所思之,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勞煩太醫跑一趟。”
“殿下客氣了。”
段玉送了老太醫出去,回來見燕明卿仍舊站在原地,似乎在想什麽事,便問道:“殿下還在想太醫剛剛的話?”
“不,”燕明卿神猶有深思,慢慢地道:“我在想秦雪。”
段玉:“?”
作者有話要說: 段玉(超大聲):什麽?你在想誰?
燕明卿:……你閉。
第10章
等聽說燕明卿要放回翠濃宮,秦雪還有點小舍不得,當然了,倒不是舍不得燕明卿,而是舍不得綠玉和這些小姐姐們,還有昨天晚上才認識的清明。
僅僅才幾天時間下來,們之間的便得到了極快的升溫,沒事的時候聚在一起說話玩笑,宮婢們又溫又,簡單說來,秦雪在這裏過得很是樂不思蜀。
甚至都把翠濃宮給拋在腦後去了,直到這次被提起來,才想到這茬兒。
翠濃宮裏住著的嫡親姨母,還有的表姐三公主,也是秦雪長大的地方。
至於宿寒宮裏,撇開燕明卿和桂嬤嬤之外,其實還是很不錯的,但終究是要回去,秦雪也不能在這裏賴一輩子,但是麽,賴一晚上總是可以的。
還記著昨天晚上與清明的約定,總不能放了人家的鴿子吧?
秦雪眼睛一轉,對來傳話的林白鹿道:“想讓我走,倒也可以,不過你得告訴我,你們殿下為何突然願意改口了?前不久,還掐著我的脖子威脅我呢,如今變得這麽快,總要有個由頭。”
聞言,林白鹿猶豫了一下,還是將事的來龍去脈簡略說了一遍,末了又道:“郡主回去之後,亦可多多留意三公主的向。”
秦雪恍然大悟,原來事竟然還與那個表姐扯上了關係,原本的秦雪,不過是被耍得團團轉罷了,最後還差錯丟了命。
這人好惡毒,秦雪忽而轉念一想,不過燕明卿也不是省油的燈,既知道是三公主從中搗鬼,又怎能任由利用?日後必然要找回場子的,隻需坐山觀虎鬥便可,豈不滋滋?
……
林白鹿離了新晴院,又去回稟燕明卿,輕咳一聲,道:“殿下,長樂郡主說還不想走,要在宿寒宮再睡一晚上。”
燕明卿麵匪夷所思之,道:“再睡最後一晚上?”
林白鹿也想不到事態竟會如此發展,之前因為事未曾查明況,才扣下長樂郡主不許離開,如今讓走,反倒不想走了,這位郡主當真是不按道理出牌。
林白鹿無奈道:“郡主是這麽說的,說等明日一早再回翠濃宮。”
他見燕明卿麵上沒什麽表,以為不同意,便道:“若是殿下覺得不妥,屬下這就去回了郡主。”
燕明卿卻擺了擺手,淡聲道:“隨去,不必管。”
等了夜時,燕明卿獨自回了主殿,林白鹿與段玉如往常那般,在門口便停下了腳步,恭敬垂首,等著門之後再離去。
殿點著燈火,昏黃的燭過薄薄的窗紙傾瀉下來,桌上一如往常地擺著一個食盒,燕明卿隨手打開,清苦的藥味撲麵而來。
端起那碗湯藥看了一會,苦的氣味在鼻尖縈繞不散,燕明卿想了想,再次將湯藥潑灑進了花圃之中。
實在是厭極了這藥。
燕明卿熄了燈火,躺下休息,被子明明是暖過的,卻覺得有些冷,沒有飲藥,今夜或許又無法眠了。
夜深人靜時,偌大的宮殿寂靜得仿佛一座墳墓,唯有牆角的更聲聲,更襯出冷清之。
燕明卿才閉上雙目,便聽見外麵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愣了一下,接著,門被敲響了。
夜裏不會有宮人來這裏,敲門的是誰,不用想也知道。
燕明卿一時間竟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麽覺,昨日夜裏隻是迫不得已,隨口答應了秦雪,不想今日竟真的來了。
秦雪敲了敲門,小聲道:“清清,清清我來啦。”
過了半晌,就在以為對方睡了的時候,門裏傳來了一個低的聲音:“你怎麽又來了?”
秦雪有點委屈:“你昨夜不是說讓我過來麽?”
片刻後,裏麵的人仿佛妥協了,道:“你把燈熄了,進來便是。”
秦雪照做,吹熄了手中的燈燭,高高興興地推門進去,殿裏可比外麵暖和,隻是今夜沒有月,屋子裏黑漆漆的,秦雪不太悉這裏的件布局,好幾次險些撞到牆上去。
扶著牆往裏走,便聽見清明提醒道:“靠右邊,左邊是屏風。”
秦雪果然靠著右邊走,清明道:“當心腳下。”
瞎了好一陣,才順利到了床,還沒來得及爬上去,便聽清明道:“腳踏上有一條被子,你晚上睡那個。”
秦雪驚訝道:“咱們兩個,還要分兩床被子睡麽?”
清明簡短答道:“暖和。”
“好吧,”秦雪蹲下`,果然到了一條疊好的被子,抱起來放到床上鋪好,解了外爬上床,索著在清明邊躺了下來。
床上鋪的褥子綿綿的,仿佛躺在雲堆裏,秦雪歎了一口氣,道:“還是你這裏的床舒服。”
清明頓了一下:“舒服?床不都是一樣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秦雪道:“我前幾日與綠玉一起睡,那床很,硌得我一早起來就背疼。”
清明沒說話,秦雪便覺得自己說的話是不是不妥,好像特意跑過來睡覺,就是為了惦記著這張床似的,遂又解釋道:“當然了,我想與你睡覺,不是因為覺著這床好。”
接著,終於聽見清明哦了一聲,反應非常冷漠。
“真的,”秦雪翻個對著,認真補救道:“我就是喜歡和你睡覺罷了。”
清明:“哦。”
秦雪有點急了:“你信我。”
好半天,清明才慢吞吞地道:“嗯,信你。”
秦雪張口還要說什麽,卻忽然有一隻手捂住了的,下一刻,清明靠了過來,微熱的氣息吐在的耳側,低聲道:“噓,別說話。”
秦雪立刻閉了,然後聽見了一陣腳步聲,是從外麵傳來的,在殿門口停了下來,悄聲問道:“是誰?”
溼潤的一張一合,輕輕過手心,如電一般的覺,讓燕明卿猛地一手,麵前的人還毫無所覺,想要坐起來往外看。
殿外傳來敲門聲,伴隨著桂嬤嬤的聲音:“殿下。”
燕明卿心裏陡然一,要是桂嬤嬤看見了秦雪在這裏,還不知會如何作想。
桂嬤嬤還在敲門:“殿下已歇下了麽?”
秦雪起先沒反應過來,這會兒也聽出了來人的聲音,不就是那個桂嬤嬤麽?怎麽來了?還敲著門長公主?
秦雪小聲疑道:“怎麽是?”
燕明卿又捂住了的,門外的桂嬤嬤還在繼續,這麽晚過來,定然是想看的藥喝了沒有,昨天的藥被倒進了花圃,今日就被桂嬤嬤知道了,苦口婆心勸了半天。
若不應門,桂嬤嬤說不定還會悄悄進來看。
想到這裏,燕明卿拉起秦雪下床,把往床下塞:“進去。”
秦雪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聽話地爬了進去,接著,看見清明也鑽了進來,兩人一起躺在床底的時候,殿門被推開了。
桂嬤嬤手裏提著燈籠,轉過屏風,一眼便看見滿床淩,被子掀開在一旁,床上沒人,先是一驚,下意識想著燕明卿是不是半夜又跑去抱雪閣了,沒再細看,急急就離開了。
殿再次恢複了安靜,隻有牆角的更聲滴答作響,秦雪輕聲問道:“怎麽回事?桂嬤嬤怎麽會來這裏?”
過了一會,才聽見清明答道:“這是殿下的住,偶爾會過來看看。”
秦雪蒙了一下,才道:“這是長公主住的屋子?那你……”
清明爬出了床底,然後手來拉,不聲地答道:“我是伺候的,夜裏要睡在腳踏上守夜,不過,長公主有時候不會在這裏歇息。”
秦雪恍然大悟:“所以不在的時候,你就睡床上?”
清明默然片刻,輕輕嗯了一聲,這也倒也解釋得通了。
兩人再次躺回床上,秦雪側著耳朵聽,生怕那桂嬤嬤殺個回馬槍,還建議清明道:“不如去我的院子睡吧?萬一又回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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