麽狠的心讓我們骨分離，如今還不肯讓他認祖歸宗，我還能跟著你過嗎？我心裏好嗎？”方夫人道，眼角有些溼潤。

方漢玉差點跳了起來，負手在背後來回走著，臉都氣的發紅了，手指指著方夫人，又無奈地甩了一下，“夫人，你還不明白嗎？我不認榆庭，才是真的讓他認祖歸宗！”

“什麽意思？”方夫人愣了愣，疑看著他。

“我已經是被方家丟棄的人了，何來的祖宗？我每年祭拜的都是養父養母，何曾給親生父母上過一炷香，就是想念點孝心，也不知該如何拜起，我不認榆庭，就是想讓他依舊記在我兄弟名下，如此一來，他還是方家的子孫。”方漢玉閉上眼睛，充滿滄桑皺褶的眼角微著，藏在袖中的雙手也握拳。

他對大兒子有愧疚，不是不想認，隻是希他不要跟自己一樣，了不能認祖歸宗的人。

方夫人怔愣看著方漢玉，是真沒想到這一層上麵，如果他們認了兒子，那兒子不也了被方家棄的子孫嗎？

這認與不認之間，為何這般為難？

“方漢德曾經答應過我，就算將來方家的人都知道榆庭是我的兒子，也要將榆庭記在他名下，讓他繼承方家，白紙黑字，也容不得那邱氏不同意。”方漢玉繼續道。

方夫人臉有些發白，沉默了許久才道，“老爺，二十七年前你沒有問過我的同意就將兒子換給邱氏，今日兒子是否願意認祖歸宗，卻要看他意願，你不能在獨自決定，榆庭已經長大人，自有自己的安排。”

是啊，兒子已經長大了，可在他心中，兒子依舊是那個繈褓之中的嬰孩，他也希兒子得到最好的。

“罷了，我也不想因為這件事弄得家無寧日，若是兒子執意不肯回方家，也就由他吧。”方漢玉低聲道，這些天他是想清楚了，雖然他心中有結，但兒子始終是兒子，和他不一樣，不能讓兒子代替自己去彌補這份憾。

方夫人聞言大喜，“你可是說真的？”

“難道我真願意從此家不家？”方漢玉沒好氣地道。

方夫人已經提聲讓綠桃進來，“快去把找來。”

方十一帶著章嘉來到北門曬柑皮的廣場，分幾個小隊，有的負責剝皮，有的負責晾曬，分工合作，顯得井井有條，章嘉看得有些咋舌，“你買了這麽多櫵柑？”

“嗯，選了些比較好的，做製陳皮，到時候要窯場再燒一些致的陶罐裝著，價錢能翻個幾倍。”方十一笑道。

章嘉哈哈大笑，“難壞我姐以前說你天生是商人，去了哪裏都能找到賺錢的路子。”

方十一挑了挑眉，“什麽時候說的？”

“當時我們是在廣州酒樓的廂房裏，正好瞧見你和周仁俊在解救那位賣葬父的子。”章嘉道。

提起周仁俊，方十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不是當了行商才能賺洋人的銀子。”

“如果李寺堯不是兩廣總督，你就不必如此。”章嘉低聲音，在他看來，方十一是屬於十三行的，隻有在十三行才能現他的價值。

“這話你在我麵前說了就算，別說。”方十一瞥了他一眼。

章嘉笑道，“我曉得，你放心吧，就算李寺堯知道我和你合作又怎樣？他能拿我如何？”

方十一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每個人在不同的時段不同的地方都有不同的價值，將來你會明白的。”

“十一來了。”他們沿著廣場的邊緣線走著，突然就傳來一道清脆甜的聲音，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手裏捧著一個陶壺走了過來。

方十一對淡淡點了點頭。

“十一，這是新釀製出來的陳皮，您試試。”小姑娘穿著半舊的藍布棉襖，鵝蛋臉，眼睛大大的十分靈，皮稍微偏黑，但不掩的年輕貌，是個很漂亮健康的小姑娘，看著方十一的眼神充滿了崇敬，小臉頰微微泛紅。

“試試。”方十一對章嘉道。

章嘉看了那小姑娘一眼，手在陶壺裏拿了一片陳皮放進裏，酸酸甜甜，既有櫵柑的香味又有樒的甜，很開胃消食的零。

小姑娘咬了咬，將陶壺往方十一麵前一送，“十一，您也試試。”

方十一搖了搖頭，“我昨天已經試過了。”

小姑娘眼神黯了下來，抱著陶壺泫然泣看著方十一。

章嘉眸微，若有所思又看了那小姑娘一眼。

方十一已經揮手讓章嘉跟著離開繼續走下去。

小姑娘馬上跟了上去，“十一，要不我給您準備一些陳皮回去給茂爺嚐嚐？”

“有勞李姑娘了。”方十一淡聲道，仍舊是沒有正眼看那小姑娘。

章嘉角已經揚起興味的笑意。

李姑娘聞言一喜，臉頰的紅暈更加明顯，看著方十一的目有些迷，“我馬上去準備。”

待李姑娘離開，章嘉輕笑出聲，斜睨著方十一笑道，“十一魅力果然不小。”

方十一冷冷橫了他一眼，“別胡說八道，隻是個小姑娘。”

章嘉搖頭笑著，聲音卻著一認真，“是不是小姑娘心思我不管，我隻在乎你會不會讓我姐委屈。”

雖然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但那是別人家的，他可不希微月委屈。

方十一腳步一頓，回頭瞇眼看著章嘉，冷聲問，“你以為……我會讓微月傷心。”

章嘉咧一笑，“當然不會。”

“走吧，到山上去。”方十一笑道。

章嘉笑著點頭，像方十一這樣俊清逸的男子在這小縣城不多見，卻為人也溫潤儒雅，有姑娘芳心暗許也是正常的事，也不知他能不能抵抗得住，村姑雖沒有大家小姐的溫婉，但也有村姑的憨，唔，要給姐姐提醒一聲才是。

“還在想什麽？”方十一見章嘉還沒跟上來，回頭皺眉看著他。

章嘉笑著跟了上去。

待那李姑娘拿著兩陶壺挑細選的製陳皮出來，已經是不見了方十一其人，委屈地跺了跺腳，扁著坐到臺階上。

一個村婦走到邊，低聲音喝斥道，“死丫頭，你還對十一存了心思，人家是大族的爺，是你能想的嗎？”

“我就想了，怎麽了？”李姑娘聲音都帶著哭腔了。

“人家都有了，還會看上你。”那婦人了李小姑娘的頭，一副恨鐵不鋼的樣子。

小姑娘隻是扁著不說話，但眼底卻著一份不肯輕易放棄的執著。

第2章決定

方十一承包的山頭是在郊外的寶鏡村，有一千多畝的地，如今已經讓人開墾，是梯形的形狀，適合種植茶葉。

章嘉見到這山頭的時候，說不震驚是騙人的，“這麽大的山頭，你就想也不想承包了？要是種出來的茶葉不行呢？”

“這裏適合種茶葉！”方十一昂讓桀驁地站在山腳，仰頭看著山腰，“如果我連這點判斷都沒有，又如何在十三行立足這麽多年。”

章嘉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看著尚未種茶樹的山頭

“如今茶葉生意越來越多人做了，潘家在附近也開了茶園，想要穎而出，就必須想辦法吸引洋人的目，章嘉，茶葉除了平常泡來喝之外，可知還有什麽用？”方十一含笑看著章嘉問道，他這是有心想要提點這個小舅子的。

“送人？”章嘉想也不想地道。

“總不能把茶葉找個布袋一裝就送人吧。”方十一笑道，“人要裝，茶葉也有茶葉的包裝，你姐姐說過，質量固然重要，包裝也不能疏忽了。”這是微月在包裝製茶果的建議上，方十一變通出來的，既然茶果能包裝，那茶葉應該也可以吧。

“的鬼主意最多了。”章嘉嘀咕著，卻不得不承認，微月有時候很多話都是很有道理的。

方十一輕笑，繼續道，“茶葉本容易，特別是在海上，若是包裝起來既新穎又不容易的，肯定洋人喜。”

“看來你是什麽都打算好了。”章嘉道，他還以為方十一真的願意就在這小縣城屈就了，沒想到他已經設想了那麽多。

“走吧。”方十一淡淡一笑，帶著章嘉在周圍走了一圈，沉聲分析了如今廣州十三行的形勢，要章嘉暫時不要和泰興行作對，潘世昌還恨著隆福行，無時無刻不想講隆福行連拔起，隻是如今的隆福行今非昔比，豈是說除就除掉的。

但雖然有了實力，還是不能和潘世昌明目張膽地對著幹，李寺堯肯定是站在泰興行那一邊的，每年泰興行孝敬朝廷和李寺堯的銀兩不，就算李寺堯忌憚著章嘉在京城的老爹，也不保證哪天就暗中給了小鞋穿。

章嘉雖然不怕李寺堯，但想著如今他在朝廷如日中天的勢力，心中也知自己和隆福行都不是對手，便虛心聽著方十一的見解。

兩人幾乎是過了響午才回到家裏的，微月已經準備了午膳，還以為他們不回來吃飯呢，也沒準本他們的飯菜，隻好趕讓廚房再去做兩份。

“不是去了北門嗎？”微月看了方十一一眼，低聲問。

“剛從寶鏡村回來，那邊沒酒樓，這大爺肯定不習慣。”方十一指著章嘉道。

章嘉道，“我哪裏有這麽生慣養！”

微月笑了起來，“你倆沒帶著茂一起出去，他大爺現在還鬱悶著呢。”

“哈哈，我去找他，下午就帶他出去玩兒。”章嘉站了起來，未等微月開口，已經消失在門邊。

“還沒吃飯呢，就一下子不見人影了。”微月嘀咕道，還想跟他說，已經有人過去和茂玩兒了。

“你還怕他會著。”方十一輕笑道。

微月屏退了廳上的丫環，在他邊坐下，“今天老爺來了。”

方十一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並沒有特別大的驚訝或者別的什麽表，仿佛就聽著一個陌生人的名字一般。

“你就不想知道老爺來作甚？”微月扯著他的袖問道。

“是打算認了我這個兒子了？”方十一住的手，含笑問道。

“你怎麽知道？”微月驚訝瞠目，這事兒可就隻有和方漢玉方夫人知道，還想給方十一驚喜來著。

“你都一口一個老爺了，還不是今天他願意認了我這個兒子的緣故。”方十一笑道，聲音卻沒有終於得到親生父親相認的喜悅，反而有一些譏諷的笑意。

“……其實老爺考慮的立場和我們想的不一樣罷了，不是不想和你相認。”微月將方漢玉不希兒子跟他一樣，了有祖宗不得相認的子孫，與其認回一個被方家棄的父親，還不如繼續記在方漢德名下，如此將來百年之後，還能和方家列祖列宗一個祠堂安放牌位。

雖然這個擔憂對微月來說，很扯淡！人死了之後誰還想著什麽牌位的，一百年兩百年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