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華肯定舍不得看心上人去死。
還有游家夫妻, 他們生得一子一,兒子已經娶妻生子,結的姻親只是普通人。他們因為兒得到了不好,早已明白這輩子唯一能夠翻的機會全在兒上, 是絕對不會看著出事的。
蔣培林瞬間就明白了母親的意思, 當即再不遲疑, 扶著母親上了馬車。
游雙涵看他頭也不回,心痛得無以復加,扶著門框本就站立不住, 眼看馬車即將離開,再也忍不住:“你走吧,我早就該料到有今日, 家中的長輩不喜歡我,哪怕勉強答應了婚事,勉強點頭讓我過門,也會想各種法子讓我們夫妻不睦。就比如你娘,今天就是故意……”
蔣培林本不打算搭理,看越說越來勁,一把掀開了簾子:“我娘是答應讓你回娘家,又沒給你找個男人等著。你倆見面與無關,別把所有的錯都推到別人上。游雙涵, 你自己就當真一點錯都沒有嗎?”
他越說越順暢:“在我們家發現你曾經的那些事后,你有跟我解釋過嗎?羅南華和你來往那麼久, 你們倆到了哪一步, 又是怎麼分開的,你是不是該跟我說一聲?還有,你一開始與我相識, 當真是緣分?”說到后來,已經生出了幾分火氣:“我不是傻子!”
語罷,一甩簾子,徹底不再看。
游雙涵愣在原地,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可馬車已經消失在街角。
游父追了一路,沒能讓馬車停下,只得不甘心地跺腳后回頭,一眼看到滿臉是淚的兒,頓時氣不打一來,抬手狠狠一掌甩出。
游雙涵沒有躲,沒發現父親手,察覺到臉頰上疼痛傳來,才恍然回神。
“蠢貨!”
游父滿心恨鐵不鋼:“那是你的夫君,你為何不追上去?還有,你為何不與他解釋?”
他看了一眼羅南華:“羅公子,我兒沒有得罪你吧?你這是把往死里坑啊,上輩子欠了你麼?”他越說越煩躁:“就幾條菜花蛇,一點毒都沒有,就算咬了人也沒多大事,你為何要弄出那麼大的靜。”
羅南華了鼻子:“我沒見過蛇,當時嚇得周都麻了。也不是故意……”
“我看你就是故意。”游母也忍不住出聲指責:“誰讓你來的?明知道消息來得蹊蹺,你還一門心思往這邊撲,都說大家公子機敏,我是沒看出來。”
就差沒指著鼻子說羅南華是個蠢貨了。
羅南華聽到夫妻倆這番話,臉都黑了。
歸結底,他是大家公子,也有自己的驕傲。會縱容游家人,純粹是看心上人的面子。
但這不代表游家夫妻可以肆意謾罵于他!
“伯母,我是擔憂雙涵!”
游母一想到富貴的親家飛了,心頭就惱怒非常。人在盛怒之中,理智便會幾分,換作往常,絕不會給羅南華擺臉,此刻卻忍不住:“要你擔憂了?你真的不管,還能過得更好!”
游父是男人,遇事要理智一些,手拽了拽妻子:“別說了。”
“我就要說。”游母叉著腰:“今天這事本來好,蔣培林都知道陪雙涵回娘家,方才對咱們態度也好。先前的那些事,他就算還往心上放,到底也過去了。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現,此刻我們兩家人正其樂融融吃飯呢。”
說越覺得自己的話有道理,嗓門特別大:“羅公子,今天這事就是因你而起,我兒會被休回家,都是你的緣故!總之,你得想法子讓他們夫妻和好。否則,這事就不算完。”
羅南華是有幾分理虧,聽到這話后也只苦笑。
“伯母,這不是我的本意。”
“但事就是因你變了這樣。”游母氣焰愈發囂張:“這事你休想撒手不管!”
“我管還不行麼!”羅南華沉了下,心里已經在盤算著找兩家都認識的長輩上門說和。都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游雙涵那已經是明正娶的蔣家婦,這婚事想要作罷,沒那麼容易!
游母松了口氣。
一開始是氣蒙了才會口不擇言,后來被男人提醒后還胡攪蠻纏,要的就是羅南華這句話。
游家份太低,與蔣家搭不上話,羅家就不同,真想幫忙,比他們要得力多了。
天漸漸暗了,太落山之后,風越來越涼。游雙涵衫單薄,蹲坐在地上無知無覺。
羅南華看在眼中,怕著涼生病,提議:“我們進屋去說。”
一行人進屋坐下,羅南華說了自己的想法,還敲定了要請哪幾位夫人幫忙,游家夫妻聽了,覺著靠譜。
事有了解決之法,游母面好看了許多,正想著要不要留客人吃晚飯呢,外頭敲門聲又起。
今日游雙涵哥哥帶著妻子去了郊外娘家,此刻應該是回家的時辰,游父以為兒子歸來,率先去開門。
門還未完全打開,游父就看到外頭停著的馬車,他微一愣神,還以為是來接羅南華的,心想著把人送走了也好,本來蔣家就不愿意讓他們多相,這再多吃一頓飯,落在蔣家人眼中,又是一樁錯。
一個念頭還沒轉完,門已經打開。門口站著的并非是他以為的隨從,而是一水紅華服的婦人。
游父恍惚間看到面前子臉上的刻薄,后背瞬間起了一冷汗。
面前的婦人于他來說并不陌生,臉上尖酸刻薄的神他也是第一回見。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他臉上已經帶上了討好的笑:“羅夫人,你有事嗎?”
曾經兒和羅南華來往了一段時間之后,羅夫人也登過門,彼時就頗不客氣,毫不掩飾自己對游家人鄙薄。
后來兩個年輕人不肯分開,羅夫人又來過幾次,游父那時候對高高在上的臉就見識得夠夠的,此刻毫不敢怠慢,又怕被人看了笑話,急忙側避讓:“夫人有話進來說。”
別在門口說難聽話,游家丟不起這個人。
羅夫人探頭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我兒子在嗎?”
游父想說不在,可又瞞不過去,只得點了點頭。
羅夫人拎著擺墊著腳尖進門,像是院子里的地會臟了的鞋子似的。游父看得牙酸,飛快關上了門。
羅南華聽到外頭的靜,也聽到了游父的稱呼,心頭頓生不好的預,探頭一瞧,見果真是母親前來,一時間只覺頭皮發麻。
“娘,我都要回了。”
羅夫人并不進屋,抓著帕子滿眼挑剔:“這麼破的地方,虧你不嫌臟,還一次次地來。”話出口,發現兒子上的打扮不對,頓時皺眉:“你那穿的是什麼玩意兒?簡直是胡鬧!”
側頭吩咐:“去把公子邊所有的人都給我換過。由著主子胡作非為,全部發賣了吧!”
輕飄飄一句話,決定了十多個人的去留。
婆子低聲應是。
羅南華急了,邊的人是去年剛換過了一遍的,才剛有些順手,要是又被換了,回頭打聽點事都不方便……就比如今日,若是原來的那些人,就不會等人把消息送到手邊還被人利用了去。
“娘,你別罰他們。我要做的事,他們也不敢攔著!”
羅夫人冷哼一聲:“你不鬧事,他們自然不會有事。錯就是錯!我舍不得罰你,不代表我不生氣!”
明擺著就是遷怒,還遷怒得理所當然。
羅南華想要勸幾句,羅夫人已經不想跟兒子廢話,而是將目落在了游家人上。說話向來刻薄,此刻也一樣:“游姑娘,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有本事的。都已經嫁了人了,還能讓我兒子念念不忘,毀了他的親事還覺得不夠,又把人給勾到家里來。方才我聽說蔣家母子臨走的時候放下了和離書?”
冷笑一聲:“你這種人,活該落到這樣的下場。但丑話說在前頭,你再怎麼沒人要,也別想跟我兒子扯上關系。還是那話,羅家的大門,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當初的你進不去,現在的你就更別做夢!”
曾經游雙涵試圖與據理力爭,最后都是自取其辱。也學乖了,懶得與之爭執,只用帕子捂著臉默默的哭。
羅南華舍不得佳人委屈,再則,今日他自己登門……若是他沒有來,游家也不會被母親指著鼻子罵。
“娘,不關他們的事,是我自己來的。”
羅夫人瞪了兒子一眼,振振有詞:“若不是勾得你心,你又怎麼會來?”
羅南華:“……”
“娘,你講講道理。”
羅夫人氣笑了:“我生你養你,費心教導你長大,可你認識了一個姑娘就認為我不夠善解人意,合著還是我錯了?羅南華,你出息點好不好,天底下的姑娘那麼多,家世容貌與你相匹配的大家閨秀比比皆是,這人有哪里好?唯一的優點就是會勾引人,可花樓里那些哪個不比千百?”
著重強調:“已經嫁為人婦,不再是清白之。你個冤大頭到底明不明白?若你不是我兒子,我才懶得管你!”
游母辯駁:“雙涵親后,還沒來得及圓房。”
羅夫人被噎了一下,又氣笑了:“怎麼,你想說自己兒還是清白的?可天底下清白的子多了去,這有什麼稀奇?”
再次將目落在游雙涵上:“我不管你去勾引誰,也不管你想嫁給誰,總之,別把主意打到我兒子頭上。否則,我絕不會讓你好過。”
撂下狠話,手一扯兒子:“還杵著做甚,趕回府!蔣家都看清楚了的真面目,將人給趕了出來,你可別自己又湊上去。先前還沒嫁人時,看在你深義重的份上,我愿意讓府為妾,現在已經嫁過人……咱們家的妾室也得清清白白,不配!”
游家夫妻心頭咯噔一聲。
別說讓兒做正頭夫人,哪怕只是做妾,人家都不愿意。
看來,還是得把蔣培林的心哄回來!
*
楚云梨特意派人告知了羅夫人一聲,不知道游家院子之后發生了何事。
母子倆回到府里,蔣培林興致不高,整個人蔫蔫的。
蔣培歡最近很和哥哥相,不愿意為了所謂的婚事跟哥哥生分,聽說人回來了,即刻到了主院。
是奔著和兄長培養而來,進門后發覺不對,試探著問:“哥哥,發生了何事?”
蔣培林打不起神,楚云梨主接過話頭,將事說了一遍。
蔣培歡張大,半晌都回不過神:“羅南華還在找?”
面一言難盡:“這可真深!”
說實話,退親之后有些后悔,畢竟是兩三年的。可此刻卻只余滿心慶幸!
蔣培林回過神:“退親是對的。妹妹,你不要再惦記那個混賬,等這個風頭過去,哥哥再幫你選個好的。”
“哥哥,你別太傷心了。”蔣培歡遲疑了下:“現在想來,游雙涵一開始和你認識就是為了報復,并不是真的對你有。”
蔣培林早已猜到了這些,聞言倒也不傷心。
蔣培歡看哥哥不說話,以為他惱了,又找補道:“當然,我哥哥這麼好,后來愿意嫁,除了置氣之外,應該也是將哥哥放在了心上的。”
看出妹妹在笨拙地安自己,蔣培林哭笑不得:“你哥哥我難道不配讓人一心一意?”
從小到大,長輩都很疼他,他又不缺。憑什麼要為了那點所謂的真心遷就那些不堪的過去?
蔣培歡看哥哥笑了,頓時松一口氣:“哥哥,過兩天唐城有一批貨要到,爹想讓你去接,你帶著我一起好不好?”
一趟來回,要花近半個月。等到忙完,再怎麼糟的心都會好轉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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