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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室》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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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朝孝文十年,正月十五,元宵節。

是夜,碧空幽深,月高風輕。這一夜,汴城萬家燈火不熄,萬戶門扉不閉,不論男,幾乎都上大街去逛燈市,哪怕是藏在深閨之中的千金小姐,也可暫時拋開禮教束縛,上街走橋觀花燈。

時值一更天,溫府重重門戶燈火輝煌,仆人們往來走,丫鬟秋月提著一盞素紗燈,一路穿回廊,過假山,繞往西面的萃雅樓,樓上燈火瑩瑩,秋月踩著扶梯走上二樓,揭開繡簾,進了溫庭姝的閨房。

閨房分位外兩房,房是溫庭姝的寢居,外房則是溫庭姝的活之所。秋月一進外房便見溫庭姝仍坐在西施小榻上,上仍穿著離去時的服,雪夾襖、下系一條白綾長那纖纖素手上著一本詩稿,一手抵著下頤,大約看得迷,對于秋月的出現并未發覺。

秋月沒看到服侍溫庭姝更的春花,不覺皺了皺眉頭,“小姐,轎子備好了,春花怎麼還不服侍您換服?”

溫庭姝這才回過神,抬眸看向秋月,“那丫頭一到晚上就犯困,我讓去睡了。”言罷,猶豫不決,“秋月,我思來想去,還是莫去觀燈了。”

溫庭姝五生得不算絕,但勝在氣度,那是一被詩書陶冶后的書卷之氣。且素凈淡雅,清新俗,別風韻。所有看到的人大多都會忽略的容貌,而被的氣度所吸引。

之所以擁有這份氣度一半要歸功于的出清流世家,父親乃是當朝翰林院掌院學士,自小生好學,又聰慧無比,父母疼如珍如寶。自三歲時便跟著學識淵博的父親邊生活,耳濡目染之下,六歲便學會了作詩,后來父親又請老師教琴棋書畫,勤學苦練,從無抱怨,直至今日,不僅詩詞歌賦,且琴棋書畫,件件皆會。只是家家風甚嚴,不僅對兒的管束十分嚴格,也秉承著低調行事做人之風,因此,溫庭姝雖負才華,但所做的詩詞從未流傳出去,汴有人知曉溫府出了一名才,而過了豆蔻年紀后,幾乎都待在深閨中,很出去拋頭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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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難得母親準許上街去走橋觀燈。這是做姑娘度過的最后一個元宵佳節,也許母親心疼往年從未上街看過燈市,所以才主提出讓上街去玩。

“小姐,明明說好要去,怎麼又不去了呢?”秋月驚訝地問。

秋月知道家小姐是想去逛燈的,今日天還未晚便早早吃了晚膳,蘭湯沐浴,又重整晚妝,方才出去時家小姐眉眼含笑地說要換一裳再去,這會子怎麼又不去了?這讓秋月百思不得其解。

溫庭姝姿態一貫的沉靜端肅,輕嘆一聲,“兒家出去拋頭面,恐人指摘。”

秋月這下總算是明白這位小姐的心思,不是不想去,只是被禮教束縛著不敢去。自小學的是戒,一直被告誡做姑娘的不可在外拋頭面,不可輕易見‘外男’,如今要出去人多的地方,還要見到形形的陌生男人,自然會生畏懼之心,擔心違背禮法訓。

秋月懷疑自己離開的功夫,春花那丫頭火上添油了,那丫頭自小跟在溫庭姝邊,學戒簡直比溫庭姝還要用功,仗著識得一兩個字,就充當了那戒班頭,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份,得著學這些東西。原本就不想出去逛燈,只想睡的大頭覺,白天時就慫恿小姐別去,道是怕小姐到流氓被人輕薄,又怕小姐被人認出來惹人指摘,被秋月一頓罵之后,不敢當著的面勸小姐了。

好在小姐待春花沒有待親近,小姐大多數更愿意聽的建議,于是秋月大膽地說道:“小姐,您莫要擔心,這每年的元宵佳節是咱全百姓的節日,就算皇帝家的兒出去看燈市,也斷不會被人指摘的,而且夫人都準您去了,你還有什麼可擔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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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庭姝眼波微,秋月見狀知,便又道:“小姐,李侍郎家和知府家的兩位小姐也都出去逛燈了。”

溫庭姝微微一笑,“你怎知曉?”

秋月回道:“奴婢剛才出門的時候看到吳小姐的轎子了,看見奴婢便停了轎子,問奴婢小姐你去不去逛燈?說與李小姐約在金明池的引香茶館里看燈,說小姐若是去的話可去引香茶館找們。”

這兩位小姐算是溫庭姝的閨友。溫庭姝略一沉,盈盈一笑:“也罷,去就去吧。”言罷合上詩稿,放到榻上。

秋月看了一眼,封面上端端正正寫著‘子卿詩集’幾個大字,秋月不由暗暗笑。

這子卿便是宋清,子卿是他的字,而宋清是溫庭姝的未婚夫,乃是當朝左相之子,傳聞其有潘安之貌,子建之才,且克己復禮,端方自持。溫府上下對這門親事很滿意,而溫庭姝自己也很滿意,溫庭姝雖未親眼見過他的面,但秋月春花都見過,據們說,宋子卿生得玉樹臨風,果有潘安之貌,而且待人接溫文有禮。溫庭姝時常暗暗慶幸自己要嫁的是這位宋子卿,而不是那定北侯世子江宴。

說起來,當初家險些與定北侯江北瑭結了親。這江北瑭乃是大周朝名將,為朝廷立下過汗馬功勞,在平定北邊戰之后,先帝賜封他為定北候,后來又將自己疼的清河公主下嫁給他。

大周朝的世襲制度一般為普通世襲,即公侯伯爵的子孫后代只能承襲前者原有爵位低一級的爵位,除非特賜。

定北侯因尚公主,因此被先帝特賜世襲罔替,即他的子孫后代將來都會承襲定北侯這一爵位,定北侯的嫡長子則稱之為世子,畢竟他們都擁有皇室脈,自然不能同于一般侯爵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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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定北侯生得英武不凡,但傳聞清河公主嫌棄他一介武夫,不知文雅為何,在生下江宴之后,便另尋了新歡。而清河公主容貌雖然嫵艷冶,風萬種,但子刁蠻跋扈,不懂人意,定北侯也不,反而另有所

江宴容貌不似定北侯,反似清河公主,生得昳麗冶艷,有“江人”之稱,只是其也隨了清河公主,行事乖張,放浪不羈,整日流連于花街柳巷,只是因他份在汴城中尊貴無兩和容貌太過于出眾,便有很多紳小姐趨之若鶩,妄圖與其結親,但定北侯府偏偏看重的是溫家,只是溫家乃是清流世家,溫掌院德行高潔,負有名,怎肯將自己的嫁給江宴這等紈绔子弟,因此拒了這門親事,隨后將溫庭姝許給了宋相之子宋清。

天香院在白玉湖設了一場群花宴,天香院乃是汴城最著名的舞樂坊,而天香院的花魁娘子桃夭夭要在這群花宴中挑選初夜男子,這桃夭夭艷名遠播,無數公子王孫為之傾倒,爭著想要得到子,奈何桃夭夭是賣藝不賣的。

今夜的群花宴消息一出,那些浪公子連燈市也無心去逛,一個個如蟻附膻般紛紛涌去白玉湖,睜著想要一飽眼福。而有錢有勢的富豪權貴子弟則早早包下白玉湖兩岸的酒樓茶館包廂或天臺榭,優哉游哉地與友人尋歡作樂,等待花魁娘子的到來。

二更初,湖上燈月輝,映在水面閃閃爍爍,一只又一只的船從薄霧之中緩緩行駛出來,船上娘輕歌曼舞。

舞袖輕搖,歌聲縹緲,在燈月霧靄的相互輝映之下,讓人恍如遇到仙娥。

兩岸的酒樓茶館包廂皆大敞窗子,高卷湘簾,里面的人皆興致的欣賞著船上的輕歌曼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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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中間那天臺榭上,垂著一架銀紅的霞影紗薄簾子,仍舊掩著,里面約可見鬢影香,榻上托著一道優雅的紅影,那人手上執著一把合起的折扇,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膝蓋,似百無聊賴。

有好奇之人不邊人竊竊私語,議論著那人份。就在這時,霧靄盡頭傳來琴音,初時切切如私語,隨后漸漸的清晰,那聲音便似鶯歌燕語,撥弄著人的心弦。

有人激地喊道:“是夭夭姑娘來了!”

話音剛落,周圍的所有聲音仿佛一下子消失,只有那如天籟般的琴聲悠揚傳來,幾乎所有人的目都集中到一,眼中無不流出期待的芒。

環佩叮當,天臺榭上的簾被兩只纖纖玉手緩緩向兩撥開,引起眾人好奇的目,先眼的是紅綠裳,云鬢霧鬟。

隨著那兩子緩緩向兩旁站去,一博帶廣袖的男人沒骨頭似的靠在榻上,他一手托著下頤,眼半闔,似睡似醒,眼線顯現狹長而飛揚。

子彎下腰肢朝著男人說了什麼話,便見男人睜開眸,一側角微微的彎著,似乎終于來了興致。

他舉止優雅地撐起子,月之下,男人發濃如瀑,眉眼似畫,再襯著那一襲緋,艷麗得人。

惹得不男子的目由桃夭夭的船上移到男人的上,隨之有人認出那男人便是有著“江人”之稱的定北侯世子江宴,心不暗忖,如果他為人,不知有多男人為其神魂顛倒,爭得頭破流。

“夭夭姑娘!”“夭夭姑娘!”人群中發歡呼喝彩聲,瞬間引起眾人矚目。

華麗靡艷的花船迤邐而來,船頭放著一只彩繪大鼓,鼓上便是花魁娘子桃夭夭,只見其發挽高髻,鬢邊著紅艷艷的牡丹花,五麗,眼眸秋水盈盈,令人授魂與,著廣袖留仙,飄飄仙。船搖曳不定,舞在鼓上卻穩穩當當,態輕盈似柳,令人不慨,昔日趙飛燕掌上舞也不過如此。

花魁娘子這名號的確名副其實。眉勾眼挑之間帶出的嫵已經讓諸多男人為神魂顛倒,船過去,多數人仍在余韻中難以自拔。

江宴卻早早收了視線,“看來今夜不無聊了。”他輕笑低喃,狹長的眸斜睨了下一旁的綠裳子,那子乖覺,立刻捻起一顆剝好皮的紫葡萄恭恭敬敬地遞到他邊,江宴張口含住。

在他的輕吻到的指尖時,綠裳子臉瞬間紅了個,再看江宴時,男人已經若無骨地躺到榻中,折扇輕展,在他掌心上意味深長地輕輕拍打著,每打一下,便像是拍打在上的某個部位上,讓人不住心跳加速,弄不明白,這樣一小作怎會有人做出一派優雅又帶著若有似無的氣來。

鑼鼓哐當一響,一艘船從拱橋搖到湖中央,上面坐著天香院的院主王翠娘,穿著一襲縷金百蝶穿花對襟大衫,孔雀綠緞,脖子手腕上戴著貴重配飾,端得珠寶氣,臉上濃妝艷抹,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聽聞原也是花魁出

重頭戲開始。

院主喊了價,桃夭夭的初夜起拍價乃是五百兩銀子。

花魁娘子的一夜便值五百兩,這個數目不令人瞠目結舌,還沒起拍就已經有好些人知難而退,并非沒這個錢,只是因為這個價夠他們包下當紅的姐兒幾個月了。那些富貴公子也不是傻的,有自己的考量,按子行,一夜乃是十兩左右,這五百兩買花魁的初夜不大值當,等今夜過后再買或許一百兩都不到,只是過后再買也不知道人家還愿不愿意賣,畢竟桃夭夭賣藝不賣

當然,也有人愿意大價錢求人一夜。

“我家公子出五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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