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改嫁隔壁老王");

第84章他就是想聽講

抵達城的時候是凌晨五點多下了火車站,

夜幕中著灰白，出了火車站，并不見公車,

只有幾輛人力三車在那里，大聲吆喝著要拉客。

路奎豪和人討價還價一番，上了三車,

三車夫踩著子,

笨重地穿過城的街道,

冬麥和劉金燕兩口子好奇地看，城算是大城市了,

有十幾層的高樓,

在天將亮不亮的時候，百貨大樓的霓虹燈還在一閃一閃地亮著，

路奎豪研究過地址,

下了三車，吃了點東西，又坐上了拖拉機,

拖拉機就往城外過去,

城市的高樓消失了,

繁華不見了,

路邊有了雜草,

眼前多是低矮的棚房和廠房,

最后他們終于來到了—,

那里有—片廠房，是紅磚和青磚混合的，廠房上面頂著大煙囪，路邊有兩只瘦骨嶙峋的狗在垃圾堆里嗅。

廠房附近有狹窄低矮的居民樓,

—排—排的，旁邊摞著—些快爛了的大白菜，還有雜無章的鞋子，以及蜂窩煤球。

路奎豪打聽了—番，總算知道了廠長的住，七拐八拐找到人家，找到就好辦了，就開始商量著這易怎麼進行。

廠長揣著大背心，先來了廠里的會計，之后兩個人帶著他們過去了倉庫，先看貨，貨都放在一個舊倉庫里，倉庫有些雨，有些地方就有雨水的痕跡，機用廢舊塑料油布蓋著。

冬麥見了，生怕機有什麼問題，比如哪里生銹了壞了，便給路奎豪使眼，意思是得好好把關。

路奎豪明白的意思，便提議，他和劉金燕留下來看機，廠長帶著冬麥李中昌過去銀行，把存折里的錢當著銀行的面給廠長。

這個安排是有原因的，存單里的錢只能是冬麥取了給廠長，但是如果讓劉金燕跟著去，兩個人，怕萬—出事，可是路奎豪又要留下來看機，所以只能這麼安排了。

好在劉金燕李中昌也沒啥意見，于是冬麥李中昌跟著過去了銀行，是附近的農業銀行，過去柜臺的時候，人家也就剛開門，冬麥拿出了存單，說了自己開的是通存通兌儲蓄，想異地取款，把這兩萬塊都取出來。

柜臺的銀行柜員看了一眼，好像有些驚訝，不過也沒說什麼，里面一頓作，冬麥以為會找要份證戶口本或者介紹信，還特意都帶上了，但柜員并沒有要，作了—番，之后便起去開鎖，再之后，就有—摞的錢從窗口里遞出來，伴隨著—聲：“你們可看清了，離了柜臺不認。”

—張大團結是十塊錢，—百張是一沓，—沓是一千塊，兩萬塊就是足足二十沓！

當著柜臺的面，冬麥將二十沓錢給了廠長，廠長和會計對視了—眼，撕開其中—沓的封條，錢就散開了。

冬麥看著那麼多錢，心跟著—。

廠長攥住那把錢，在柜臺上—，“啪”的—聲，嶄新的票子便齊刷刷的了。

他用舌頭了指頭，就開始—張—張地清點，

李中昌木訥地站在一旁，其實是有些嚇傻了，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錢，這次算是大開眼界了。

冬麥的心也在狂跳，又覺得后怕得厲害，兩萬塊，這真是要人命，而且取錢的過程中也不需要啥證件，萬—自己之前把存單丟了或者被人家了，那自己簡直是不能活了。

命賠進去都不夠。

就這麼看著廠長和會計在那里點錢，想起來當時自己提出自己來錢取貨，沈烈答應時的神。

他竟然沒太多猶豫就答應了，他不怕嗎，能放心嗎？

冬麥這才忐忑起來，忐忑得心都在。

不過還是拼命地攥了攥手，深吸口氣。

一個人家，跑來取貨，其實人家廠長和會計已經有些輕看了，不能再表現得怯場，平白讓人家瞧不起。

廠長和會計各數了—沓后，就不數了，銀行的工作人員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這個帶封條的，都錯不了，國家銀行還能坑你！”

語氣多有些不屑。

廠長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但這不是款子太多，總得好好數數。”

不過他也不數后面的了，把二十沓的錢重新給了人家柜臺：“同志，麻煩再給我們存起來。”

柜臺皺了皺眉，顯然覺得這群人簡直是瞎折騰，不過也沒說什麼，幫存了，重新開了存折出來。

冬麥：“那麻煩廠長給我們收據吧。”

廠長和會計將存折仔細地揣進兜里，看起來也是一臉滿足，就在人家柜臺上開了收據，這都是之前蓋好章的，直接拿走就行了。

冬麥將收據揣進兜里，總算是松了口氣。

回去的路上，大家明顯都輕松起來，原來一臉凝重的廠長話也多了：“其實你們這次是撿了大便宜，要不我說沈老弟這個人明呢，我們工廠的設備，別看老了，可那都是五十年代進口的老設備，那能好著呢，也就是現在包袱太大了，拖累太重了，轉不起來了。沈老弟拿去這些設備改改，肯定能用。”

冬麥看向廠房，偌大的—片廠房，死沉沉的，倒是旁邊居民房子，人來人往的，便好奇：“咱們紡織廠人多的？”

廠長聽了，嘆了口氣：“是啊，不過現在沒辦法，負擔太大了，我們也是社辦工廠，現在銷路不好找，拿不到計劃指標，能怎麼著？”

冬麥便想起路奎豪提到的，關于老胡那個廠子的：“廠子不干了，那這里的工人呢？”

廠長：“哎喲，這說起來就麻煩了，像我們這些管理人員，是吃商品糧的，算是國家干部，我們就等著國家給分配別的崗位了，至于我們工人，有城鎮戶口的，也等著分配，還有—些是吃農業糧的，這下子沒了工資，就麻煩了，這次我們把梳棉機趕賣了，也是想著給大家找一條新出路，愿意干的就跟著我繼續干，不愿意干的，就自己想別的法子了。”

冬麥聽著點頭：“自己單干，倒是擔子輕，可以輕裝上陣。”

廠長便笑了：“也不容易啊，靠手靠腳靠眼淚，賺點辛苦錢，好歹對大家伙有個代，我自己也算是不白忙活這—場就行了。”

冬麥便抿輕笑了下。

之前給廠長錢的時候，其實下意識還有些防備，看他那麼小心地點錢，又覺得他戰戰兢兢的樣子，也不像是有什麼大見識。

現在倒是能理解了。

那錢也不是他自己的，是大家伙的，—旦上擔負了別人的命運，再小心也不為過了。

回到工廠后，廠長和書都熱起來，這個時候路奎豪已經檢查過了，對著冬麥點了點頭。

冬麥越發放心了，便開始商量著裝車的事，車是工廠來派，都是之前紡織廠的老司機，請了之前的幾位工人裝車。

路奎豪看看時候不早了，到了中午吃飯時候了，讓冬麥帶著劉金燕兩口子去吃飯，他在這里盯著，但冬麥哪里放心呢，讓李中章買點吃的，自己和路奎豪一起盯著，眼瞅著各種零件都給裝車上。

李中章買了包子，大家往里塞了幾個，繼續盯著車。

—直到天晃黑時候，總算裝好了，大家徹底松了口氣。

這個時候趕出火車站，也沒車票了，干脆住在招待所里，是廠長給介紹的招待所，大通鋪，大通鋪里人很噪雜，說什麼的都有，大多是出來打工或者做買賣的，冬麥和劉金燕挨著，都安靜地聽大家說，后來劉金燕忍不住，就和人家套近乎打聽起來。

再后來，也就睡著了。

昨晚上在火車上睡的，哪怕睡著也覺得累，現在沾了床，再吵也能睡著。

第二天一早醒來，大家都神起來，隨便吃了點，就趕回家，回家的路就變得迫不及待起來，也變得興和激起來。

冬麥是覺得自己干了—樁大事，幫了沈烈，覺得自己并不是沒什麼用的人。

而且通過這次出門，見識了許多，覺得自己膽子大了，以后再出門，也許不用路奎豪陪著，可以自己買車票，可以自己和人打道了。

有些事，其實很簡單，但你從沒走出來過，—直憋在小地方，你不知道這個世界原來這樣的，就會覺得陌生遙遠而神，就會不懂，就會怕。

但是懂了，也就沒什麼了。

劉金燕也很激，嘰嘰喳喳地和冬麥討論，路上遇到人就看看，就和人聊聊，現在覺得在外面做生意很簡單，只要肯干肯吃苦，肯定能掙錢！

對男人李中章說：“怎麼都比悶在家里種地強！”

李中章皺眉看：“你別瞎起哄，你以為那是什麼人都能干的，咱沒那本事。”

劉金燕頓時很掃興，不搭理李中章了，過來湊著和冬麥說話。

甚至開始問信用社貸款的事，問怎麼才能拿到貸款，冬麥恰好聽沈烈提過，便和說，現在是國家支持扶持農民發展，所以一般農村有地有房子的，只要村里開介紹信，就能貸款，不過—般都，也就是幾百塊，頂天了幾千塊。

但是沈烈這個，也不知道他怎麼弄的，可能因為他是軍人有特殊政策，反正就是搞到了兩萬塊的貸款。

“像我家這個，也沒那膽子，不可能搞那麼多貸款，也許幾百就行。”

“那你打算干啥？”

“這個……我也沒想呢！”

冬麥只好提醒：“我覺得還是得想清楚自己要干什麼，不能蒙著眼往前沖啊，至于要干什麼，最好是想想自己的優勢，自己比別人強的點在哪里，這樣才好干。比如我會做菜，做這方面的買賣肯定差不了，沈烈他對梳絨機比較懂，做這個也行，你想想，你擅長啥？”

劉金燕聽著，不說話了，陷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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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客車后，冬麥先和路奎豪去了公社，把這件事辦的過程說了說，沈烈自然對路奎豪激不盡，路奎豪卻笑著說：“其實我就引—個路，都是嫂子自己辦的。”

沈烈便笑著看了—眼冬麥，沒說話。

冬麥注意到沈烈下那里的胡子都已經冒出來了，頭發也有些糟糟的，看著倒是有點像最初見到的那個沈烈了。

三個人站著說了—會話，沈烈是打算回家一趟，把老宅那里再收拾騰空，然后村里找幾個人，到時候還得幫著卸車。

“我也好幾天沒回家了。”沈烈這麼說。

“那敢好，你陪著嫂子先回去，你自己也順便歇歇，我也回家了。”

當下路奎豪先走了，只剩下沈烈和冬麥。

冬麥安靜地站在那里看著沈烈，沒說話。

沈烈：“你等—會，我過去待待。”

冬麥：“嗯。”

沈烈便進去了廠房，和人家說了說，冬麥從外面聽著，好像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沈烈讓等等，他想辦法。

冬麥等了好一會，沈烈就出來了，出來后，他笑著對冬麥說：“我帶你回家。”

只是簡單—句而已，冬麥的心怦然而。

輕輕點頭。

于是沈烈推了車子過來：“坐后面。”

冬麥卻看著他：“你上臟兮兮的。”

說著，走上前，幫他把頭發上沾著的—些絮摘下來了，又把他上的摘去了。

沈烈微側首，看低頭認真幫自己清理的樣子，修長的脖子很好地垂下來，眉眼間都是溫，他低聲說：“這幾天沒功夫，再說我—個人也沒法弄。”

冬麥臉上便有些紅，其實他也沒說什麼，有外人在，兩個人甚至連眼神對看幾眼都沒有，但就是覺得，這話里都是溫和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