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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鑿魚

冬麥熬了好一會,

沈烈才帶著那群孩子往東邊去了，冬麥靠在柳樹后，冷得直哆嗦,

等到他們走了，才出來，蹦跳了幾下舒活筋骨,

舒活筋骨后,

眼看著天也不早了，趕拿起鑿子繼續鑿，才剛過春節沒多久，這些天氣溫低，河面凍得,

鑿子下去,

冰面也只是濺出白的碎冰屑,

冬麥咬咬牙，拼命地使勁，吃力氣都用上了。

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

累得都要虛了,

總算鑿好了四個，長出了口氣,

趴在冰面上,

從那三個鑿薄的冰眼里觀察。

這個時候的魚一般都是著冰面游的,

河里雖然有些水草,

但水還算清澈，如果有魚出現，就很容易看到。

冬麥耐心地等著，沒多久,

果然就看到兩條一指寬的小魚游過，雖然不大，但足以讓冬麥激起來。

屏住呼吸，看著那魚搖頭擺尾地向那個出水的冰眼游去，趕拿起自己的鉤子，對準了那冰眼。

兩條魚，果然都竄過來在這冰眼里涂泡泡，冬麥攥著幾乎失去知覺的手，舉著那鉤子，猛地撲過去。

水花四濺，混了碎冰的涼水落在臉上手上，撲了個空，鉤子叉在了冰里，魚卻不見了。

冬麥了一把臉上的冰水，都要懊惱死了，好不容易等來的魚，竟然沒！

越想越氣，冬麥覺得自己笨死了，心里懊惱，如果作再準一些就好了。

不過既然能等到這兩條魚，說明法子是管用的，還能等到別的，已經凍得發紅的手，繼續趴在冰眼上往下面瞅，耐心地等著魚再次出現。

可冬麥到底是經驗不足，后面魚又出現了幾次，卻只叉到三條兩指寬的小魚。

眼看著天都要暗下來了，冬麥看著水桶里游來游去的那幾條小魚，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麼幾條魚，如果自己打打牙祭燉湯還是可以的，但如果說拿去街上做生意，肯定不行啊。

這次算是白跑一趟了，也怪自己，以前鑿魚，都是自己風，哥哥下手，哪有那個勁道和準頭啊。

天黑了后，山邊溫度降低，更覺得冷了，上的棉襖經過這麼一番折騰，也著，上冷得簡直仿佛沒穿服一樣，漾著刺骨的寒意。

冬麥著肩膀，收拾自己的工，雖然這收獲實在讓人失，不過還是得回去，也許明天可以早一些來，有了今天的經驗教訓，就能捉到更多了。

一回頭，就見暮中有一道高大的影，當場嚇了一跳，后退兩步。

“別怕，是我。”沉沉的聲音傳來。

冬麥認出來了，這是沈烈。

頓時蹙眉：“你來做什麼？你剛才是不是就發現我了？”

當然想到了，其實之前就懷疑他是不是看到自己了，結果他帶著孩子們離開了，也就沒多想，現在他去而復返，顯然是看到自己，只是沒挑破而已。

沈烈幾步走上前，往地上稀里嘩啦扔了幾樣鐵家什，然后拿出來一只火把。

冬麥莫名：“你要做什麼？”

沈烈抬眼，他自然看出了冬麥眼中的提防和排斥：“你來這里是要捉魚嗎？”

冬麥沒好氣：“關你什麼事！”

沈烈：“我幫你捉魚。”

冬麥一臉懷疑：“你有這麼好心？”

沈烈輕笑：“我這人一向好心，你不知道嗎？”

冬麥挑眉，沒吭聲。

沈烈：“我如果不好心，早把你跑來捉魚的事嚷嚷出去了。”

冬麥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不過看看這天：“現在天都黑了，還捉什麼魚啊，你這不是逗我玩嘛！”

沈烈：“我拿火把來了，你看，這是曬干的杉樹皮，里面裹的是桐油紙，燒個把小時不問題。”

冬麥嘲弄地道：“所以你是打算拿著火把幫我照亮？”

沈烈抬眼，朦朧夜中，他看著冬麥，笑著說：“不是照給你看，是照給魚看。”

冬麥嘲諷：“讓魚看清路怎麼跑？”

沈烈卻已經拿了安全火柴，出一火柴棒，蹭的一下子亮了火柴，又用火柴慢慢地將火把引著了。

火把燒起來，熊熊的火苗在冬日里，明亮而溫暖。

隔著那燃燒的火，沈烈笑著冬麥；“魚是趨的，咱把火把往你鑿的冰那里一放，魚不就過來了？”

冬麥并不常捕魚，聽了倒是新奇，不過對沈烈還是滿心不喜歡：“真的假的，你是蒙我的吧？”

沈烈：“我騙你做什麼。”

冬麥卻還是半信半疑，畢竟黑燈瞎火的，還說要捕魚，聽著就不靠譜。

沈烈大步過去，將冬麥的鐵鑿子放在冰眼旁邊，然后將火把斜搭在上面，火把便照亮了鑿開的那冰，冰里潺潺水流反出跳躍的火，五彩繽紛，竟然格外好看，就連四周圍的冰，都變得炫麗起來。

他起，淡聲問：“冷嗎？”

冬麥揣著袖子，著肩膀：“是冷的。”

他不提還好，他一提，只覺得自己已經掉進了冰窟里。

沈烈便下來他上的大：“給你。”

冬麥斷然拒絕：“我才不要！”

沈烈低聲命令：“穿上。”

他的聲音簡潔有力，帶著很大的威懾力，冬麥甚至覺得，自己不穿都不合適，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更惱了，他憑什麼命令自己？

當下冷笑一聲：“說了不想穿。”

沈烈挑眉：“為什麼？扭不好意思？不想欠我人？生氣我幫著榮棠？還是怕我冷？”

冬麥差點跳腳：“你冷不冷關我什麼事？我就是不稀罕穿，不想穿！”

沈烈看著說：“你不穿，那我也不穿，扔這里吧，我這個人就是太善良了，最看不得人挨凍我自己穿得暖和，咱們公平點，都不穿。”

說著，他還真把大扔旁邊草叢上。

冬麥連看都不看。

誰知道這個時候，風一吹，上涼颼颼的，更冷了，甚至打了一個寒。

想了想，自己在河邊待了這麼久，早就凍了，實在是不想為了面子骨氣讓自己挨凍，萬一凍壞了，還不是自己難？說不定還要花家里的錢去看病，那不是要活生生氣死了！

當下彎腰將那大撿起來，利索地披上了，有棉不穿是傻子，干嘛當傻子呢！

這服可真暖和，軍用棉大，要多厚實有多厚實，關鍵是大，從頭到腳包裹著，冬麥滿足地將手揣進袖子里：“這服還暖和，穿著舒服，不過就算這樣，我也不會激你的，我也不覺得自己欠了你人！”

沈烈便笑了：“我也不需要你欠人，那服是我扔那里的，你自己撿的。”

冬麥瞪了沈烈一眼：“你這個人真是爛好人，就沒見過你這樣的！”

沈烈卻“噓”了一聲：“小聲點，別吵到魚。”

冬麥其實對沈烈還是有火氣，不過想到魚，還是忍不住，跑過去看，趴那里瞅，果然見有魚往這邊游，當下驚喜不已，剛才守了半天，可沒見到這麼多魚！

沈烈示意安靜，他自己卻拿了叉子，抿著，對準了冰。

冬麥不自覺提起了心。

驟然間，沈烈出手了，水花四濺，水里的魚跳躍，啪啪啪的幾聲，好幾條魚竟然全都被甩到了冰面上，到了冰面上后，還在那里翻跟頭活蹦跳。

冬麥大喜，趕過去撿，也不怕冷，撿起一尾扔水桶里，再撿一尾扔水桶里，轉眼竟然撿了七八尾。

笑著說：“夠了，足夠了，這魚好啊，這麼大！沒想到這個時候有這麼的！”

沈烈又弄了兩尾，這才罷手。

冬麥滿足得幾乎不敢相信：“它們剛才竟然不跑！我剛才捉的時候，它們一搖尾就跑了！”

沈烈：“魚晚上趨，最開始了刺激會接近源附近，會留在源下游，但如果停留時間長了，它們對源適應了，就會游走，現在這些魚也就是剛見到這麼強的，稀罕，看傻眼了。”

冬麥沒想到捉魚還有這樣的道理，再想起他說起的那個什麼曼陀羅，心里便想，他知道的可真多。

有些好奇，他以前在部隊都做過什麼啊，知道這麼多。

不過想到他是沈烈，突然就沒興致了，甚至也不太想問了。

沈烈是林榮棠的好哥們，不想有什麼牽扯。

“你是不是想問我什麼？”沈烈卻這麼問。

冬麥抬眼看過去，沈烈也在側頭看，逆著，覺得沈烈有一雙能看人心的眼睛。

便抿了抿：“你白天說的那個曼陀羅，長什麼樣啊，我……我怕我兔子萬一吃了。”

沈烈隨手從兜里掏出來一株草：“這樣的。”

冬麥接過來，仔細看了，好像見到過這種草，并不認識，也沒過，原來竟然是有毒的，看來以后一定要注意了。

不過又納悶了：“你干嘛兜里裝著這個？”

沈烈：“等著你問的時候拿給你看。”

冬麥一愣，歪頭打量他，便明白了：“敢你那句兔子不能吃，是專門說給我聽的。”

沈烈笑得出一口白牙：“對，就等著有人特特地問我了。”

冬麥被他笑得臉紅，覺得莫名，又有些氣惱，便放下狠話：“你這個人真狡猾，渾都是心眼，一看就不是好人！反正你幫我捉魚，我也不會領的，我一點不激你！”

沈烈挑眉，戲謔地道：“我也沒說要你領，我這個人善良正直，樂于助人，從來不求回報。”

呸！

冬麥說不上來，就想呸他，怎麼會有這種人，越看他越不順眼！

沈烈看看天：“你也該回家了，晚一些家里該擔心了。”

冬麥一想也是，不能再耽誤了，連忙開始收拾東西，又提著那魚，魚多的，便道：“咱倆一人一半吧。”

其實是沈烈出的力，一人一半算便宜自己了。

沈烈；“不用，魚到了我手里白糟蹋，我做不好。”

冬麥：“那你是什麼意思？分你一半都不要，你是不是就想讓我欠你人？你就是故意的讓我不好意思吧？”

沈烈笑：“原來你拿了這些魚會不好意思啊？”

冬麥被他說破心事，面上便有些狼狽，大聲地道：“你想錯了，我沒有不好意思！”

搖曳的火落在冰上，反出絢爛猶如琉璃的，那些繽紛的映在臉上，臉紅得像的櫻桃。

他收住了笑，認真地問：“你為什麼來捉魚？”

冬麥抿，別過臉去。

不想和沈烈提太多自己的事，事實上都不想和沈烈有任何瓜葛，不過再怎麼，也不想平白無故占人家這麼大便宜，所以想了想，還是老實待：“我想去公社賣魚湯面，可我又不想花錢去買魚。”

沈烈明白了：“所以你就來捉魚，想做無本買賣。”

這麼一說簡直是吝嗇摳門詐狡猾，冬麥咬，點頭：“主要是我沒錢。”

沈烈：“明天我正好有事需要去一趟公社。”

冬麥：“嗯？”

沈烈：“到時候請我喝一碗魚湯面，我們算兩清了，可以嗎？”

冬麥瞅他：“就一碗魚湯面？”

沈烈：“我這個人欠，也多管閑事，討人厭，沒事讓人占占便宜，也算是將功補過，不然我怕被人家背地里罵。”

冬麥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想了想：“行，那就這樣吧，到時候我請你吃魚湯面，我們兩清。”

沈烈便幫著冬麥一起收拾，不過最后把水桶遞給冬麥：“你提著。”

冬麥：“我架在自行車前面大梁上吧，提著沒法騎車子。”

沈烈：“我騎自行車，你坐后面，我送你回去。”

冬麥：“啊？”

沈烈：“天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萬一出事呢？你自己能扶著一路回去？你看看這風吹的，不把你爪子凍壞了才怪。”

冬麥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不想欠沈烈人，不屑他的幫助，但自己今天確實考慮不周到，更沒想到能捉這麼多魚，如果他不幫忙，自己只怕要推著車子一步步走回去。

到底是低頭道：“好，那我……先謝謝你了。”

“謝謝”兩個字，其實難說出口的，關系到面子，也關系到原來的氣惱，但這麼說出后，好像也沒什麼，人家沒做大大惡的事，人家阻止了哥哥繼續打人出事，人家現在還好心幫自己撈魚。

本來就是毫無關系的人，能做到這一步，只能說人家確實正直善良熱心助人。

夜中，沈烈笑著：“冬麥，你不用和我這麼客氣，像剛才那樣，理直氣壯起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我兒子沈烈再沒顧忌嗷嗷嗷地開始寵妻行！

然而冬麥只覺得他是在普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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