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晟頓了頓,問道:「那麼趙娘子怎麼看募役法?」
趙清漪道:「其實其本還是一個錢字,如果朝廷有足夠的錢,雇傭勞役,也不需要另外徵收免役錢。」
徐晟問道:「那朝廷如何更有錢。」
趙清漪道:「民富則國富,每個臣民有更多的生存資源,那麼按照同樣的稅率給朝廷的稅自然更多。」
「如何民富。」
「草民說個例子,就以種地、紡紗、織布、打鐵為例……」趙清漪將分工和生產效率的理論以淺顯的方式說出來,並用算證明。
在場之人無不驚駭,這道理不深,卻從無人這樣思考。
「這樣臣民付出更短時間的勞,但生產出更多的東西,而朝廷可以更多的臣民財富為基準課稅。當然,這需要比較久的時間,但這是治本的,如果是要短期應急的,草民倒也有幾個法子。」
「趙娘子請坐,孤願聞其詳。」徐晟原也是聽嬸子堂妹和一個婦人竟然聊起民生和前朝變法,好奇之下才且一聽,原是並不看重子,但那見解卻實在是犀利獨到,便是他邊的近臣也沒有這樣的認知,他有一番志向,自然被吸引。此時更收起了輕視子之心。
趙清漪謝了坐下,道:「草民時曾見一老人,得他贈一本士大夫可視之為奇//技巧之書,因家父是個秀才,這種書草民是不改告知他的。但是草民長大后,卻覺也許可行,不過手中無人無錢,又是背負夫家、被婆母嚴加管制的子才難以實現……」
趙清漪舉了個例子,以製造磷的工序為例,這個在古代還是可行的,再以自己曾經是農婦為由說明磷的作用。
「若有田者出錢向朝廷買這種料,朝廷就多出收,每畝田產出提升,朝廷也能多出稅來。但是行不行,做了才知道,也要時間。」
「那農田水利法呢?」
「草民讀書時曾經讀到前宋時有冗兵之憂,不知本朝如何?」
「你是說讓沉冗之兵去修農田水利?」
趙清漪也拿出諸葛亮隆中對的態度來,有機會就把握才是真英雄。蘇秦張儀諸葛亮都有一張好,他們行,為何不行?
「其實還在一個錢字。朝廷軍和北防重要,自然不能,但是水患農田多的南方洽沒有這個問題。朝廷冗下的就是這些兵,不裁併不是很需要這些兵,而是恐這些兵源無業之人流民間釀匪禍。若是將其改編為隸屬工部的水利施工隊,原來戶部拔的軍餉改為施工銀,那麼朝廷就節省了開支。而施工銀一半預付,一半撥於地方,等工程完後,地方看到按要求完的水利工事時才付另一半款。兩方相互制衡,以防貪腐和豆腐渣工事。但是這前提也是地方年度水利工事預立項,報於朝廷,朝廷核準立項再合理安排施工隊下去做事。工程出事第一責任人是驗收的地方,一來工部的施工隊不是好欺的,該給的錢不敢不給,二來為了自己的烏紗他得好好監督驗收,且有參本之權,三來施工隊想要收到另一半錢,只有做好自己的水利工事,負責項目的工部員想陞也要看住這個項目。不過還有個前提,施工隊要學習建築和水利,這可以請教地方。其中肯定是有問題的,做了才知道,但我想比原來十之八九貪/之口好些。殿下可以先在一府或一省試驗,總結利弊,揚長避短,再推行兩省,三省。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革新之事不可之過急。」
徐晟掌嘆道:「妙呀,妙!富國之法,趙娘子皆有獨到的見解,不知這強兵之法……」
趙清漪道:「草民倒也些淺見,不過說來話長……」說了這麼多,口呀。
明霞郡主卻遞了杯茶給,趙清漪忙起謝了,再優雅座。
「軍事問題,可以分為人才的問題、錢的問題、組織架構的問題、貪腐的問題、將士積極的問題、戰法的問題。首先拋開錢,說一說人,什麼樣的人朝廷,或者說聖上用的有信心和安心呢?一、肯定要有軍事才能;二、就是最大可能的忠於聖上。什麼人最大可能的忠於聖上?一、知遇之恩;二、真正的天子門生;三、利益同盟。這又涉及軍事人才取士的問題……」
趙清漪講得自己都頭暈眼花,講了兩個時辰了,好累,他們還在聽,沒有打斷的意思。從帝王帑撥款設立皇家軍事學院,詔告向天下招生;到軍事總參制度,思想建設;講到晉陞制度。還有所知的一些實用陣法還沒有講完,明霞郡主忽然忍不住想出恭,一看太都西斜了,忘了吃午飯,趙清漪肚子再一聲。
徐晟看看太,嘆道:「都申時了。」
趙清漪起道:「時候不早了,草民也該告辭了。」
徐晟可以打包票,他一生從未有在實務上有如此深之人,實在是驚世之才,儘管是個子。若不是個子,若仕,他必要重用。
徐晟再問的居所,一聽是客棧,驚道:「趙娘子竟無落腳之嗎?不知尊夫在何?」
趙清漪淡淡一笑:「草民前夫乃是今科狀元,草民剛與他和離,這就攜兒回鄉去,不想回鄉之前有緣能拜見殿下。」
「什麼?」
和離之事不過發生在三天前,而徐晟平日理政務,或見臣子,也不會談這種八卦,而太子妃有孕沒有天天進宮請安,也是一時半會兒還沒有聽說過。
李王妃卻及力挽留趙清漪用膳,趙清漪看看兒子,才道:「恭敬不如從命。謝過王妃。」以的講學,吃一頓飯是很便宜了。
徐晟也留下用膳,對趙清漪極是禮遇,趙清漪雖是鄉婦,倒也落落大方,沈智雲有些失態,到底是十歲兒,況且任何人見到太子的禮遇有這樣的反應也正常。
徐晟雖可惜是子,不能科舉為,卻也開口挽留,趙清漪道:「不瞞殿下,此次和離,草民將沈俊和王尚書得罪了,家父家慈尚還不知,草民實在放心不下。明日要起程返鄉,侍奉二老。」
徐晟為皇太子,倒不好問一個外姓子這些事,心想李王妃定然知道。
徐晟道:「你一孤子千里迢迢南下,何等危險,不如孤派兩個侍衛護送於你。」徐晟想要打聽清楚的底細,再看后招,說話點到為止。
趙清漪微一斟酌,笑道:「殿下盛,草民若是婉拒倒是顯得矯了,那麼草民恭敬不如從命,謝殿下恩典!」
飯後告辭,明霞郡主送他們出門,這時已經親切地著趙姐姐了。
「趙姐姐,明日我也來送你,真捨不得你,你一定要儘快回京來。趙姐姐驚世之才,可笑那王薇好意思稱東京第一才。」
趙清漪笑道:「因為我不是東京人。」
明霞郡主哈哈大笑,拉著的手說:「我就喜歡姐姐的爽快!」
明霞郡主了沈智雲的頭,說:「好孩子,你的敦厚至孝終是有福的,要好好孝順你母親。」
沈智雲的臉紅了,說:「謝謝郡主娘娘,智雲會的。」
三人依依惜別,而趙清漪也攜孩子上了王府備的轎子。
……
徐晟聽說了堂妹的轉述的親所見也不訝然,半晌才道:「趙娘子竟是如此剛子!孤見那沈狀元也是一表人才,人品盡然如此卑劣!」
徐晟卻又轉而嘆道:「但是世上從不缺這沈俊這種人。」
明霞郡主道:「點沈俊當狀元,還不如讓姐姐當狀元呢。雖然我只聽懂了十之二三,卻也覺得好厲害。」
徐昀道:「我當初在船上見教子讀書,無需書冊,信口傳授,引經據典、旁徵博引,便覺不凡。因知沈狀元新娶之事,只怕不了,才告知妹妹,妹妹幫,也是還了對我的救命之恩了。」
徐晟笑道:「還讓孤見到這樣一位中諸葛。雖是子,若進京,不如招為堂妹的門客,孤也好空時便來聽聽。」
徐晟東宮有不門客,但是他若招一個子去,絕對要起,而這樣剛的子又不可能招來為妾。
明霞郡主笑道:「好呀!我有母親留的紅衛,再多個中諸葛的趙姐姐,我可威風了!」
……
趙清漪沒有想到自己運氣不錯,心想有這樣的靠山,沈俊怎麼說也不敢了。雖說不知朝中之事,但見太子絕不是酒草包,顯然他的態度可以看出和英親王府關係不錯。那雖難場,但當個謀士還是能得到的。不為自保,才不和他們講那麼多呢。
翌日,明霞郡主前來送行,並帶了兩個東宮侍衛,明霞郡主轉贈了徐晟給的五百兩銀票,趙清漪也收了,這個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乘船南下,不日至臨安,又租了馬車返回白沙鎮。
趙懷方見到趙清漪時吃了一驚,這兩個月,他心一直很好,婿弟子狀元了,他一輩子止步秀才,卻能教導出狀元來,足令他一生揚眉吐氣。
趙懷方卻聽兒陳述了沈俊攀附另娶的事實,及已和離的事,不痛心疾首,差點吐。
但是他聽的和離過程跌宕起伏,又大快人心,趙懷方又平靜下來。
「所以,你和離是你堅持的?還是皇家郡主和開封府尹幫了你?」
「對,不和離,我必死,還要全那畜牲個有有義的名聲。左右是個死,我才打算拚命,幸有郡主憐惜相助。但兒唯恐沈俊和王尚書對父親不利,才趕回來告知,並請父親、母親和大哥一家去京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想辦法買個院子一家人住,我也能尋了一個謀生的營生,將來授予大哥,我們一家便可在京安居。」
趙懷方道:「那吏部尚書豈是好相與的,在京我們如何能安居?」
趙清漪道:「我已傍上英親王府,只要我們謹持本份,王尚書也不能任意欺凌。英親王就是郡主的父親,王爺是當今聖上的胞弟,太子殿下與郡主也是極好的。」
趙懷方一陣激,卻還是不信,因為太沒道理了,趙清漪這才將原因簡要道來,趙懷方本不相信兒,兒雖讀過書,那裡能得皇家看重當門客了。但是當趙清漪來東宮侍衛出示令牌時,不得不信,但想出嫁已十年,在旁談心,他有所不了解也是有可能的。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何況十年?
趙懷方一介秀才,到底也有見識一下皇家的心,也是怕留在家鄉真被報復。是以召了兒子一家和妻子,告知他的決定,一家進京。
趙清波靈不足,倒是聽話,而其妻也是想去京城看看,聽說有謀生之道,一個兒媳也不來當出頭鳥了。
於是一家安排趙李氏的娘家管理趙家的百來畝地,每年租銀就好,而祖屋房子也由其娘家看守。也防將來還鄉之用。
趁趙家安排這些事時,趙清漪回了一趟李家莊,見到了沈大良一家,也說了和離之事,又提及沈俊在京瞞著新娶之婦家世如何顯赫,包括未婚先孕都說了。就當著沈家三個媳婦的面。
也頗為不舍從前和大房的誼,但是今後也不是沈家媳了,大房一家聽過後不勝唏噓。這再會讀書,卻是忘恩負義,奈何呀。
方氏更有底氣和三個媳婦說話了,對自己的兒子在兒媳面前自信起來。
趙清漪不以和離為恥,所以越多人知道,就越安全。相信這樣的八卦很難有婦人守住。
趙清漪再以和離書為證,到縣衙重新辦理戶籍,有太子東宮侍衛的令牌,依律給沈智雲辦了戶籍,因為戶是無父無夫無子才能辦。
趙清漪將沈智雲改名為趙純,字雅厚,意為純正雅厚。順便給那小丫鬟碧草收為義,賜名趙悅,碧草激涕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