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共用早膳,蕭霆慢慢發現,景宜好像一直在走神。 樂文移網
蕭霆現在正興著,沒怎麼多想,飯后悄悄問媳婦:“還沒回神呢?”
換回來而已,有什麼不習慣的?
景宜看看他,凝眉道:“稍后到了西山,與烏渠比賽箭,你有幾分把握?”據所知,以前的蕭霆,除了吃喝玩樂,兵上并沒有能拿出手的。
蕭霆難住了。
他那點箭,恐怕連烏渠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蕭霆有自知之明,如果問話的是家里兩位兄長甚至親爹,蕭霆都可以滿不在乎地實話實說,可景宜是他喜歡的人,他怎麼能當著景宜的面,承認自己不如烏渠?
但逞強,一會兒賽場輸的一敗涂地,更丟人。
他眼珠子,就是不看,景宜哪還有不懂的?思忖片刻,景宜低聲提議道:“不如我裝病,今日……”
“父皇,咱們什麼時候走?”景宜沒說完,妞妞從外面跑了進來,小臉興地著蕭霆。
兒那麼期待,昨晚臨睡前還一直念叨著坐馬車出宮玩,蕭霆幾乎都沒猶豫,笑著道:“現在就走。”
妞妞高興地咧開小,出去告訴哥哥了。
蕭霆呼口氣,然后輕佻地景宜臉,低頭笑:“我幾年沒刀箭了,肯定比不過烏渠,不過他們一家三口遠道而來,咱們該招待的還得招待,你放心,路上我會想辦法應付。”
景宜眉頭不展,“那明日早朝……”
“回來再說。”蕭霆腦袋里有點了,本能地選擇逃避。
景宜識趣地不再提這茬。
去西山的馬車上,因為烏渠不屑坐馬車,蕭霆這個大周皇帝自然不能輸了氣勢,便也騎馬而行,見烏渠將爾赫抱在懷里一起騎馬,蕭霆想也不想地,也去景宜那邊要兒子。
暄哥兒眼睛亮亮的,角微微翹了起來,喜歡被父皇抱。
“父皇我也要!”妞妞不甘落后,開哥哥撲到車窗前,撒地朝父皇小手。
蕭霆向來偏心兒,兒腦袋瓜,隨口囑咐兒子:“暄哥兒先等等,一會兒妹妹回來,父皇再抱你。”
暄哥兒乖乖點頭,可是看著父皇接妹妹出去,窗簾落下來的那一瞬,暄哥兒眼神還是暗了暗。母后最喜歡妹妹,每次請安母后都會先抱妹妹先親妹妹,他都知道,但父皇喜歡他跟妹妹一般多,或許還更喜歡他多一點,經常他去前殿考功課講道理,可現在,父皇好像也更喜歡妹妹了。
對待子,景宜不善表達,但心思細膩,兒子臉上的落寞又太明顯,景宜一眼便看了出來。
“暄哥兒知道父皇為何先抱妹妹騎馬嗎?”景宜將四歲的兒子抱到上,看著男娃烏黑的眼睛問,目平和,如潤細無聲的雨,不會太溫寵溺,卻有一種無聲無息安人的力量。
明明是母后再說話,暄哥兒卻想到了父皇,點點頭,懂事道:“妹妹小,我要讓著妹妹。”
景宜淺笑:“還有一個原因。”
暄哥兒疑地睜大眼睛。
景宜握著兒子小手道:“因為妹妹是公主,暄哥兒是皇子,宮里的皇子長大了,可以學騎馬,可以帶上幾個侍衛出宮游玩,可以陪父皇一起上朝出巡,能去很多很多地方。但公主不一樣,公主要在宮里學規矩,將來嫁了人要相夫教子,沒有那麼多時間騎馬,所以父皇才想多讓妹妹騎會兒馬。”
暄哥兒似懂非懂,眨眨眼睛,好奇問:“母后會騎馬嗎?”
景宜半真半假地道:“娘做公主的時候,沒人教我騎,跟你父皇親了,他教我,我就會了。”
暄哥兒聽了,歪歪腦袋,笑了:“等我會騎馬了,也教妹妹騎。”
徹底忘了剛剛的小委屈。
過了才一刻鐘左右,蕭霆送嫌曬的兒回來了,換兒子。
不知的暄哥兒謙讓妹妹:“父皇再抱會兒妹妹。”
“我不要!”妞妞埋頭撲到母后懷里,嘟著小兒道,騎馬一點都不好玩。
景宜失笑,扎了一塊兒瓜片喂兒。
妞妞開心地吃,暄哥兒開心地跟父皇騎馬去了。
“暄哥兒真白,好像一個小公主。”烏渠故意逗男娃。
暄哥兒已經明白男之分了,氣紅了臉,瞪著他道:“我是大皇子!”
“嘿嘿嘿,你像公主!”爾赫喜歡哄妞妞,但看到一般大的男娃,調皮勁兒就上來了。
暄哥兒是皇子,邊伺候的人無不恭敬伺候著,何曾被人取笑?沒有任何經歷,只知道生氣卻不知道該如何辯解的男娃仰起頭,委屈地求助父皇。
蕭霆笑,低頭在兒子耳邊竊竊私語:“暄哥兒知道他們倆為何那麼黑嗎?”
暄哥兒瞅瞅烏渠父子,搖頭。
蕭霆一本正經道:“因為草原上水,水都留給二姨母洗澡了,他們倆沒有水洗澡,所以臟了黑炭。”
暄哥兒最干凈,一聽烏渠父子居然不洗澡,立即出嫌棄的眼神。
“你父皇說什麼了?”爾赫大聲問,猜到大周皇帝肯定在說他壞話,就連烏渠,都狐疑地掃了蕭霆幾眼,想不通暄哥兒怎麼會那麼看他們爺倆。
暄哥兒剛要說,蕭霆捂住兒子小,低聲道:“別說,不然他們用咱們大周的水洗澡。”
暄哥兒笑了,壞笑,這一刻,這個沉穩懂事的小皇子,臉上終于有了蕭家三公子的幾分神.韻。接下來,無論烏渠父子為何威利,暄哥兒都抿著,他不在乎幾桶水,但他不想讓烏渠父子變白凈。
“這樣,一會兒我跟你父皇比箭,如果你父皇輸了,暄哥兒告訴我他說了什麼,怎麼樣?”安住躁的兒子,烏渠彎腰對暄哥兒道。
在暄哥兒眼里,父皇是天下第一厲害的男人,他當然敢賭:“比就比,我父皇才不會輸!”
烏渠挑眉,看蕭霆。
蕭霆無意識地攥韁繩,心里擰了幾道彎。
抵達西山時,日頭正當中,眾人先用飯。
西山這邊有草原,牧場上牛羊,膳房特意烹飪了烤全羊,讓來自匈奴的貴客常常大周食。烏渠早在二公主那里領教過漢人的廚藝,雖然諷刺幾句這邊的羊不如匈奴的好,上卻不停,很快就將一只
烤羊吃干抹凈了。
爾赫吃的也不,邊都是油。
暄哥兒吃的文雅多了,得空瞧瞧烏渠父子,越發覺得匈奴人太不講究,倒是妞妞盯著爾赫看了半晌,忽然也出小手抓起一塊兒烤羊,張大就咬。
烏渠哈哈大笑,又逗暄哥兒:“暄哥兒快看,妞妞那樣才像皇子。”
暄哥兒正要生氣,主位上驀地傳來一聲瓷碎裂的聲音,眾人齊齊看去,蕭霆笑著道:“朕不小心打碎一只茶碗,無礙。”話是這麼說,坐在他左側的景宜卻發現蕭霆右手手腕側流了,忙傳太醫。
蕭霆是皇帝,龍一點小事也會被說大事,太醫建議皇上小心養傷,傷好之前最好不要用力。蕭霆看看手腕上的紗布,無奈地對烏渠道:“看來今日不能與單于一決高低了。”
烏渠爽朗道:“那有什麼,明年咱們再比試。”
雖然烏渠覺得那點小傷礙不了事,但他懂得玩笑的分寸,逗暄哥兒可以,諷刺蕭霆怕輸便是大事了。
他心里明白,一心盼著父王打敗大周皇帝的爾赫卻不高興了,飯后跑到暄哥兒面前示威:“你父皇不敢跟我父王比,故意弄傷手腕的,你快告訴我,路上他跟你說什麼了!”
暄哥兒不信,瞪著眼睛道:“我父皇才不會輸!”
爾赫哼:“上次我跟赤木約好打架,他生病沒來,別人都說他害怕了裝病的!”
暄哥兒上還是不肯信,心里卻搖了,丟下爾赫,跑著去找父皇。
蕭霆跟景宜在一起,景宜沒問他手腕到底怎麼回事,但蕭霆總覺得,景宜其實是猜到了。這讓他口很悶,悶到都沒心花花心思。
“睡吧。”景宜從凈室出來,見蕭霆還在書桌前坐著,隨口道,該歇晌了。
蕭霆點點頭,剛站起來,外面忽然傳來兒子的聲音。
“父皇,爾赫說你怕輸故意弄傷自己!”暄哥兒挑開門簾,一眼看到了父皇。
四歲的男娃,再懂事,也不會明白這種話不該如此大聲說的。
蕭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景宜及時哄兒子:“暄哥兒覺得父皇會輸給單于嗎?”
“不會!”暄哥兒紅著臉喊道。
景宜蹲下去問兒子:“那你為什麼信爾赫的話?”
暄哥兒突然沒話了。
景宜親親兒子額頭,抱起男娃,一邊走一邊道:“爾赫胡說的,暄哥兒別信他,走,母后哄你跟妹妹睡覺去。”
暄哥兒嗯了聲,腦袋往后轉,看父皇。
蕭霆強歡笑,等景宜一走,他肩膀頓時矮了下去,無打采地躺到床上。怪他沒本事,如果他時聽話好好習武,今日絕不會兒子失。連爾赫都看出來了,烏渠會不會也猜到了?
所以他剛換回來,就丟了大周的臉?丟了景宜的臉?
蕭霆很難。
“孩子們不懂事,你別多想。”景宜回來了,躺到床上,從后面抱住他。
蕭霆抿,握手保證道:“你放心,明日我便發圖強。”
景宜不敢說任何刺激他的話,輕輕嗯了聲,“這幾年風調雨順,邊疆安穩,朝政好打理些,以你的悟,上手應該不難。”
蕭霆沒說話,媳婦太看得起他了,他有屁悟!
睡不著,又不想聽媳婦講大道理,蕭霆躺了會兒,忽然翻,住景宜親。如果他心好,景宜不會陪他白日胡鬧,但蕭霆這會兒正煩躁,景宜便不忍拒絕了。床帳搖,半晌方歇,蕭霆終于饜足而睡。
大抵是心里裝著事,蕭霆睡得淺,約聽到外面有宮說話聲。
蕭霆睜開眼睛,面前是一堵赤.的膛,平的!
蕭霆猛地坐了起來,低頭一看,他果然又變了景宜!
腦袋還沒反應過來,蕭霆先咧開了!什麼悟什麼發圖強,他要是有那耐心,還會變紈绔子弟?與發圖強比,他更喜歡游手好閑,更喜歡吃吃喝喝,不到必須他上場的地步,蕭霆才不要做什麼英雄皇上!
心花怒放,蕭霆撲到景宜上,狠狠親了幾口。
景宜被他弄醒,再次看到興地雙眼發亮的“四公主”,竟然也松了口氣。
讓蕭霆勤練武藝、批閱奏折、教導兒子,還真不怎麼放心。
“別睡了,馬上去找烏渠比箭,輸得他哭回匈奴!”飛快爬起來,蕭霆催景宜道,他對自己沒信心,卻信任景宜的箭,想象暄哥兒看到父皇百步穿楊颯爽英姿后的模樣,蕭霆簡直迫不及待。
景宜活活手腕,同樣有竹。
最高興的莫過于暄哥兒,聽父皇說要繼續比箭,只這麼一句話,暄哥兒便心滿意足了,覺得自己的父皇,還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誰都不怕。
男娃抱著父皇的脖子,滿眼都是自豪。
旁邊蕭霆看得一清二楚,視線挪到景宜斂俊的側臉,他自豪又慕。
這是他的媳婦,他的四公主。
或許后人得知他與景宜這段緣分,會恥笑他碌碌無為毫無建樹,可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在萬古流芳的英雄與景宜的“人”中間,他依然會選擇后者。功名是什麼?他不稀罕,他只想與他的四公主白首偕老,做生生世世的夫妻。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完結啦,大家再也不用被我折磨了,嗚嗚嗚!
夜深了,佳人就不多說了,提前祝大家年大吉,財源滾滾、健康、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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