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建國：“怪我自己不知足。”

“有自知之明啊。”宋招娣瞪一眼，“我可跟你說清楚，你敢在床上，咱倆就離婚。”

鐘建國臉變了：“就是隨口一說，你怎麼還當真了啊。”

“我不當真？我怕你以為我妥協了。”宋招娣實話實說。

鐘建國咳嗽一聲，掩飾尷尬：“小宋老師，我能問你個問題嗎？你為什麼那麼討厭孩？”

“我不討厭孩子。”宋招娣道，“咱們初次見面的時候我已經說了，我只是討厭生孩子。”

鐘建國想起來了：“俗話說兒是娘的心小棉襖。你就不想要個閨？”

“閨像劉萍那樣嗎？”宋招娣問。

鐘建國噎了一下：“不會！我相信你，也相信我不會把孩子慣那樣。”

“萬一兒喜歡上自立或者更生呢？”宋招娣又問。

鐘建國呼吸一窒：“……不可能吧？”

“連你自己也不確定了？”宋招娣道，“劉萍都能看上你，你閨看上你的養子不是很正常嗎？所以，鐘建國同志，你呀，就別想了。”

鐘建國想的想哭：“我這是什麼命啊。”

“不知足要遭天譴的。”宋招娣道把切好的面條攤開，“燒火，我煮面條。”

鐘建國把蒜瓣給：“這麼幾個夠了吧？”

“夠了。”宋招娣隨即在案板一角，做個涼拌黃瓜。

宋招娣是個行派，第二天就去隔壁找段大嫂，問什麼時候出海看劉萍。

段大嫂得知又想去垃圾場淘書，便跟說，明兒去也行。

五月三十號，周日，兩人坐漁民的船抵達甬城，宋招娣拿著麻袋去學校，段大嫂背著一包菜去劉萍家里。

十二點，兩人在碼頭匯合。

宋招娣面帶喜，段大嫂神懨懨。

兩人相視一眼，什麼話都沒說。到了島上，各回各家，做好飯，吃飽了，段大嫂來了。

宋招娣整理找到的十三本書。段大嫂拿著針線做小孩穿的服。

“劉萍那兒怎麼回事？”宋招娣把書上面的灰塵干凈，才開口問。

段大嫂嘆氣：“小金今天沒去上班，我到劉萍家，兩人還沒起來。你說說，有這麼過日子的嗎？”

“就這事？”宋招娣有些無語，“我還以為金家人欺負劉萍，你看到閨遭罪才不高興。”

段大嫂：“快生了，小金不敢欺負。我不高興是因為，我就數落劉萍兩句，就說以后有事會給我打電話，沒給我打電話說明沒事，我別過去了。這是人話嗎？”

“你閨不是東西。”宋招娣道。

段大嫂噎了一下：“小宋，你說話真難聽。”

“我配合你啊。”宋招娣道，“你說這些不就是想讓我幫你罵劉萍？我罵了，你又心疼。”

段大嫂張了張：“我是心疼。”頓了頓，“我就是為了好，才數落。”

“我知道。”宋招娣道，“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的日子想怎麼過就怎麼過。你是當媽的，也不可以過多干涉。話又說回來，家沒有地，你起來干麼去？擱床上睡著還能省一頓早飯。”

段大嫂：“九點多了，左鄰右舍都吃過了，還在睡，實在不像話啊。”

“過日子又不是給別人看的。”宋招娣沖樓上喊一聲自立。

自立跑下來：“怎麼了？娘。”

“拿上去。”宋招娣指著書，“不認識的字查字典。”

自立大喜：“謝謝娘。”

“傻孩子，謝什麼啊。”宋招娣笑道，“不準跟外人說，記得提醒幾個弟弟。”

自立：“我們知道。”抱著書就往樓上跑，邊跑邊喊，“大娃，快來，娘又給咱們找到好多故事書。”

段大嫂看一眼自立，又看看宋招娣，覺得宋招娣比會養孩子：“真是我管得太寬？”

“想聽實話？”宋招娣問。

段大嫂點點頭。

宋招娣：“我覺得只要你閨沒委屈，上天吧，地吧，你都不用管，權當沒看見。”

“可是我忍不住啊。”段大嫂道。

宋招娣點頭：“我理解。你也要想想，你這麼大年紀，能管多年？”看一眼手里東西，“給劉萍的小孩做的？”

“是呀。”段大嫂道，“不過，我留了個心眼，劉萍找婆婆要的布票，我的布票沒拿出來。我打算把金家的布票用再拿出來。”

宋招娣：“劉萍這次怎麼這麼聽話？”

“劉萍一開始也不愿意，婆婆跟說小孩要穿舊服。”段大嫂道，“我跟說，小孩不能只穿舊服，否則，別人會以為堂堂師長的閨，連一張布票都弄不到。才去找婆婆要票。”

宋招娣笑道：“以后劉萍再睡懶覺，你就說，多走走，生孩子的時候才不費勁。反正是護士，不信你，找產房的醫生問，人家也會勸多走，不能一天睡到晚。”

“對哦，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段大嫂一喜，“我明兒就去跟說。”

宋招娣不扶額：“你去的太頻繁，你什麼都不說，你閨也會煩。”

“那，那我過段時間再去。”段大嫂上這麼說，只隔了一周。六月六號，芒種這一天，又跑去甬城了。

段大嫂走得早，拎著提包出去的時候，鐘建國還沒去營區。站在廊檐下看到段大嫂的背影，鐘建國忍不住問：“你們上周末是去的甬城還是杭城？”

“甬城。怎麼了？”宋招娣走出來，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搖頭嘆氣，把上次從甬城回來，段大嫂跟說的話講一遍，“劉萍最好生個兒子，要是生個閨，兩口子天天吵架，劉嬸跟著心，瞬間得老十歲。”

鐘建國扯了扯角：“也是想心。換我——”

“你得先有個閨。”宋招娣打斷他的話。

鐘建國噎了一下：“你又不給生。”

“對哦，娘，我也想問。”準備出去玩的大娃又折回來，“劉萍姑姑跟小金叔叔剛結婚就有小孩了。你和爸爸結婚好多年了，怎麼沒有小孩啊？”

宋招娣：“你不是小孩？”

鐘大娃搖頭，想一下又點頭：“我是說很小很小的小孩。就像，就像林中的姐姐的小孩那麼小的小孩。”

“大娃，你想要個弟弟還是想要妹妹？”鐘建國忙問。

鐘大娃口道：“弟弟啊。”

“當我沒問。”鐘建國說完，拎著外套往外走。

鐘大娃眨一下眼，不明所以：“爸爸怎麼了？”

“他想要個兒。”宋招娣道，“我想給你們生個弟弟，我倆有分歧，我們才沒生小孩。”

自立好奇：“那可以生兩個啊。”

“我不想生兩個。”宋招娣心想，我連一個都不想生。

大娃：“那這事就難辦了。”不等宋招娣開口，就說，“反正我不要妹妹。”

“我也不要妹妹。”二娃跟著說，“娘，你跟爸說，別想妹妹了。”

三娃突然開口：“可以想的。”

“鐘向南！”大娃瞪著他，“你要妹妹你照顧。”

三娃搖頭：“我們可以趁爸爸不在家的時候，把妹妹送給別人啊。”

“對哦。”二娃想一下，“這個辦法不錯。”

自立和更生相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無奈。

宋招娣無語又想笑：“想多了。你們這輩子都不會有妹妹。”

“那就好。”鐘大娃小手一揮，“出發。”

宋招娣耳邊清凈了，卻忍不住想，難不有人在大娃面前說生不出孩子，是只不會下蛋的母？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忍不住罵一句，哪個不要臉的這麼多。

隨后，宋招娣抱著針線盒去馬家找周淑芬，請周淑芬幫打聽打聽，都有誰擱背后議論。

周淑芬聽明宋招娣的來意，張就問：“我也想知道，你的肚子怎麼一直沒靜。”

宋招娣頓時覺呼吸不暢：“我不想生。孩子太多，我可不想累死。”

“你家的孩子是有點多。”周淑芬理解，“可是你就不想要個自己的孩子？”

宋招娣：“大娃他們就是。”

“我說親生的。”周淑芬道。

宋招娣：“為什麼一定要親生的？”

“跟你親啊。”周淑芬口而出。

宋招娣笑道：“你家振興跟你，有大娃跟我親嗎？”

周淑芬噎住，深吸一口氣：“我不幫你打聽了。”

“那我明兒就去買布，給幾個孩子做新服。”宋招娣道，“做好了之后，就讓大娃穿上新服來找你們家振興玩。”

周淑芬的手工活不行，并不是因為懶，也不是因為做服的時候沒用心，而是的手笨，無論怎麼做，都不如宋招娣做的服好看。

小孩子顯擺，周淑芬不敢想象，家馬振興看到大娃有新服，他沒有，屆時會怎麼鬧：“算我怕了你了。”

“別這麼說。”宋招娣笑道，“我又沒你。”

周淑芬打量一番：“宋老師，你家鐘團長知道你的真面目嗎？”

“從一開始就知道。”宋招娣道，“他就喜歡我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