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第訕訕，到邊的話囫圇咽了下去，覷了眼懷中輕飄飄的小兒，心中一片，麵不改的反口，“像我！”

容溫無奈，慢吞吞道，“還小，聽不懂你說話。所以，你不用擔心會記仇你說醜，更不用急著找補。”

班第不讚同，“這麽聰明，肯定聽得懂。之前我見你隻是隨手翻了翻《三十六計》，沒想到就在你肚子裏學會了瞞天過海這一招，功偽裝藏了自己的小姑娘份，瞞過這麽多雙眼睛！”

容溫瞠目，“……？”

你可真敢吹。

容溫被班第反複的行徑弄得哭笑不得，示意他把兒放到自己邊。

畢竟是自己期盼多年，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容溫雖為小姑娘的長相震驚，但天底下到底沒有母親會真的因為孩子長得醜而嫌棄。

雖然真的長得奇形怪狀。

容溫執起小姑娘紅彤彤的小手丫親了親，莫名紅了眼眶。

“月子裏不能哭。”班第容溫的頭，也小心翼翼往小兒手丫子上親了一口。

“你是真的喜歡嗎？”容溫忽然問，“之前你說喜歡兒子的。”

“你為我生的孩子，我自然喜歡。”班第一本正經的糾正容溫，“之前我說喜歡兒子，是以為大局已定，沒得挑，隻能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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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不僅容溫想添個孩子，班第其實也同樣。

但其心境並非來自‘建功立業，娶妻生子’這種世俗的圓滿。

而是因為曾經在歸化城時，莫日給容溫的卜卦。

——“半生樊籠，半生無子。”

這句卜卦像是實恐怖的烏雲，籠罩在他上，無時無刻不在抑他的神經。乃至無數個午夜驚醒，憶起夢中形單影隻，困在公主府中蕭條度日的容溫，都是一背冷汗。

從前他以為自己不畏死，後來才醒悟自己其實更貪生。

他怕留一個人。

所以這些年他行事可謂謹慎，十分注重自安危，唯恐一不留神便卦相真。

孩子的到來，於他而言，更似刺破烏雲，終見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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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第把來之不易的小兒視若珍寶，覺得朗日星輝都不足以媲自己的掌上明珠。

眼看小兒已牙牙學語，快滿周歲了，他還在挑挑揀揀，沒給定好名字。搞得眾人都隻好暫且稱小兒為小格格。

這日，容溫抱著咿咿呀呀的兒進屋，見班第又在案前坐著翻書，不由調侃道，“找出什麽好名字了？”

班第聽見母兩的聲音，立刻站了起來，一手接過胖乎乎的兒放在長榻上，一手攬著容溫問，“你怎麽又自己抱，現在這麽沉。”

小孩兒見風長，一日一個樣。

快滿周歲的小格格很爭氣，對得起父親當初對的閉眼瞎吹。

早已一改出生時的邋遢小醜鬼模樣，越長越幹淨白，圓潤可，也越長越像班第。

白的臉蛋兒上，生得副與班第如出一轍的深邃五，連那雙咕嚕嚕的大眼，細看都泛著亮清澈的銀灰。

但廓卻不似班第那般冷鋒銳，而是兼並了幾分容溫的和，嘟嘟的，像隻白胖綿的小包子。

“之前被老可汗帶去了王帳玩，我不親自去接，肯定耍賴不肯回來。”容溫解釋道，順手理了理兒的卷小揪揪。

小姑娘的臉上，很明顯能看出父母的相貌特征。

就是這頭小卷，不知像誰。

班第聞言，輕輕了把兒藕節似的小胖胳膊，逗，“小賴皮。”

小姑娘懵懵懂懂，沒聽懂父親的戲謔，隻當父親在和自己說話，剛長出來的幾顆小米牙小笑咧開，嘰哩哇啦回了好大一通咿咿呀呀。

口水往下滴了三千尺，還不肯停。

班第扯出兒的小手絹，替幹淨口水，好笑道，“天天教你說話，怎麽還是隻會咿咿呀呀，這誰聽得懂？”

小姑娘眨眨眼，想去拿班第手裏的小手絹。

班第嫌手絹髒，隨手拿了個容溫新做的布老虎給玩。

小姑娘眉開眼笑的接過，爬到榻角，扯著老虎尾自己玩了一會兒，忽然抬頭朝班第喊了一句什麽。

班第與容溫正在討論漠北牧民種牛痘的事。

天花與髒病一樣，一直是草原上要人命的惡疾。去年，關有大夫研究出了種牛痘預防天花的方法。

班第聞訊，特地以良駒數千，跟皇帝換了那個大夫來漠北傳授種痘之。

兩人說得投，都沒聽清小姑娘說了什麽，隻以為又在自言自語，嘰嘰咕咕了。

小姑娘沒得到回應，氣得爬到班第邊，小腦袋一頭撞到班第胳膊上，大聲喊，“父汗！”

班第與容溫同時愣住，不敢置信的向小姑娘，“你說什麽？”

小姑娘不吭聲，氣呼呼的把掉了尾的布老虎往班第懷裏一塞，似很不滿意父親給了自己一個水貨。然後很有脾氣的轉，想爬回方才玩耍的榻角去。

容溫順手把人撈了回來，在臉上親了親，溫聲細語哄道，“小格格，再把方才說的話講給額吉聽聽，好不好？”

小姑娘最喜歡溫漂亮的額吉親了，很給麵子的點點頭，脆生生又喚了一聲，“父汗。”

小姑娘雖是對著容溫喚的，激的卻是班第。

他的小兒頭一遭開口，喚的便是他。

脈之連湧出來的，衝得班第嚨發酸。凝著小兒緩了片刻，班第才想起問容溫，“為何稱我父汗？你教的？”

父汗父汗，父親自然得是汗王。

班第雖是漠北有實無名的王，但明麵上的爵位卻隻是臺吉。

他本人其實並不在意這些虛名，平時一向是教兒喚自己阿布。

“不是。”容溫搖頭，回道，“應該是老可汗教的。我去的時候，他正在教小格格說話。”

班第不由皺眉，無奈道，“這都多年了，他還在想認我當兒子？然後順理章替我改變份，去承襲可汗之位？”

“我覺得不是，老可汗也許是認為……”容溫頓了頓，向容貌與班第有七分相似的小姑娘，通道，“世俗無法替你加冕稱王，但可以。”

因為，他本就是無冕之王。

班第聞言，大為震，滿目複雜向正在繞自己小卷玩的小兒，結飛快滾幾下，忽然把兒與容溫一起摟進懷裏，激道，“我知道我們的孩子，該什麽名字了。”

容溫：“嗯？”

“其木格。”班第笑起來，“其木格。”

其木格，意為花蕊。

是他與琪琪格，用孕育出的小花蕊。

-

小花蕊小格格自出生起，便長在所有人的偏中。

格養得是玩又跳，鬧也笑，一刻都閑不住。

剛剛學會走路，便倒騰著兩條短蘿卜兒，顛顛的往草原上去撒野。

三歲時，小格格忽然對摔跤起了莫大興趣。

學著那些比試摔跤的魁梧大漢把小子往腰上一塞，興衝衝的跑進王帳，求父汗送自己去王帳附近，專門給軍士家小兒郎開設的摔跤班裏學摔跤。

班第啼笑皆非，“把子放下來！”

“放下就讓我去嗎？”小格格歪著小腦袋，一臉期盼。

“摔跤是男孩學的。”班第扯了扯兒的小卷揪揪，提醒道，“你是個梳漂亮辮子的小姑娘。”*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大不了我把頭發剪了，就像小羊剪羊那樣，剃得|溜|溜。這樣，還免得你們總是我頭。”小格格機靈的在腦袋上比劃了一個大圓蛋。

早就想把這頭小卷剪了，因為覺得大人頭時的作，像扶雪姑姑養的大獵狗狗頭。

“……不可以。”他不想要一個頭兒，也不想要一個五大三的摔跤能手兒。

“為什麽？”小格格鼓著包子臉，固執追問，“我看見草原上很多男孩兒都是禿禿的腦袋，我剃了頭不就能變男孩兒了嗎？我為什麽不能去學摔跤？”

班第與容溫都是苦後方得自在的人，所以他們希唯一的兒，生來便有底氣做草原上最自由的風。

在教育兒的問題上，夫妻兩都默契的不以世俗規矩束縛，男尊卑那一套更是閑扯。他們的兒，不需要對任何人卑微。

以至於在小格格眼裏，與男孩兒的區別隻在於頭發長短不同，與不可以一同洗澡噓噓。其他的，男孩兒能做的，自然也能做。

班第覺得小格格的問題不好回答，遂轉變思路告訴，“你太小了，要四歲才能學摔跤。等你長大了要是還想學，父汗再帶你去。”

“哦。”小格格焉的在王帳裏玩了一會兒，很快又提著小子跑了出去。

班第早習慣了兒風風火火的格，邊劃過一寵溺，繼續頭疼他的軍報。

過了一炷香左右，班第將將想出一解決軍報上麻煩的頭緒，便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侍衛捧著一個香囊衝進來，忍俊不道，“臺吉，小格格拿了你的私印送給摔跤師傅，想賄賂師傅不計較年紀小，教學摔跤。”

“……”

難怪剛才那小家夥在王帳裏賴了半天，他還當是死心了不高興，原來是在找買通師傅的禮。

班第氣極反笑，把私印往懷裏一揣，抬腳往外走，“去看看。”

摔跤班裏。

師傅暫停授課，一臉焦躁無奈的在原地轉圈圈，簡直想給賴著不走的小格格跪下。

好在班第及時來了。

小格格是個聰明孩子，一見父汗麵不好，索先發製人，撅著小把邊上的小男孩兒拉過來，“父汗你看，我比他還高一點點。”

言下之意，已經長到可以學摔跤的年紀了。

班第不接的話茬，隻故作嚴厲的問，“為何要拿走父汗的私印！”

小格格肩頭一，有點害怕，攪著手指老老實實代，“因為那個金坨坨最醜。”

摔跤師傅：“……”

“……”班第也是一梗，他問話是這個意思嗎？

“你不能不問父汗，便拿東西，這是錯的！還有給師傅送禮，更是錯上加錯！”

聽班第竟然是說這個，而非自己年齡不夠。

小格格莫名來了底氣了，手指都不攪了，有理有據道，“之前是父汗你說的，王帳裏的東西我可以隨便拿了玩。還有，父汗你為了讓我晚上不去纏額吉一起睡，也經常送我東西啊。所以，我為什麽不能送師傅東西？”

得益於班第的‘言傳教’，小格格認為，求人辦事送東西是理所當然的，一點錯都沒有！

這種事能拿到外麵說嗎！

班第再次被三歲兒噎住，怕自己再‘教訓’下去，又言無忌抖出什麽不該說的，最後索直接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