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端嬪的腦子里想了許多。

覺得自己吃吃喝喝幾十年，就是為了積累聰明才智到今日的。

“我吃了你的梅花糕，無以為報，日后就留在宮中給你做糖吧！我跟你講，我做的糖甜而不膩，脆不掉渣，上頭鋪滿了芝麻！再配上一杯我親自配的豆子茶……簡直是快樂似神仙！”

閔惟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啥玩意？你吃了我一塊糕，就要賴上我一輩子了？

話本子里的頑皮主都沒有你頑皮！

端嬪見閔惟秀不言語，眼珠一轉又接著說道，“我宮斗多年，很有本事的，一定可以做你的左膀右臂。我跟你說，現在還好，等以后那些個煩人的大臣，一定會讓后宮住得滿滿當當的。”

“我知道你本事大，可打人累斷手啊，還容易讓人詬病。不如讓我出手好了，我保證們一個個的吃得油呈亮的，比太子還胖，絕對下不了口去！”

閔惟秀心中一萬匹駿馬呼嘯而過！

敢問您家是哪里的大戶人家？祖傳手藝圈養豬嗎？

就您這等想法，還敢忽悠我說自己宮斗多年！

再說了，家還活得好好的呢，你咋就想著自己當寡婦之后的日子了？想歸想，我現在也不能夠說，等我公爹歸西了，我就把你收了這種話啊！

“梅花糕是宋嬤嬤做的，不是我做的。”閔惟秀憋了半天，蹦出了這麼一句。

端嬪哦了一聲，“我一會兒去找要方子。”

空氣有些凝固。

端嬪的手指胡的了，因為之前知福的案子，事關家的面，是以無論是安喜，還是端嬪邊伺候的人，都不在這個屋子。

“我有求于東宮，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本想說點兒有趣的話，親香親香，可我到底沒有這個本事。這事兒在我心底很多年了，若是不弄個清楚明白，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只要能夠解我所，日后不管是殉葬也好，出家也罷，亦或者是一輩子都吃不了味的吃食，我也絕無怨言。”

閔惟秀搖了搖頭，“宮中還能夠了你一口吃食麼？我要你殉葬出家做甚？可是有未解的案子？開封府里的百姓都知曉，但凡有案子，直接尋硯之便是。你且說說看。”

端嬪面一喜，拿起盤子里最后一塊梅花糕，囫圇吞了下去，“我吃完有力氣說。”

“在我年之時，曾經有一個青梅竹馬的人，名白沐。”端嬪說的時候，破銅鑼嗓子都溫和了幾分。

“他同我家門當戶對，是真正的門當戶對，因為我們兩家的大門，乃是正對著開的。雖然我阿爹同他阿爹政見不同，但對于小輩的親事，卻并不反對。我那時候高興得不了，親手做了十大筐的喜餅，一同有九十九種餡，意味著天長地久……”

“其中放了果的那種特別好吃，下次我做給你吃……”

為什麼所有話題的結局都是吃！

“真

的很好吃嗎？我最喜歡的還是餡的，香！”閔惟秀真誠的說道。

端嬪點了點頭，“餡的趁熱吃好吃，但是當做喜餅，涼了之后，口就不如果味的了。我同白沐大婚在即，有一日我們為了大婚之時，賓是準備青梅酒還是桂花酒吵起來了。”

“對了，我忘記說了，白沐雖然也是出自書香門第，但是他不讀書，最喜歡的便是想新的菜式，做各種花樣的點心。京城里的暖居就是他開的。我已經好些年都沒有出過宮了，家里人來看我，也不敢提他。暖居還開著嗎？”

閔惟秀點了點頭，“開著呢，味道偏甜，我只去過一次便不去了。京城中有不小娘子都喜歡去。”

端嬪笑了笑，“那是因為我喜歡吃甜的。我的閨名，暖玉。”

閔惟秀端起茶來喝了一口，今兒個沒有吃多糖啊，咋覺得甜得齁了呢！

“暖居有一道菜做荔枝，你一定要去嘗嘗。”端嬪說著，吞了吞口水。

“上次我去的時候，不是吃荔枝的季節，倒是沒有吃著。等天熱了，我去吃，給你帶一些來。”

端嬪激了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的說道，“雖然不是他做的了，但是我還是很想吃，謝謝你。”

“還是接著說罷，我老是這樣，一提到吃食就跑偏了。當時我同白沐吵了起來，他為了哄我高興，便說要去城郊，給我摘刺泡兒吃。刺泡兒不如桑葚甜，但是酸酸的也別有一番滋味。”

“我很喜歡吃。可是他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我們兩家，找了整整一年，都沒有找到他。他的人沒了，我們的婚事自然就此作罷。后來宮中瞧中了我這張臉，我哀莫大于心死，想著吃了家中那麼多米，喝了家中那麼多湯，怎麼也不能連累家族，便進了宮。”

“這麼些年，我都沒有問過一句，白沐回來了嗎？我害怕……”

端嬪說著，一把抓住了閔惟秀的手，的眼中淚閃，卻還是沒有流下來。

“這本是大逆不道之事，我自打進宮，從來都沒有說過，就連知福姐姐，我也沒有提過一句半句的。”

“我也不知道，為何見到你，就想說掏心窩子的話。或許是吃的人，都不是壞人吧。”

“我在宮中多年，自問從來沒有對不起家，像我們這樣的人，一旦進了宮，就再也出不去了。我就想著，讓你去幫我瞧上一瞧，白沐他回來了麼？”

“他若是活著，娶妻生子了，我自然為他高興，還想再吃一次他親手做的荔枝；他若是死了，求你告訴我，他是怎麼死的。”

“我雖然沒有出宮去，但是我經常做夢，夢到他。夢到他被火燒著了，他好痛好痛，在滿地的打滾。在他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倒在地上的竹籃子，刺泡兒灑了一地……”

閔惟秀聽著難，拿了帕子遞給了端嬪。

端嬪接過了眼睛，“我想著不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沒有放在心上。可今日我聽了知福姐姐的事……這個世上，真的有鬼魂，有回這回事對吧？那麼，是不是白沐他已經死了，托夢于我，想要我去把他帶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