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彎:“娘謝過阿兄。”
***
聖人大朝會上昏厥以後,一連休朝五日。
宮中沒有半分消息傳出來,淡淡的影逐漸漫上眾人心頭。若是聖人大安,此時必定不會如此戒嚴,更有甚者,敏銳些的已經注意到京城兵馬開始調的痕跡。
這可不是一個吉祥的征兆。
宮外風聲鶴唳,宮裏此時卻也顧不得這許多——聖人自那日昏厥,至今未醒。
“皇後娘娘,湯藥喂不進去……”太醫跪坐在龍床邊,手中捧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湯藥順著皇帝的角留下來,已經喂不進去了。
這些日子,皇帝便是一直靠著參湯和這湯藥續命,然而今日……
楊皇後麵冰寒站在一側,將一切收納眼底,皇帝是死是活心裏並無波,然而……斜睨了一眼麵上做出悲傷無助模樣的德妃,德妃的表現太不對了,竟然隻是傷心而沒有任何的懼怕?
要知道,聖人若是去了,最大的靠山就倒了,太子繼位便是容得下大皇子,他們也勢必不會過得輕鬆,所以德妃顯得太鎮定了!
“繼續給聖人喂藥,本宮去稟明太後。”
太後眼下正在東側殿歇息,因著皇帝的境況,已經好幾日未合眼了,子有些撐不住,還是楊皇後是把人勸去了東側殿。
這會兒聽見皇帝不吞咽了,連忙扶著楊皇後的手巍巍走進來。
多日昏迷已經將皇帝本就消瘦的子折磨得形銷骨立,太醫想盡了法子想將湯藥喂進去,然而皇帝如今卻連吞咽都十分困難。
太後被攙扶坐在床邊,著床上奄奄一息的兒子,眼淚濡了麵頰,半晌轉頭看太醫:“溫太醫,皇帝這是沒法子了麽?”
聽見太後唞的聲音,溫太醫不忍地垂頭,麵上一片灰敗:“回稟太後,陛下這是急火攻心,引發腦中淤迸發,能撐這些時日已是……”
言下之意便是無力回天,太後聞言握皇帝枯瘦的手掌,閉上眼。
*
隆昌二十七年,三月二十九,文惠帝崩。
舉國哀慟。
帝崩三日後,朝中上書請太子繼位。然而反對的聲浪遠比楊氏一派預計得更加猛烈。
第60章
大皇子一係以皇帝停靈為借口阻撓太子立時登基,四月初三這日,更是直接將一幹重臣攔在書房之。
“寧昊彬,你要做什麽!”太子一臉驚怒,大聲嗬斥。
書房的重臣一大半亦是又驚又懼,心猛地沉底,大皇子這是……
寧昊彬這會兒也不打算與太子再做什麽兄弟深的戲了,冷冷的麵容上緩緩勾起笑:“太子殿下莫要急,父皇殯天雖然沒來得及代什麽,可繼位的大事總該要慎重一些,眾位大人覺得呢?”
這話一出口就帶著不善的意味,非大皇子一係的員結識麵麵相覷,心中不祥的覺更是濃重了幾分,目齊刷刷向大皇子,卻是一言未發。
太子也是聽到他這麽說,先前楊皇後的猜測猛然跳他的腦海,驚疑不定地與他的外祖父遙遙對視一眼,麵仍是鎮定。
楊氏族長楊韜率先站了出來,沉聲道:“聖人殯天,我等皆是哀慟,然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立為儲君已有十數年,躬行簡讓,德行兼備,自然該早日登基以安天下民心!”
寧昊彬角冷笑著聽他說完,才不疾不徐地開口:“楊閣老此言極是,隻是本殿下有一事不明,若父皇留有旨,改立儲君呢?”
*
“改立儲君!”楊皇後猛然立起子,駭然向滿麵得意的德妃,目眥裂。
德妃見失態,麵上的笑更深了三分,語氣卻是無辜得很:“是呀,妹妹也是擔心皇後娘娘不知此事,才特地提早一步趕來告知娘娘,這會兒書房裏隻怕都開始宣聖旨了。”
呸!德妃就是小人得誌,特地趕來耀武揚威來了!
然而此事也確實令楊皇後慌了手腳,清嘉陪在未央宮裏,聽了德妃的話也是立時瞪大了眸子,父皇難道真的臨終前留下旨廢太子?
德妃夙願得償,看著楊皇後慌了神,心中的喜悅再也難以抑製。
楊皇後了多年,太子又了的兒子多年,若不是皇帝有意彈世家,隻怕一輩子也沒有機會扳倒楊皇後。
可是天意弄人,偏偏就給了這個機會!
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真的笑,笑到最後的人是,不是楊皇後!
*
王鑠海一臉平靜地捧著聖旨站定在眾人麵前,大皇子看著驚楞的太子,輕笑道:“太子沒想到吧?”
太子冷冷瞥他一眼,神複雜地看向父皇生前的前大總管王鑠海,恐怕沒有人會想得到他是大皇子的人。
嗬,居然是大皇子的人。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後楊氏恃恩而驕,恃寵放曠……有失婦德,難立中宮……今廢除一切封號,貶為庶人。……太子軒愚心不悛,兇德彌著……德行有愧,不堪為皇太子……今廢皇太子為庶人,改立皇子彬為太子,授冊寶,警告天地、宗廟、社稷,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繁四海之心。朕疾患固久,思一日萬機不可久曠,茲命皇太子持璽,分理庶政,軍監國。百司所奏之事,皆啟皇太子決之。
欽此!”
王鑠海宣旨畢,恭敬立於一側。
書房中卻是雀無聲,落針可聞。
楊氏一派人俱是麵沉如水,楊韜陡然怒道:“這是矯詔!”
“楊閣老可要慎言!”寧昊彬毫不見懼怕,麵上的笑更肆意了幾分,“此乃父皇的旨,諸位難道要抗旨不遵嗎?”
這聖旨是真是假,在場的人除卻大皇子心中俱是萬般揣測有之,深信的反倒沒有幾個,饒是站在大皇子一邊的眾位大臣此時臉上也十分深沉。
楊韜冷笑,他一個無倚仗的皇子居然妄想用這麽一張不倫不類說不清緣由的假詔書就從楊氏手中奪去皇位,真是可笑至極!
他笑,寧昊彬也笑。
書房的大門轟然撞開,一隊全副武裝的兵將步伐統一行進來,手中刀兵直指場中諸位大臣。
眾人驚呼之際,唯獨寧昊彬悠遊閑適地出聲:“不知本殿下這份見麵禮給得夠不夠?”
父皇既然留了詔書,自然也要給他自保的資本來對抗楊氏,不是嗎?
***
嘉善的帖子已經送了第三封,丹楓拿來的時候還在奇怪:“小娘子,這嘉善郡主怎麽這時候還下帖子,這誰敢去呀?”
娘也覺得不甚好,隻是嘉善約的是茶館,也沒有許多的人,倒還不算過分。而且,嘉善郡主執意給送帖子,理由也能猜到幾分,左不過與小侯爺有關。
前兩封,娘都拒了,這一封實在不好再拒絕,索歎了口氣:“丹楓,把帖子拿來。”
見娘要去,丹楓頓時有些急:“小娘子!這時候……”
娘看一眼,丹楓頓時噤聲,悶悶不樂將手中的帖子呈了上去。
這邀約娘倒不是非去不可,隻是覺得嘉善可憐,同窗數載,嘉善對多有照料,姑且不論為何,既然今日嘉善一定要見,是該去的。
*
隻是到了快怡庭,卻沒有見到嘉善的影。
約好的雅間空空,上茶的夥計送了茶點上來便沒了蹤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枯坐了半晌,娘眉心輕蹙,有些弄不明白這是什麽狀況,嘉善邀了來,卻又不見人影?
“小娘子,咱們回去吧。”丹楓不滿地開口。
什麽人呀,千請萬請讓們小娘子出門,結果自個兒卻不來!
娘點點頭,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然而才起,一道破風聲就從窗邊傳來,接著便是幾道黑蒙麵的影從窗口躍進來,個個手中持有兵刃。
正中那人揮手就要朝娘砍來,娘卻是大驚之下連連後退,順帶拉了丹楓一把,隻是衝勁太大,將自己絆倒在地。
那黑人一招未得手,踏前兩步,就要揮刀再砍。
這一次娘躲閃不及,隻閉眼別過頭去。丹楓驚恐道:“小娘子!”
然而意想之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反而是一聲清脆的“鐺!”
兵相震,隨而來的是一陣激烈的禸撞到地麵的沉悶聲響,以及數聲哀嚎。
娘睜開眼就看見一道悉的影昂然立於麵前。
“小侯爺!”還是丹楓失聲了出來,下一瞬就連忙撲到娘邊,“小娘子,你沒事吧?”
一切發生的太快,娘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那些黑人是誰?寧昊謙又怎麽會來?
“笨丫頭!”神狠厲未消,寧昊謙一把將人從地上攬進懷裏,遮住的眼,他後實在腥,不該看。
丹楓從地上爬起來,眼角不自覺看見窗側的場景,登時駭住,被寧昊謙踢了一腳才回過神來,隻是周依然抑製不住地發起抖。
“你怎麽來了?”被他在`前,娘甕聲甕氣地問道。
寧昊謙擁著出去,一邊繼續低聲斥責:“好端端的你出門做什麽,嘉善請你你就來,以前怎麽不見你這麽聽我話呢。”
娘待要抬頭反駁,卻是被他一把按住,一直到被塞進馬車裏,娘都沒機會看一眼外頭是什麽景,隻心中有些猜測。
“小丫頭,一會兒馬車就送你回崔府,這幾日不要出門了。”
娘拉住他:“那你呢?”這是今日見到他第一眼,眉眼間抹不去的戾氣,肆意縱橫。
寧昊謙勾冷笑,又了一把娘的腦袋,卻無端生出一殘忍的意味:“我去給一些人收。”
***
隆昌二十七年四月,文惠帝長子寧昊彬矯詔宮,幽朝廷文武百數十名。
先睿王子,時雍樂侯寧昊謙率親衛鎮,生擒皇子彬、德妃、王鑠海一幹人等,護駕有功。
隆昌二十七年七月,太子寧昊軒登基稱帝。
隆昌二十七年九月,行登基大典。尊皇太後為太皇太後,皇後楊氏為太後,太子妃韋氏為皇後。
冊封雍樂侯寧昊謙繼睿王爵位,加封神威將軍一職,暫領西山大營。賜婚尚書令崔廷之崔思璿。
隆昌二十八年六月,睿王寧昊謙大婚。本文已閱讀完畢,歡迎發表書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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